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身之痛
他說完之後,還仰頭,發出“哈哈哈——”的聲音,這聲音很像是笑聲,但絕對不是笑聲,隻是純粹的“哈哈哈”聲而已,令人全身起雞皮疙瘩,而後毛骨悚然,連駕月都寒毛發豎地後退幾步。
“那、那我們不打擾你了,先走了。”駕月真覺得寒毛發豎,真不敢再停留了,拉起獨孤七夜就走。
不正常!真的不正常!鳳琉瑛已經瘋了!還是先閃,等他冷靜下來再了解清楚!
她和七夜一走,其他的太監、宮女也不敢麵對滿眼血紅、五官猙獰、白牙森森的鳳琉瑛,轉眼也跑了個幹淨。
鳳琉瑛冷冷地看著所有人像見鬼一樣跑了個幹幹淨淨後,木然地轉身,關門,走到屏風之後,看著似乎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沉睡中的伊帕兒。
她零落不整的衣衫,他已經幫她穿好了,頭發也梳好了,淩亂的床單也收拾整齊了,隻是、隻是……隻是一切收拾得再整齊,也無法恢複她被……被玷汙的事實……
他衝進來看到她的那一幕,就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心髒,活生生地被撕裂了,連“絕望”兩詞都不能形容的心情,幾乎將他的心魂都被擊碎了,他瞬間就瘋掉了。
粉底白花的床單上,有她的落紅,窗前的書桌上有男人爬進爬出的腳印,還有幾根係上玉佩上的絲穗,那麽珍貴的金絲銀線,可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
鳳影玄——他的眼裏迸出火山般的怒火與殺氣:他一定要殺了鳳影玄!
他坐在地上,握著那幾根絲穗,心裏的殺意在咆哮奔騰。
他一直坐著,不再咆哮,不再亂砸,像尊石像似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色慢慢暗下來,他還是坐著沒動。
門突然被踢開了,一個人走進來,他惱怒地抬頭,喝道:“我不是說過誰都不準進來嗎?誰進來我就殺了誰……”
“哼,就你這麽乳臭未幹的小子也敢口出狂言?”
話音剛落,他就被一隻鋼鐵般的大手給拎了起來,觸上一雙森冷陰鷙、攝人心魄的目光。
紫律棠像拎小雞一樣揪住的領口,提起來,咄咄逼人:“說,發生了什麽事?”
他剛在皇宮深處轉了一圈回來,就聽到了鳳琉瑛的異樣,便過來一探究竟,別人對發狂的鳳琉瑛退避三舍,但他可不會,別說隻是一個未成氣候的鳳琉瑛,就是麵對一群發了狂的猛虎,他也不會弱了。
“不用你管!”鳳琉瑛滿腔的憤怒,全都發泄了出來,平生第一次對眼前這個總是讓他打從心裏畏懼的男人發怒,一邊吼著,一邊拳腳交加,想將他打倒。
然而,紫律棠輕輕鬆鬆地避開他的拳腳,將他一丟,他就被砸到牆上,痛得眼冒金星,幾乎都爬不出來了。
紫律蹲半蹲在他麵前,刀子般的目光刺進他的眼裏,冷冷地道:“小子,別招惹我,說,發生了什麽事。”
鳳琉瑛抹了抹唇邊的血跡,白牙森森地一笑:“不告訴你!我死都不告訴你!”
這種事,他永遠不會告訴任何人,不僅是要保住帕兒的名節和他的聲譽,也是因為,這是他的私事,他要自己解決這種奇恥大辱和私人恩怨——他再怎麽說也是一個男人!
紫律棠淡淡道:“死都不告訴我?你什麽時候這麽不怕死了?”
鳳琉瑛的紅眼裏,又迸出怒火來,牙縫裏迸出一個字:“滾!”
紫律棠也不跟他計較,起身,往床上的伊帕兒掃了一眼:“跟她有關?”
跟她無關的話,鳳琉瑛不可能在這間屋子裏大吵大鬧,抓狂發瘋,那麽,她到底出了什麽事?
一切看起來很正常,能出什麽事?
鳳琉瑛扶著牆壁爬起來,冷笑:“滾!你離我們夫妻倆遠點!這是我們夫妻之間的事,輪不到你來插手!也不用你來插手!你不要多管閑事,否則我連你一塊殺!”
“殺我?”紫律棠連生氣都懶得生氣,一臉嘲弄,“就憑你把自己關在屋子裏大喊大叫,亂打亂砸的蠢樣,還想殺我?我對你們夫妻倆的事沒有任何興趣,我隻是關心我的女人而已!你至死都給我聽好了,她隻有一半是你的女人,另一半是我的!你至死也別碰我那另一半!”
“另一半?”鳳琉瑛就像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起來,笑得很是淒厲。
在屋子外麵好一段距離之外的人,聽到這種笑聲,心裏又毛毛的:他真的瘋了不成?
