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重見天日
鍾翠宮裏,宮女、太監側立兩旁,驚嚇之中的彩蓮覺得他們猶如鬼魅,牛頭馬麵猙獰相視。
而尹雪諾則麵無表情的坐在中央的椅子上,偶爾無聊還撥弄著自己的頭發,稀稀疏疏坐在兩旁的是啟裕恒的其他妃嬪,她們中間既沒有貴妃娘娘更沒有皇後娘娘,所以平日裏隻能看她們在不起眼的角落湊數而已。
要說今日把她們請來,其中幾個不諳世事的妃嬪反而覺得這是一種尊貴的象征,而坐在靠著尹雪諾最近的一個相貌身材都一般的叫做榮昭儀的女人,便知道此時隻不過是拉開戰爭的序幕,而這種序幕就會因為尹雪諾的得勝而很快閉幕。
如今,她們都在等兩個人。這兩個人便是彩青和啞心,因為發現她們的時候,兩人都灰頭土臉,猶如田間地頭的農婦,所以要派人為她們梳洗打扮。
而對彩蓮來說,這如坐針氈般的等待,讓彩蓮時不時的想要跟上座的尹雪諾解釋:“皇後娘娘,妹妹……”
每次還沒等彩蓮說完,尹雪諾隻是揮了揮手道出兩個字:“等著!”
再往大殿外看去,皆是滿朝文武,為首的是德滿和敬堂,他們倆跪在大殿之前披麻戴孝。
得知皇上駕崩的消息之後,滿朝文武皆趕至皇宮。而他們卻吃了閉門羹,尹雪諾以:“此乃為六宮之事為由,讓大臣們先在鍾翠宮外等待結果。”
自古至今,皇上駕崩身邊那裏沒一兩個一二品大員,尤其史官更要在場。但是尹雪諾卻不許任何男子入內,這還包括自己的兒子,隻允許兩人披麻戴孝跪在屋外。身後是蕭王、厲王等一幹皇族貴胄,再往後就是文武官員。
對於朝中大臣來說,尹雪諾的這種做法是極其霸道的,大有什麽都是皇後做主的姿態。可是這時候蕭王爺卻點頭道:“皇上的駕崩的事情必須要查明,我們這些臣子並不了解真相,如今皇上突然歸天,其中定有原因。若是讓我們著手去查,定然無所頭緒。不如先讓皇後娘娘做個定奪,到時候我們善後。”
其中有人頷首同意,也有人激憤道:“自古至今都沒有如此皇後,怎麽本官感覺皇後娘娘不識大體,有……有謀反之意?”
大臣話音剛落,卻突覺脖頸一涼,瞬間看見自己身上的血從脖頸裏噴出半米長的血柱,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便一命嗚呼了。
眾位大臣看了先是驚呆,而後又驚嚇著叫道:“有刺客,有刺客。”
此時沉穩點的都知道,這些是蕭王爺秘密安插在宮中的刺客,雖然也有武官在場,但是明槍易躲暗箭難防。眾人便皆安分守己不再多言,可憐方才這文官的屍體就這樣被拖了下去,所以大家等在鍾翠宮外隻等皇後娘娘宣布凶手。
隨著一個殘疾女人和一個妙齡少女從眾人麵前走過,大家都詫異的看著她們。彩青是蒙著麵紗坐在轎子上的,剛到門口,彩青忙‘啊啊’兩聲,大家才知道這個人不但沒有腿腳而且還是個啞巴。
啞心突然瞥見跪在地上的敬堂,兩人對望之時,更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熟悉之感。
到了殿外,大家紛紛往門口看去,隻見彩青示意讓抬轎子的人放下她來,而啞心做了翻譯一職,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的人,反而並不驚恐,抑揚頓挫的說:“皇後娘娘,娘親說她不能在皇後娘娘的麵前坐轎,她必須下轎。”
尹雪諾欣賞的打量著這個女孩兒,她點頭道:“那就讓她下來吧。”
彩青被人從轎子上抱扶了下來,她隻有半身之高。這讓已經知道彩青是殘疾人的宮中眾人見了此時的場景還是唏噓不已。
彩青用手作腳,慢慢往尹雪諾的身邊移動。
移到彩蓮身邊便停了下來,低著頭作下跪狀。
尹雪諾道:“平身。”
啞心便扶著娘親的一隻胳膊,一起跪了下來。
彩蓮看到二人,更是心中驚恐萬分。她瞪著眼睛打量著兩人,如今兩人已經打扮幹淨,尤其是娉婷少女啞心,出落的已是閉月羞花、沉魚落雁,間或的低眉更顯婉約明動。彩蓮也許久再沒去看她們了,隻是倆人都十分消瘦,讓人看了心生憐楚。
“彩蓮!”此時尹雪諾並未叫她蓮妃,而是直呼其名,厲聲問道:“你可知道這二人是誰?”
