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一根白發
清冷的皇宮,夜晚格外寂靜,書房裏,尹雪諾看著月下簌簌而動的樹影,她又想念自己的女兒了。
嘉善離自己而去已經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來,尹雪諾四處張貼通緝令,但是依然沒有兩人的下落,兩人也像是和尹雪諾打遊擊戰一樣,比如:剛剛有人說嘉善在某處治好了一個斷腿之人,而尹雪諾派人趕去的時候,嘉善和鄭清秋卻不見了蹤影。
尹雪諾放下手中的毛筆,她閉上眼睛,最近上天也跟她最對,南邊水患北邊幹旱,時不時的還降臨天災,剛剛大赦的一個牢中重犯居然流竄在各地不停的犯案。
“朕錯了麽?”尹雪諾每每看到那些奏章都會這樣輕聲問自己。
紅織開門進來,尹雪諾看到紅織心情才好了一些:“匈奴國王死了,左賢王即位,麗君被封為閼氏。”
紅織也高興的點頭道:“是啊,麗君這孩子終於如願了,聽說左賢王還送給她一支軍隊。”
“想念麗君了吧?”尹雪諾從紅織的臉上似乎也讀到了跟自己同樣的孤獨。
紅織點點頭:“哪裏能不想。”
“不知道嘉善怎麽樣了。”尹雪諾歎道。
紅織走到尹雪諾背後,替她揉捏著後背,讓她放鬆精神,紅織道:“嘉善是個聰明的孩子,相信在外麵遊曆久了就會回來了。”
“這孩子一直都很聽話,朕真不應該帶她出去。”
紅織輕聲應允,但是心裏卻還是祝福嘉善的,能找到畢生的心愛之人,這不正是女子最大的福氣麽?
紅織的手突然停了下來,尹雪諾扭頭問道:“怎麽了?”
“皇上,您……”紅織欲言又止。
“有什麽就說。”
紅織道:“皇上長出白發了。”
“什麽?”尹雪諾摸著頭發:“在那裏?快給朕拔下來。”
得到尹雪諾的指令,紅織輕輕的為尹雪諾拔掉一根白發。
尹雪諾伸出手道:“給朕看看。”
紅織恭敬的將白發放置在尹雪諾的手中。
尹雪諾捧著那根銀白色的發絲,它在昏黃的燈光下閃著金光。
一根白發對尹雪諾的打擊巨大,她沒想到自己居然已經長出了白發,二十年的經曆在尹雪諾的腦海中浮現,如今她已經是一個食不知味的消瘦婦人。
“沒關係的皇上,這有這一根,已經給拔了。”
尹雪諾點點頭,卻又搖搖頭:“還是會長的。”
紅織還想安慰,卻被尹雪諾支了出去。
身邊的小祥子見紅織離開,便上前一步道:“皇上操勞國家大事,所以才會長出白發,奴才有個秘方,可以讓皇上容光煥發。”
“哦?”尹雪諾聽了十分感興趣,她問道。
“裕恒皇帝駕崩已經幾年了,皇上有沒有想過找個能服侍皇上的人呢?
“什麽?”尹雪諾自然明白小巷子的意思,她又想到了幾年前的自己,想到跟文泰纏綿的夜晚。
小祥子又上前道:“找個身體不錯的年輕人服侍皇上。”
“放肆!”尹雪諾似乎在一瞬間是猶豫的,但是她耳邊突然想起鄭郎中的話:宮闈混亂。尹雪諾便氣道:“你這個狗奴才竟然敢說出這種話來,來人呐,拖出去杖責五十。”
小祥子隻是謝恩,很快杖責完五十又被人拖了回來,尹雪諾看了那裏能不心疼,但是還是厲聲問道:“你知不知錯?”
小祥子跪地求饒,尹雪諾的怒氣也便消去了一半。
尹雪諾扔下毛筆:“擺駕回宮。”
……
尹雪諾手裏托著銅鏡,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臉依然是那張臉但是卻像是蒙上了一層灰霧,她不知怎得,耳邊一直在回蕩著小祥子的話,她雙手撫摸著自己的臉,她明白自己依然完美,隻是眼中已經失去了以往的神韻,更多了幾分滄桑。
尹雪諾躺在床上,眼睛直直得盯著帷帳,她此時卻看到了啟裕恒那張年輕俊朗的臉龐,帷帳上映出自己和啟裕恒在禦花園賞花的景象,那時候他的後背如此的偉岸,似乎依靠上去就什麽都不怕了。
尹雪諾覺得有些冷,她拽著被子把被子攏成長條環抱住它,她閉上眼睛,卻似乎聽到有人的呼喚:“皇後娘娘,皇後娘娘。”
尹雪諾睜開眼睛,卻看見帷帳上又變換了一人,他就是文泰,文泰正迎著風背著手念著:“隻準生,不許死。文泰願意永遠拜倒在皇後娘娘的腳下。”
此時尹雪諾更覺得清冷,她抱著被子抽泣了起來,此刻沒有人能理解她內心的孤獨和渴望。
接連三天尹雪諾都沒睡好,她每天晚上都能看到啟裕恒和文泰在跟自己說話,有的是指責有的更是不舍。
直到第四天的夜晚,尹雪諾叫了小祥子:“你還記得之前說過什麽麽?”
“請皇上明示。”
“你為什麽挨打?”尹雪諾提示。
小祥立馬明白了,他跪地道:“小祥子馬上去辦。”
尹雪諾看著小祥子離去的身影本想叫住他,本想反悔,可是她的嘴卻依然緊閉,她的心撲撲直跳,她覺得自己是在走向懸崖,但是就在站在懸崖上即將墜落的那一刻卻是刺激的。
尹雪諾喜歡這種既害怕又渴望的感覺,她不知道小祥子會給她找來什麽人,也許喜歡,也許不喜歡,但是尹雪諾告訴自己一定不能愛上他。
沒多久,小祥子便站在門外:“皇上,可以進來麽?”
尹雪諾突然坐了起來,她整理了一下淩亂的發絲,猶豫道:“進,進來。”
小祥子跨了進來,他身後跟著一個一直低頭不語的書生,也跟著跪在地上。
小祥子戳了戳他道:“還不快給皇上請安。”
書生依然低頭:“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尹雪諾從書生的身材上看去,猜到他隻有二十出頭,尹雪諾道:“抬起臉來。”
書生輕輕揚起了臉,尹雪諾看到的是一個俊朗而又立體的英俊小生。
尹雪諾嘴角揚起一抹微笑,似乎美男給女人的感覺都是極其愉悅的。
尹雪諾點點頭,小祥子立馬立起身子退了出去,為尹雪諾關上門。
尹雪諾走到他的身邊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人孔立仁。”
“孔立仁,你願意服侍朕麽?”
孔立仁使勁點頭:“小人願意。”
“真的願意?朕比你大了二十歲。”尹雪諾一隻手抬起孔立仁的臉,打量著他並且詢問著。
孔立人道:“皇上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比小人大二十歲的。”
“嗬嗬,你倒是挺會說話的。”
“小人說的是實話。”
“那用你的行動來給朕證明怎麽樣?”
孔立仁點頭站了起來,他一把抱住尹雪諾,尹雪諾聽著他的心跳,她覺得很溫暖,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