紫律棠抱胸,冷冷地看著他,不為所動。
半晌之後,鳳琉瑛終於停止笑容,用詭異的眼神看他,啞著聲音道:“你的另一半?你的另一半已經被別人給碰了,給占有了,你還在這裏叫什麽呢?你以為你是帝王,就一定能保護自己的女人?就以為別人一定動不了你的女人?口口聲聲我的女人,真是笑死人了!”
這驚人的話說出來,紫律棠的臉立刻沉了,駭人的殺氣和狠氣,立刻像炸彈爆炸一樣,彌漫開來。
但他還是很冷靜,揪住鳳琉瑛的胸口,口氣不容反駁:“什麽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鳳琉瑛也是一臉狠厲:“鳳影玄幹的,怎麽樣,你敢把他怎麽樣?殺了他?你敢嗎?你敢在這裏殺了他嗎?”
紫律棠丟開他,冷哼:“想激我?你還沒有可以影響我的本事!我的女人,我會保護,也會替她出頭!”
說罷,他丟開鳳琉瑛,轉身走到床邊,盯著沉睡中的她。
現在她是伊帕兒還是刺弧?
盯了半晌,他轉身出去,鳳琉瑛在背後啞聲道:“你去哪裏?”
紫律棠淡淡道:“去弄個水落石出。”
他不會輕易相信一麵之詞,尤其在重要的事情上,他一定會查得清清楚楚再做定論和處置,看鳳琉瑛的樣子,這事估計是真的,但他仍然要查個明白。
然後他大步出去,準備暗中去審問鳳影玄,但是,因為鳳琉瑛出了這樣的事,所有的宮女、太監都如臨大敵般地守在長明宮裏,連守在長明宮四處的侍衛也加強了警戒,又到了晚上,他實在難以在這麽多人的盯視下無聲無息地溜掉,便隻能按下心頭的怒火和急切,先忍了下來。
晚餐端上來,幾個小夥伴坐在一起吃飯。
駕月邊吃邊不斷看向伊帕兒的房間,擔心地道:“琉瑛他沒事吧?”
紫律棠淡淡道:“不必擔心,他不會有事的。”
如果這樣就受不了了,那也不過爾爾,那樣的程度,在這皇宮裏,幾乎就是廢渣之流。
駕月去挾七夜碗裏的菜:“不過,琉瑛那裏到底出了什麽事兒呢?難道是跟帕兒吵架了?帕兒不會跟琉瑛吵架吧?唉,刺大姐可惜不在,要不然……”
紫律棠淡淡道:“這裏耳目眾多,少談為妙。”
拜鳳琉瑛下午的發狂所賜,長明宮現在可是戒備森嚴,每個人都得管好自己的嘴。
眾人都不說了,但是,心裏卻都想知道,鳳琉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這夜,眾人都帶點不安地睡去。
五更天,天氣仍暗,紫律棠、獨孤七夜、零零玖等幾個人幾乎同時起身練武,這是他們的習慣,風雨無阻。
令他們意外的是,庭院裏,已經有一個人在赤著膀子,雙手撐地,背上壓著塊石板,在做俯臥撐。
這個人,居然是一向不願吃苦的鳳琉瑛。
他一聲不吭,姿勢極其標準,幾個人都麵麵相覷:他玩真的?
他們從鳳琉瑛的身邊走過去,零零玖還蹲下來,很是擔心地看了鳳琉瑛好久,怕他撐不住,怕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但是,鳳琉瑛理都不理他們,隻管練自己的。
他的身上散發出濃厚的汗味,顯然已經練了很久,卻吭都不吭一聲,著實怪異。
紫律棠和獨孤七夜跟他並沒有太深的交情,看了他幾眼後,就自尋僻靜的地方練武去了,零零玖看鳳琉瑛那麽辛苦,於心不忍:“大人,您是不是該休息一下了?”
鳳琉瑛抬頭,狠狠地迸出一個字:“滾!”
哇,好凶狠的目光,在黑暗中都感覺得到他的狠意!零零玖嚇了一跳,趕緊跳起來:“那我先走了!”
這樣的鳳琉瑛,他可不敢招惹,還是等師傅大人蘇醒過來後再跟他好好溝通吧。
這麽詭異陰森的鳳琉瑛,恐怕隻有師傅大人能治得了了,其他人,還是少管為妙!
天色泛亮以後,幾個人都不想讓別人看到他們練功的樣子,免得嚇倒別人,及時返回長明宮,一進門,又吃驚地看到鳳琉瑛全身繃得直直的,倒掛在大樹下,雙手還各握著兩顆大鐵球以增加重量。
這個小子,居然堅持到現在?
這時的天色,已經足以讓人看到他身上如被大雨淋著的汗水了,汗如雨人,在地麵淌成一灘。
幾個人又麵麵相覷,他一定是受到巨大的刺激,才會做到這樣的份上。
其他人覺得不可思議,紫律棠的臉色卻沉了下來,雙唇抿成一條冷酷的線,鳳琉瑛的反應越大,越說明他說的真實性高,如果真是這樣,他也要大開殺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