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 他這是要上來嗎?
於小然背著重重的包走在前麵,旁邊三三兩兩的應該都是他們車隊的同伴。
這時,曲揚也看到了他,掛了電話朝他揮了揮手。
於小然看起來意氣風發,據說他最近一直在訓練,可看起來不僅沒有絲毫疲憊,反而要比平時還精神一些。
隻是他身上那中痞裏痞氣的風格始終沒有變過。
他看到了我們,和同伴打了招呼就小跑著過來了,“喲嗬,敢情你們兩個還列隊迎接我呢啊?!”
我撇了撇嘴角,在一旁打趣道,“肯定啊,以後風光的時候,可別忘了我啊。”
“膚淺…”於小然嫌棄的瞥了我一眼,然後就好脾氣的拉著我和曲揚,嚷嚷著喊餓。
“這兒有什麽好吃的啊,聽說當地的東西好吃,我在飛機上都沒怎麽吃飯,一直留著肚子呢。”他說。
“確實還不錯啦,不過你馬上比賽了,還是不要亂吃東西,等你比完再說吧。”我淡淡道。
來這裏兩三天了,最有特色的還是海邊的大排檔,不過畢竟衛生問題差一些,還是不要貪嘴了。
“嗯——也好。”於小然聳了聳肩膀,一提到比賽他似乎就變得格外乖巧。
“以前見你賽車,還以為隻是玩玩鬧鬧呢,沒想到是認真的想要賽車啊?”我不自覺的感歎道。
於小然似乎被我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他大大咧咧的撓了撓頭,“誰還沒有個愛好。”
我到現在還記得,當初他們一群年紀相仿的男孩子,穿的花花綠綠的在私人承包的賽場出盡風頭的樣子。
隻是當時於小然的車技,我確實是不敢恭維。
我第一次被拉著去賽車的時候,是被東少逼著去的。從車上下來的好幾個小時之內,我整個人基本都還處於失重狀態,腿軟的站不起來。
我以為這會是最糟糕的了,直到我坐上了於小然的副駕駛,我才知道,能坐東少的車有多幸福。
想到這,我沒忍住搖頭笑了笑,幾年的時間過去了,現在他也已經拿到了職業賽車手的資格,相比車技和以往一定不能同日而語了吧。
不過好在於小然在和曲揚聊天,沒注意到我忽陰忽晴的表情,否則要是被他知道了我在想些什麽,一定又會被念好久。
我們在餐廳吃了點東西,下午四點鍾的時候,於小然要去看場地。我讓他先回酒店休息一下,可是他堅持要出去逛一圈,說是他精力充沛的很。
從S市到這裏大概十個小時的飛機,盡管於小然狀態不錯,但我還是擔心他的身體,所以就拉著他們去了一家海邊的竹樓。
昨天去海邊散步的時候,遠遠地看到了竹樓前麵用中文寫的一個大大的‘茶’字,沒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場。
這是一家華人開的茶樓,雖然從外麵看起來很簡樸,可是一進門卻發現原來是別有洞天。
純手工實木打造的台階,經過打磨做舊,平添了一種歲月感。
茶具並沒有那麽講究,不同於專業品茶的茶樓,不同的茶葉要配上不同材質的茶具。這裏的茶具一律都是黑陶做的。
每張桌上擺有一個矮口茶壺和幾隻茶杯,客人可以選擇自己沏茶,也可以直接點店裏的茶。比起喝茶,這裏似乎更重視的是交流和聊天的氛圍。
一樓空間很廣,有當地人也有遊客,因為到了下午茶的時間,所以客人並不少。
我們徑直去了二樓的包間,比起一樓的木質裝潢,二樓用竹居多,包間之間豎著淡雅的屏風,隔絕空間的同時又不失美觀。
“我說,你能不要每次都選這種中老年聚居地嗎?”於小然一邊撇著嘴角滿臉嫌棄,一邊卻口不對心的滿臉愜意找了一個最舒服的位置穩穩坐下。
我並不拆穿,徑直坐在他的對麵。
他把玩著桌上的黑陶茶杯,茶樓的夥計很快就過來了。
我們點了一壺清茶,店裏的夥計說清茶最能解暑。
問起於小然訓練的情況,他還是很頭疼的。
他的車技雖然沒得挑剔,可是他畢竟是地下賽車手出身,要不是教練和車隊看好他,願意給他一次機會,他有可能是拿不到比賽資格的。
而問題也就出在這裏,地下賽車規矩少,最終結果的判斷隻看速度。但正規賽事不同,條條框框多,比賽結果衡量因素綜合,變數也就更大一些。
“我一邊開車還要一邊想著不要犯規,心好累。”他苦澀的說道。
他跟夥計要了一碗冰塊,抓了兩個扔進茶杯裏,“不過我還是有信心的,你們到時候就等著看吧。”
說起後天的比賽,他就滿眼放光。
“要是拿了名次,有禮物送你。”我笑道。
他眨眨眼睛,顯然有種獅子大開口的預兆。
“太貴的我可送不起,你就別想了。”我急忙給他打了一劑預防針,免得他到時候撒潑耍賴。
“小氣…”
就在說話間,我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兩聲,是方雋發來的短信。
“在哪裏?吃過飯了沒有?”
