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你們還交換了電話號碼？
“這位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弟弟搶先回答道，顯然共同的喜好和話題讓他和西城很快熟絡了起來。
“你好。”東少點頭致意。
“你好。”西城走近了一些，
“這位是你先生嗎？”他問我。
“額……”我遲疑了一下，東少卻搶先回答了。
“是的。你們認識？”東少問我。
“嗯，是店裏常來的客人。”我點頭，自然而然的省略掉了其他的內容。
西城沒有多做停留，說自己有事在身，走之前還約了弟弟下次一起打遊戲。
男孩子之間的友誼是不是都來得這麽簡單？
不過東少似乎對這個人十分感興趣，一向很少打聽別人的東少，竟然一連問了我好幾個問題。
雖然大多是弟弟替我回答的。
“既然是朋友，有時間一起出來吃頓飯吧。”東少淡淡的說。
“啊？可是我們也不太熟悉誒……”我有點懵。
記憶中的東少什麽時候這麽熱情了。
“沒關係啊，我們約好了後天一塊打遊戲，到時候就一起吃飯唄！”弟弟在後座吵到。
這兩個人就完全一言一語的把這件事敲定了，弟弟打電話問了西城，對方也沒有異議。
“你們還交換了電話號碼？”我好奇的問。
“是啊，”弟弟一邊玩兒手機一邊漫不經心的回答。
所以如果說女孩子的友誼是結伴上廁所的話，那麽男孩子之間的友誼就是一塊兒打遊戲？
我很服氣。
因為我懷孕的原因，我們的娛樂項目也被限製了不止一點。
晚上的時候弟弟帶我們去到了他們學校附近的一家酒吧，是清吧，唱機上放著鼓點爵士的黑膠唱片那種。
弟弟合租的室友在這裏駐唱，所以他經常來這兒。
東少每次出門都十分隨性，到哪兒都能隨遇而安。考慮到呆會還要開車就沒喝酒，弟弟駐唱的室友是一個西班牙的小夥子。
唱的都是充滿地中海陽光味道的街頭rap，歌詞不同於低下酒吧裏的dirtysouth，大多陽光健康，而且積極向上。
他中場休息的時候還過來打了招呼，會說幾句蹩腳的中文，一頭羊毛卷，說話的聲音和唱腔完全不同，軟軟的聽起來很隨和。
顯然是和弟弟關係不錯，很周到的請我們喝了點東西。
我們在這裏坐了很久，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東少說，明天想和我一起去看看我爸。
我點頭說好。
最後是我和東少先行回了酒店，弟弟沒什麽要緊的事，索性留下來等他的室友下班。
這個晚上因為東少在身邊，所以我睡的格外踏實，睡夢朦朧中感覺手邊動了動，原本枕著他手臂的頭被他輕輕地扶到了枕頭上。
我困得迷迷糊糊也沒多管，往被子裏縮了縮就接著睡了。
他好像出去打了個電話，語氣很低很沉，大概是怕吵到我。
我不情願的睜開眼睛往窗外看了一眼，生物鍾提示現在也就淩晨一兩點的樣子，正在想著什麽事這麽著急要現在打電話，身邊的床就不期塌陷了一邊。
然後我就又被極盡輕柔的攬回了懷裏，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第二天早上早早的被清晨的陽光吵醒，酒店準時送來了早餐，順便收走了東少在茶幾上準備的小費。
東少隨手開了酒店的音樂，是一首很應景的《HotelCalifornia》,我困意漸消，因為今天還有行程，也就沒再賴床，在他叫了我第三遍的時候終於從床上爬起來。
“喲，今天起床怎麽這麽順利？”他一進門看我已經起床了，顯得有點驚奇。
“因為……你不在床上我睡不著啊。”我笑嘻嘻的逗他。
他的襯衫扣子敞著，斜斜的倚在門口，聞言怔了怔，隨即抬起右手擋在了額頭上。
微微頷首的動作剛好擋住了眉眼，卻沒擋得住微微上翹的嘴角。
他好像有點臉紅了？
“差不多行了啊，趕快起床。”他佯裝嚴肅的摸了摸鼻尖，說完便轉身去到了客廳。
……我家少爺怎麽這麽可愛。
墓地在城郊，離市區有點遠，吃過了早飯我和東少便出門了。
帶了一束花，跨過了中部寬闊的平原一路來到了西境邊陲的公墓。
剩下的一段不遠盤山公路我們打算自己走上去，東少便索性把車停在了山腳下。
現在時間還早，正處於中午和早上的交界，在這種遠離市區的地方，這種氣溫的變化尤為明顯，從路邊的草叢上還能清晰的看到早上的露水痕跡。