“回皇後娘娘的話,此二人是宮中侍女,因為犯了錯所以彩蓮便將她們關押在後院。”彩蓮如今已經被尹雪諾威懾,也自稱彩蓮。
“是麽?”尹雪諾揚聲問道。
“彩蓮所說屬實。”
“可是據本宮所查,彩青的女兒啞心是皇上親生,你作何解釋?”
“啊?”聽了尹雪諾的斷言,堂上嬪妃、宮女包括跪在門外的文武官員都目瞪口呆。
尤其是敬堂,他心中除了對彩蓮母妃的擔心,剩下的竟然是見到此母女時的激動和慌亂。
“難道你要讓本宮把你做的事情都說出來麽?”尹雪諾身子前傾,低著眼簾看著全身顫抖的彩蓮。
而此時母女二人並不說話,像是已經知道今日必將自己的身份大白於天下一般。
“彩蓮不知皇後娘娘何意?彩蓮隻是安守本分,在宮中……”彩蓮低頭答道。
“哼!安守本分?難道搶了龍鳳胎之中的哥哥作為自己的孩子想要鞏固宮中的地位;難道為了引人耳目將自己的好姐妹斬斷雙腿毀容、致啞、關押起來與世隔絕;難道將好心帶著哥哥去見母親、妹妹的嬤嬤毒酒一杯棄屍院中,這一件件一樁樁都是你在安守本分麽?”
眾人聽了大驚,尤其是殿外的敬堂,他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衝進殿內,搖晃著早已汗水淋漓的彩蓮道:“皇後娘娘說的不是真的,說的都不是真的,對麽?母妃……”
“敬堂,本宮今日就告訴你,跪在你身旁的就是你的親生母親和同胞妹妹。”尹雪諾一字一句鄭重道。
敬堂聽了,手緩緩放下。轉頭看著滿含熱淚的母女,她們終於讓敬堂勾起了回憶,眼前的這個女孩兒不正是自己兒時的玩伴麽?兩人一起爬樹、捉迷藏,在那個黃花燦爛的季節,那個時候才是他們真正的童年。
敬堂眼中早已濕潤,他看著彩青和啞心。
此時啞心喃喃的叫了一聲:“哥哥,皇後娘娘說的都是真的。我也是剛剛知道自己的身世,我們小時候見過麵,你還記得麽?”說到這裏,啞心從懷中掏出了一隻布老虎,這是敬堂兒時送給啞心的,雖然布老虎的邊緣已經起了絨毛,但是它的外表依然幹淨如新,這說明啞心很是愛護這隻布老虎,而它也是啞心從小到大唯一的玩具。
敬堂終於忍不住了,他轉頭跪在母女二人麵前,叫道:“兒臣給母親請安,兒臣給母親請安了……”敬堂將頭重重的磕在堂上,發出咚咚的聲音,敬堂給彩青磕了兩個頭,然後將頭重重的埋在手臂裏,他全身顫抖,地上啪嗒啪嗒的滴著眼淚。
彩蓮見此情景,也哭了起來:“我始終是在給你養兒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