404 你不是要分手,我答應你
江寒霜知道這男人在生氣,可她現在更生。
身上被抹了一把沐浴乳,頭頂上還有一把超過平常量的洗發水,這男人是不是故意不想讓她洗幹淨,這得衝多少水!
…………
等她好不容易衝洗幹淨身上的泡沫,在浴室裏門地都要缺氧裏。
她飛快的擦了擦身上的水漬,然後穿上替換的衣服,推開浴室的門,長出一口氣。
外麵的空氣顯然幹燥涼爽很多,不過她吸了兩口,就聞到了淡淡的尼古丁的煙草味。
她盯著濕漉漉的長發往外走了兩步,就看到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正站立在陽台上,修長的指間夾著一根煙,火星明暗的閃爍在夜色裏。
窗外已經是燈紅酒綠的夜色。
她沒走過去,在床頭的抽屜裏找到吹風機,安靜的吹頭發。
男人也聽到了她出門的聲音,直到聽到吹風機嗡嗡的響起,他才轉身,倚在陽台的黑色欄杆上,眼眸晦暗的盯著坐在燈光裏的女人。
等江寒霜吹好了頭發,放電吹風的時候,才看到男人正盯著她看,於是站起來:“我好了,可以走了麽?”
男人似乎情緒平和了不少:“你就這麽關心他?”
江寒霜隨手整理了頭發,抬眼看著男人,此刻她也冷靜了不少,因為冷靜,而調子更加涼薄了:“他救了我,我難道不應該關心他?”
“嗬!”封疆冷嗤:“你當初對我也這麽殷勤,還是說……你對所有男人都這樣?”
她眼眸一沉,冷了幾度,直視著男人:“封疆,你敢說在商場的事情,跟你沒關係?”
男人指尖的香煙似乎跟著凝結,他沒再說話,隻是目光深冷的盯著江寒霜。
怎麽能跟他沒關係?
有人想殺她,想要她命的人,不言而喻。
江寒霜也沒再說什麽,一眼沒看男人,伸手拿了放在床上的呢子大衣掛在手臂上,轉身離開了客房。
…………
她再回到醫院的時候,容初已經出了急救室,躺在高危病房裏。
醫生說,一刀紮在了後心口,心髒外壁有輕微擦傷,所以陷入了重度昏迷。
江寒霜的心情無法言喻,她呆呆的坐在病床前,男人臉色蒼白如紙,一手鏈接著輸液的針頭,一手鏈接著心髒曲線監視儀。
仿佛生命本就如此脆弱,下一秒,也許那曲線就不再曲折下去……
江寒霜甚至不敢觸碰容初,她隻能緊緊的攥著床上的雪白色的被子,隻把自己骨節攥得發白。
眼淚不自覺的往下落,落在手背上,已經成了冰涼的液體。
一夜,她就這麽坐著陪著,容初始終沒有要蘇醒的跡象。
容初的姐姐連夜從江城來到了蓉城,清晨的時候,推開病房的門。
聲音不響,卻驚醒了因為困倦而伏在床邊上淺眠的女人。
江寒霜睜眼抬頭,扭頭去看門口的人,等瞳孔聚焦立刻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她看著陰冷站在門口的女人,有些愧疚的開口:“容妍姐!”
容妍跟容初是雙胞胎,因為她早生了幾分鍾,就成了姐,可容家就他們兩個孩子,她自小就覺得自己是姐,要照顧好弟弟。
在江城那段時間,容妍經常去醫院找容初,自然也知道江寒霜。
女人冷眼看了江寒霜一眼,踩著高跟鞋推門走進病房,站在衣架前停下,伸手掛上自己手裏的包,然後又脫了身上的深紅色大衣掛在衣架上……
她的動作看上去慢條斯理,並不著急看躺在病床上的人,江寒霜也就站著,眼看著她做完這些,朝自己走過來,才開口:“容妍姐,容初他……”
“他是替你擋了一刀?”容妍沒聽她說話,直接打斷。
江寒霜聽著這冷清的話語,對上容妍的目光,愧疚的道:“對不起,容……”
啪——
響亮的一聲在清晨天剛亮的病房裏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這一巴掌很重,直接把江寒霜的臉扇得往一旁偏了過去,她從昨晚就沒吃東西,又幾乎熬了一夜,本來就筋疲力盡,被這麽狠狠的扇了一耳光,整個人踉蹌一下,往後退一步,撞在身後的床上。
“江寒霜,容初救過你的命,我不求你報答他,你還想要他的命不成?”容妍臉上像是結了一層冰,本就冷豔的一張臉上,看上去簡直讓人發顫。
江寒霜無從辯解,擦了擦唇角垂下眼瞼:“是我的錯,是我對不起容初……”
“你知道對不起他還有臉在這?你……”
容妍語調冷得沒有緩和,往前跨一步,揚起手臂又準備打落在江寒霜臉上……
江寒霜沒躲開,區區幾個耳光而已,跟容初受的傷甚至可能搭上一條命來比,輕的太多了!
