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用不著你提醒我
“小雨……”司機聲調詭譎的喊出了女孩的名字,女孩這才抬起頭,在看到了自己的爸爸的時候,明顯一怔,沒反應過來,
“小雨……”司機又喊了一聲,
“爸爸!”小女孩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
這個看起來隻有六七歲的女孩,可能根本還分不清現在是什麽狀況,撲在爸爸的懷裏哭喊著一群壞人打了她和媽媽,哭的可憐。
我見狀不禁心酸,卻隱約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小女孩的媽媽到哪裏去了……
果然,就在女孩剛剛撲到司機懷裏的時候,幽暗處一個男人架著一個癱軟的身體走了出來,從著裝上隱約分辨的出是一個女人,
我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喉嚨一緊。
眼前的這個人頭發散亂,汗水混著血跡將散亂的發絲貼在臉上,手臂上的傷痕依稀可見,已經被折磨的幾乎毫無生氣,
司機也見到了他的妻子,但是他早已經木然,隻是呆傻的盯著那個男人架著她一步一步走近,然後同樣像是垃圾一樣的被甩在地上,
我腦海裏是空白的,我沒辦法接受我看到的這還是一個活著的人。
小女孩見到自己的媽媽,哭的更凶,旁邊的一個站崗的被吵得煩了,二話不說一腳踹了過來,司機臉色一變,側過身子把女兒護在了懷裏,一聲悶哼。
我神經驚慌毫無目的的看向周圍,卻看到了一雙淡漠的眸子,
那個叫做安山的男人,此時正在炭火前不動聲色的看向這邊,在注意到了我的視線後,看了我一瞬,
似乎是在提醒我,地上的那個女人,是我的前車之鑒。
我猛地別過頭,閉上眼睛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渾身止不住的顫抖,
司機的把女兒放在一邊,爬向了地上躺著的妻子。
我分辨不出他嘴裏一聲聲重複著的是什麽,也不知道他是以什麽樣的表情看著這樣的妻子的,我所能聽到的最清晰的聲音就是小女孩隱忍的哭聲,
她早已經不敢靠近這樣的媽媽。
“來,到姐姐這來,”我放輕聲音對小女孩說道,我害怕那個男人不知道什麽時候又會對這麽小的她下毒手。
小女孩聽到我的聲音,顫抖著抬起了頭凝視我片刻,在看到我同樣被綁著的雙手時,像是見到了同類一般,挪著小步靠了過來。
我急忙把她護在了一邊,輕聲安撫,
“媽媽會沒事的,別怕~”她用小手捂著嘴巴,不敢讓自己哭出聲,卻身子一軟靠在了我的身上。
我頓時也像是找到了依托一般,閉著眼睛深深歎了口氣。
這群人幾乎可以用殘暴來形容,當看到小女孩手臂上一條條結痂的傷口時,我的憤怒盡數轉變成了恨意,
我看向這群冷漠肆意的行屍走肉,將女孩摟的更緊。
東少的臉愈發清晰的浮現在眼前,他像是空氣維係生命一般,維係著我全部的希望。
地上的女人終於在一聲聲的呼喚中緩緩睜開了眼睛,原本並不均勻的呼吸也漸漸暢通了一些,我見狀終於鬆了口氣,起碼生命沒有危險了。
司機把她扶起來靠牆坐穩,她不知道是冷還是其他原因,一直在顫抖,
就在這時,剛才離開的一眾人以‘遠哥’為首,重新回到了我們的視線,當他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女人時,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給他們點吃的,別我還沒回來先把人給我弄死了,”他隨口說道,
我這才知道原來他要離開這裏,身後的刀疤臉麵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像是之前完全沒有見過我一樣。
說完話他們就走出了倉庫,現下,倉庫裏就隻剩下幾個小嘍囉,我頓時便有種不好的預感。
‘遠哥’走後,一個男人扔過來一袋幹麵包片,
“你們幾個自己分。”他說完又扔過來兩瓶水在地上,解開了我手上的繩子,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那帶麵包開封過,我不會吃,也沒有讓小孩子吃,隻是給她喝了點水,司機和他的老婆也隻是喝了點水,應該是沒有力氣吃東西。
“喲嗬,怎麽不吃啊?”遠處一聲尖銳怪異的聲音傳來,我沒有抬頭就已經聽出是那個瘦子的聲音。
我沒有理會他,兀自拍打著小女孩因為受驚過度而啜泣顫抖的後背,