東少把我的手插進他外套的口袋裏，自己拿著花一路牽著我一步一步的沿著路走了上去。
這段路也算是對逝者的悼念。
“我爸到底跟你說過什麽啊？”我問他。
他淡淡的笑了笑，“都說了是秘密。”
“小氣……”我撇嘴。
說話間，遠遠地看到了一個同樣是趕早來墓園的女人。
女人身材高挑，穿著及膝的藕色大衣，精致的黑色皮手套把手腕勾勒的纖細袖長，壓低的禮帽優雅的遮住了側臉，卻沒能遮擋住白皙的皮膚和精致的妝容。
她看起來比我們來的還要早一些，這會已經離開墓園了。
經過我們身邊的時候留下了一陣轉逝即散的清淡茶香，竟讓我感到莫名的親切，我不禁多看了她幾眼。
單從這張臉上很難看出真實年齡，不過從那雙沉靜無波的眸子中還是不難看到歲月的痕跡。
真是一個漂亮的過分的女人。
踩著剛冒出新芽的草地，我們輾轉來到了我爸的墓前。
可是卻驚訝的發現，墓前的大理石板上已經有了一束花。
花瓣上還站著淡淡的水汽，顯然是剛剛送來沒多久。
“這是……”我楞了楞，難道是弟弟來過了嗎？
但轉念又否定了這個想法。
我爸他在這邊不可能有什麽朋友，那麽這花到底是哪兒來的？
東少同樣怔了一瞬，若有所思的俯身拿起了那束花。
花裏夾了一張素色的卡片，上麵是娟秀的手寫字跡：
——Restinpeace
“咱爸在這裏有認識的人？”東少問我。
我搖頭，“應該沒有的。”
“那大概是守墓人送來的吧。”他淡淡的把那束花放回了遠處，泛著茶色的頭發垂在額前，剛好遮擋住他的視線。
“守墓人？”
“嗯，這裏的守墓人多半信仰基督教，咱爸這是新墓，他們會送花過來也正常。”他輕聲解釋。
“這樣啊……”我又看了一眼那束花，心裏隱約泛起一絲異樣。
不過這附近確實有一座教堂，可能真的是善良的教徒送來的給異國靈魂的安慰吧。
東少俯身把我們帶來的花擺在我爸的墓前，然後拉緊了我的手。
“我把孩子他爸帶來了。”我看著墓碑上我爸的照片說道。
東少牽動嘴角笑了笑。
“哎，我爸年輕的時候帥不帥？”我問他。
“太帥了。”
他說，“這麽看起來，曲揚倒是像了咱爸。”
東少這麽一說，我也仔細琢磨了一下我爸的眉眼，不得不說我弟弟是繼承了他的全部優勢。
眉峰筆挺，雙眼狹長，一雙微深的眼窩簡直是整張臉的點睛之筆。
“那我呢？我像不像我爸？”我攀比是的問。
他聞言轉過頭，垂眸看我。
“像不像像不像？”我揚起臉一疊聲的問。
他泛著茶色的瞳孔微微一閃，纖密的睫毛也跟著顫動了一下，然後他轉過頭，再開口時，聲線卻沉了沉。
“像。”
他這沒由來的類似低沉的情緒倒是讓我有點不知所措，這，這突然是怎麽了。
他把我打發到了一邊，說是要跟我爸說說話。
我十分不爽，但麵對著他毫不退讓的態度也隻好乖乖的退到一邊幽怨的看著他的背影。
我就是想聽聽他和我爸的悄悄話，他也未免太小氣了吧……
東少的雙手插在外套的口袋裏，背著光更顯得身影頎長，遠處的陽光在他身後投下了一道黑黑的陰影，從這個角度看起來竟然有些落寞。
可就在這一瞬間，我卻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剛才在我問他我像不像我爸的時候，他之所以猶豫，是因為我確實長的不太像爸爸吧。
如果一定要說的話，我可能長得更像媽媽。
以前聽街坊的老鄰居說過，我越長越像她。
所以……他剛才那陣沒由來的低落是因為我嗎？
這個男人要不要這麽溫柔這麽好啊。
一想到他可能會為了這種事情胡亂擔心，考慮到我的情緒不惜睜著眼睛說瞎話，我就忍不住心裏一軟。
管他是不是在說悄悄話，我想去抱抱他，現在就想。
我雙手插在口袋裏，放輕腳步朝他走過去，接著抱他的由頭想順便聽聽他在說什麽。
然而我並沒有聽到他說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發現了我的靠近，他緩緩地轉過了身，一臉無奈的看著我。
我傻笑了一陣，快步小跑著過去抱了抱他。
謝謝你啊，我說。
“謝我什麽。”他突然被我這麽一抱，還有點兒沒反應過來。
我不禁覺得好笑，這男人以前占我便宜的時候比誰都厲害，怎麽現在反而動不動就是一副措手不及的樣子。
“好遺憾啊，”
我說，“和我一樣，你也沒辦法見到我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