我怔了怔,雖然在盡力壓製,可是在看到他的名字的刹那,還是沒忍住翹了翹嘴角。
“在外麵,和我弟弟在喝茶。”
他沒有再回複,而是直接打了電話過來。
我抿了抿嘴唇,瞥了對麵一眼,澀澀的拿起手機去一邊接了電話。
“喂?”
“你往樓下看。”他說。
我心跳漏了半拍,急忙跑到最近的窗口,趴在窗邊往下看。
果然在不遠的馬路邊看到了一輛黑色的車。
他打開車門,摘下墨鏡抬頭看過來,好像是笑了笑。
我定定的看著不遠處白衫黑褲的他,不覺間就晃了神。
他回手關上車門,然後便掛了電話,大步走了過來。
“剛才路過的時候,看到窗口坐著的像你。”他說。
“額…你的合同簽完了?”
“嗯,剛簽完。”他回手關上了車門,大步朝著茶樓走了過來。
我心裏猛地一緊,他這是要上來嗎?
“姐,怎麽了?”曲揚在身後試探的問道。
“沒,沒什麽。”我吞了吞口水,再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聽到了身後皮鞋踩在實木樓梯上的聲音。
“你還真會挑地方,這裏環境不錯。”方雋淡然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還沒來的急轉身,就聽到於小然手裏的黑陶杯子落在地上摔碎的聲音。
清脆的聲響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我心虛的往床邊靠了靠,幾度張口,卻不知從何解釋。
“…舅舅?!”於小然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方雋,視線僵硬的在我和方雋之間遊移。
方雋眉心皺了皺,淡淡的轉頭看向我,用眼神詢問現在是什麽情況。
“他…他叫於小然,是我弟弟的朋友。”我說。
“舅舅,你……沒有死?!”於小然直直的看著方雋,放在桌上的手掌已經在輕微的顫抖。
“……死?我死過?”方雋轉頭問我。
我隻說過一年之前他無故消失,可我卻從來沒有提起過他消失的原因。
是那場大火讓大家判定了他的死亡。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舅舅你這一年的時間到底去了哪裏?”於小然激動地問道。
見於小然要起身過來,我急忙擋在了方雋的身前,“於小然你冷靜一點,他是你舅舅沒錯,可是他……他現在並不記得我們,他失憶了。”
於小然將信將疑的垂眸冷笑道,“失憶?!這種話你也相信?”
“舅舅,你知不知道這一年的時間裏,我們都是怎麽過的?因為你的消失,家族裏的外姓長老們鬧成一團,要重新分配公司股份,你父親一怒之下氣成重病,在醫院裏躺了整整兩個月!”
於小然說道,“我爸和別人交易的把柄不知道為什麽被林氏父女找到了,牽製的他根本無法參與家族的任何事務,要不是太爺爺一把年紀還專門從意大利跑回來主持大局,家裏現在——”
什麽?!
這些事怎麽他以前從來沒有說過?!
東少出事以後,他的家裏竟然發生了這麽大的變故!
“這些事,怎麽你之前從來沒有提起過?”我晃了晃神,難道這麽長時間以來,他們都在把關於東少的事刻意對我隱瞞嗎?
於小然怔了怔,語氣卻緩了下來,“我怎麽能告訴你這些事,我舅舅的死對你來說已經是一個天大的打擊了,你好不容易才能夠正常的生活,我怎麽能……”
“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隻是現在他真的是失憶了,我…我以後再跟你解釋好嗎?”我拉著於小然的手臂幾近乞求的說道。
現在方雋還沒有承認自己的身份和失憶的事實,我不想在這個時候把事情弄僵。
我的腦子從剛才開始就亂做一團,這麽長時間裏,我隻顧著一個人的情緒,卻全然沒有想到,我身邊的人都在全力把我保護在一個安全的環境裏。
“什麽以後再解釋,我現在就要聽,我現在就要聽,他這一年的時間到底去了哪裏?為什麽能這麽狠心的不會來找我們,不回來找你!”
於小然出奇的鎮定,他眉頭緊蹙,一字一句的說,“難道你就絲毫不怨他嗎?!在那個時候你們的孩子才剛剛——”
“不要再說了!”我急忙打斷他的話,“於小然,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麽!”
我慌亂的看著他,用力握了握他的手臂。
於小然垂眸看了我一瞬,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咽回了剩下的話。
“我舅舅回來了,為什麽不告訴我?”他說。
我感激的看著他,“對不起…給我點時間好嗎,我一定會跟你解釋清楚的。”
曲揚一直在旁邊看著我們,我知道他想問和於小然同樣的問題,可是最終他還是幫我拉開了於小然,“姐,你們先回去吧。”
“那你好好照顧他,我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