他見我沒回應,像是受了莫大的恥辱一般,陰沉著臉走了過來,當我看到身邊一雙沾著泥土的鞋子時,暗暗心驚,
“老子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他問我,
“你說什麽了。”我沒去看他,冷冷的開口道。
“我他媽問你為什麽不吃!”他氣急我的態度,伸手拎起了我的頭發,讓我看著他。
我不明白他這樣一張醜到至極的臉,為什麽總是熱衷於讓別人毫無保留的注視,而且毫無愧意。
“不想吃。”我動動嘴角,麵無表情的回答,一隻手把已經怕到失聲的女孩往身後護了護。
隻是我沒想到的是男人注意到了我的動作,竟然把注意力放到了小女孩的身上,
“這小丫頭長得太挺可愛,來,叔叔抱抱--”他放開了抓著我頭發的手,幹瘦的手掌攤開來,向小女孩的肩膀伸了過去,
我猛然一驚本能的擋在她身前,
“你別碰她!”我驚愕的喊道,
他見到我的反應露出了一摸得逞的笑容,
“我碰她又能怎麽樣!”話音剛落他便變本加厲的撲了過來,扯著女孩的手臂把她從我的身後拉出來,
小女孩沒見過這種架勢,瞬間哭喊出聲,偌大的倉庫裏回音不絕於耳,
“你放手!”我急忙抱住了女孩,把她從瘦子的手中搶回來,司機見到自己的女兒有危險也不顧一切的衝了過來,
隻是他剛剛搖搖欲墜的起身,便重新吃了一記來自身後的悶棍,
棍子打在背上發出一聲悶悶地聲響,女孩見到自己的父親倒下,哭得更凶。
那個瘦削的男人見我把孩子從他手裏搶了回來,惱羞成怒,抬起腳狠狠的踢在了我的背上,
頓時我的後背像是被千斤的重量砸重,痛到窒息。
但他卻並不滿意,就在背部的痛覺還未消散的時候,耳邊嗡嗡幾聲,不知道挨了幾個耳光,
嘴角一陣腥甜,我依然埋著頭把女孩護在懷裏,不管多疼都始終沒有吭一聲,
“夠了吧。”
一個淩冽聲音不知道從哪個角落裏傳了出來,
此刻的我大腦儼然一片空白,甚至連基本的方向感都暫時消失了。
“跟你沒關係,少給老子管閑事!”瘦削男人扯著嗓子喊了一聲,女孩被他嚇得一陣顫抖。
“把貨完好無損的交到金主的手裏是我們這行的規矩,你不會忘了吧?”依然是那個聲音。
安山?
“呸!用不著你提醒我,你他媽算哪根蔥?”瘦削男人輕蔑的嗤了一聲,不屑一顧。
“不用我提醒的話就收回自己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同樣不屑的聲音,但是每個簡單的音節拚湊起來卻是一種從骨子裏看不起的語氣。
聽出這層意思的不止我一個人,眼前瘦削男人早已跳腳,
“你說誰呢!在給老子說一遍!”大概是脆弱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他像是離弦的箭一般衝了出去,跨過地上的炭火盆一直來到了安山的麵前,
安山整個過程中麵不改色,更是襯托的瘦削男人像是跳梁小醜一般上躥下跳。
他拎起了安山的領子,我抬頭朝他們的方向看過去,剛好看到這一幕,
“放開,”安山依然麵不改色,說話的時候甚至都懶得看他一眼,
“放開?老子不僅不放,還要揍你呢!”他說完便二話不說掄起了拳頭,直奔安山的右臉,
我猛然一驚,倏然瞪大了雙眼,
隻幾秒鍾的時間,情勢便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翻轉。
我甚至還沒看清安少的動作,等一切複歸安靜的時候,瘦削男人已經被他單手鉗著手臂以一種壓倒性的姿勢製服在身前,
當然伴隨而來的還有一聲聲淒厲嘶啞的喊叫聲。
我不屑地看了一眼那個瘦削的男人,比起剛才那個咄咄逼人的他,真是滑稽。
“姐姐,你流血了…”
醫生稚嫩的啜泣聲從耳邊傳了過來,
我聞聲轉頭看向旁邊的小女孩,她正淚眼婆娑的看著我,淚光閃閃中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感激,
“沒事,”我笑笑輕聲說,
她伸出手幫我擦了擦嘴角,我痛的倒抽一口氣,本能的躲開了,
“弄疼你了嗎?”她諾諾的問道,
“沒有,姐姐沒事,”我揉了揉他的頭,再回頭的時候,那個瘦削的男人的臉幾乎快要被按在碳火盆裏了,
近在咫尺的炭火把他的臉照的通紅,似乎在往前一厘米就會燒到眉毛,
身後的安山目光平靜,這種冷漠是一種對生命,對疼痛的漠視,可以說他對這個瘦削的男人絲毫都不在意。
“你他媽是不是瘋了!”瘦削男人掙紮著大喊著,隻是他越是掙紮,就距離炭火更近一份,
“那女的是你媽嗎,跟你有什麽關係!”他依然不知死活的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