“姐……住手……你……幹什麽……”
床上響起微弱的聲音,兩人都僵在了原地,是江寒霜先反應過來,扭頭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
“容初!你……”她人還沒靠上去,就被容妍拽著胳膊直接拉到了一邊。
“姐……你……咳咳……”
容初見容妍這麽對江寒霜,手臂撐在床上一下,很快就又重新栽回了床上。
“容初,你怎麽樣了?你別亂動,我這就叫醫生!”容妍拉住了容初的胳膊,不讓他亂動,伸手按了床頭的呼叫鈴。
江寒霜被容妍甩在一邊,隻能默默的站在那,看著容初。
容初剛醒來,剛才又大動了一下,牽動了傷口,現在幾乎開不了口,隻能虛弱的躺在床上……
一群醫生很快就來了,帶著各種檢查儀器。
江寒霜很快被排擠在外,直接給擠到了病房門口,她看了看一圈人圍著的容初,轉身站到了病房外等著。
大約一個小時。
醫生陸續的出來,江寒霜上前拽住一個醫生:“請問他怎麽樣了?”
醫生抬眼,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鏡片,鬆一口氣道:“救治的及時,已經脫離危險了!”
江寒霜鬆開醫生的白大褂,長出一口氣。
她等在門外,不知道該不該進去,正當要走的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容妍麵色不善,好看嬌小的一張臉上,都是冷嫌,目光扭頭落在江寒霜身上:“你進來,容初非要見你!”
江寒霜一聽,慌著快步走到病房門口。
容妍冷哼了一聲,往後退開一步,讓她進來病房。
容初此刻手腕上已經換上了新的吊瓶,眼瞼無力的睜開,看著門口的方向,似乎在等著她進來。
江寒霜走過去,坐在病床前,看著男人:“傷口疼嗎?”
容初搖頭,唇角扯著艱難的笑:“沒什麽感覺,大約麻藥還沒過,沒事的!”
江寒霜眼角發酸:“你差點死了,還笑著說沒事!”
容初還是笑,安慰她:“沒那麽誇張,我自己就是醫生,我什麽情況我自己清楚,你知道的,醫生總喜歡把情況說得比較嚴重……”
“好了,你怎麽那麽多話!”她不忍繼續聽,又擔心他剛醒,提不上氣。
容初沒再繼續說下去,而是側頭一直盯著她看。
江寒霜一夜沒睡,昨晚又哭了半夜,現在整個人都蒼白憔悴,眼角發紅.
容初盯著她,重新開口:“好了,我沒事了,你先回去吧!”
“我在這陪著你!”她坐著不動。
容初淡淡的笑,看上去溫和又無奈:“聽話,先回去吧,我不會讓你這麽走掉的,但我也不想找個病人來照顧我。”
江寒霜坐著,有些局促了。
“你看看你的眼睛都腫成什麽了,回去睡一覺再過來吧!”容初盯著她道。
她此刻才覺得眼睛發酸發澀得厲害,因為一夜沒睡,太陽穴也隱隱發疼。
“那我先回去一趟,中午過來給你帶飯?你想吃什麽?”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問容初。
容初淡淡的笑:“都行,你帶什麽我都吃。”
…………
冬天的晴天,陽光刺目,空氣幹冷。
江寒霜從醫院裏走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很高,邁出醫院大門的一瞬,陽光直射過來閃在她的臉上,讓她有點發暈而不真實。
佇立在醫院大門口,看著來往的人流和車流,江寒霜有種茫茫無措的迷茫感。
她想了想,還是準備打車回別墅,除了那,她似乎無處可去。
遠處的一兩黑色布加迪停在路口,啟動,加速,飛快的略過街道,在醫院門口的廣場上饒了一圈,停在女人前方的不遠處。
車窗的玻璃上,還有深夜留下的露水,已經又被風吹幹蒸發掉,隻剩下一點不明顯的印跡。
江寒霜停在原地,看著前方的車,封疆的車。
他一夜沒走?
車門已經被推開,率先落地的是男人的一塵不染的黑色皮鞋,然後是長腿,以及整個男人修長挺拔的身形闖入眼前。
江寒霜看著一身黑色西裝的男人,還是昨天的衣服,她抿唇,臉上看不出情緒,最終還是走了過去。
她仰頭看他,“你怎麽還在這?”
男人一雙黑色的眼眸裏侵染了一層濃墨,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道:“你不是要分手,我答應你。”
江寒霜瞳眸驟然縮緊,僵直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