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雪路
一條長長的護衛隊延綿在大啟的土地上，啟裕恒登高而望，他看見賽珍的馬車已經漸漸遠去。
尹雪諾登上城樓，為啟裕恒披上一件外衣道：“皇上還有什麽不放心的麽？”
啟裕恒歎道：“其實，東歌和賽珍的事情朕早就知道了。”
“什麽？皇上你？”尹雪諾不可思議道。
“他們兩個人的事情早晚要解決，這次朕隻想給他們一個機會。”啟裕恒說的語重心長，讓尹雪諾摸不著頭腦。
啟裕恒又道：“賽珍睡著的時候喊得都是東歌名字，就算再恨一個人，她也不會一邊喊著東歌的名字一邊警告自己不能深陷，賽珍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尹雪諾徹底參不透白啟裕恒的內心世界了，他怎會讓一個心愛的女子步入背棄自己的險境？
啟裕恒摟住尹雪諾的肩頭：“朕知道，其實這件事情你也知道，真是為難你了。”
尹雪諾聽罷，覺得自己那複雜又有些壞的心都暴露在皇上麵前，剛要解釋，啟裕恒道：“還好，朕還有你一個皇後。”
尹雪諾欲言又止，她將頭輕輕的靠在啟裕恒的肩頭，她知道能讓一國天子走出這一步是多麽的不容易，動輒就會失去自己的威嚴或者被人帶上綠帽子。但是尹雪諾還明白，啟裕恒是善良的，他不會殺了東歌也不會殺了賽珍，他希望給他們一個機會，啟裕恒也已經做好放手的準備，尹雪諾默默道：“皇上你太善良了。”
尹雪諾知道，啟裕恒是喜歡賽珍的，他這樣做無疑就是自虐，但是賽珍作為啟裕恒第一個妃子，她又是幸運的，這一點在一年後也被證實，而後的幾個女人便沒有對賽珍這般寬廣的胸懷的待遇了，許是他累了，許是尹雪諾也跟著變了……
一去吐蕃，路途遙遠，東歌隻在前麵騎著馬默默的走，賽珍坐在馬車裏望著窗外的風景，她看的不隻是風景，她還想看那若有若無的屬於東歌在身後隨著馬兒擺動的長劍，賽珍知道，她永遠也抓不住那柄長劍。
從京城到吐蕃不是一兩天就能到達，再加上宮女的腳力慢些，這段長長的路途要用幾個月才能完成，之前的一個月賽珍一句話都沒跟東歌說過，甚至還有意刁難，東歌時刻記得自己的使命，隻得忍氣吞聲，行進在前往吐蕃路上的兩人卻不知道，這時候京城裏發生了一件大事……
在賽珍走後的一個月裏，尹雪諾常常感覺胸口憋悶，甚至總想發脾氣，便找了太醫來看。
太醫給尹雪諾把脈之後便跪地道：“恭喜皇後娘娘，賀喜皇後娘娘，娘娘已經有喜了。”
再次聽到自己有了孩子，尹雪諾喜極而泣，啟裕恒聽到這個消息馬上奔到了鍾翠宮，尹雪諾見啟裕恒滿頭大汗如同孩童般微笑的時候，她羞澀的底下了頭：“我們終於有孩子了。”
啟裕恒吩咐太醫道：“無論如何也得好好調養皇後的身體。”
太醫道：“啟稟皇上，這次皇後娘娘的脈象十分穩固，體內定是一個健康強壯的嬰兒。”
聽到太醫這樣說，尹雪諾和啟裕恒的心踏實了很多。
加上邀月在旁邊伺候，尹雪諾的身子也慢慢胖了起來。
已經入冬，尹雪諾為自己包裹了厚厚的棉衣，她希望自己不要生病，身體健康的產下孩子。
而行走在吐蕃之路上的東歌，似乎沒有為冬天的來臨準備太厚重的衣物，他依然單薄一身，胡子已經長出了不少，加上路途艱辛，看上去他像是老了十歲。
賽珍把自己賽進厚厚的毯子裏，馬車裏還有炭爐取暖，所以並不痛苦。她看看外麵的跟隨的馬隊，他們每個人似乎都瘦了一圈，路程已經走了一半，卻在這一天遇到了大雪。
“珍妃娘娘，前麵就是高山了，這幾天一直下雪，怕是大雪封路，不宜前行。微臣看來，還是在這裏休息幾天吧。”東歌第一次和賽珍商量趕路的事情，前麵的雪山一片茫茫，讓人看了不免生畏。
賽珍猛的拉開車簾道：“不許停留，若是雪再下下去，那豈不是更不好走，難道你要讓本貴妃在這裏過年麽？”
東歌道：“東歌是為了娘娘的安全。”
“本貴妃不怕，你若是晚了，定讓皇上饒不了你。”賽珍不知哪來的邪火，讓東歌退了出去，便大手一揮道：“繼續前進，大家注意安全。”
就這樣，隊伍又開始前行，賽珍打開車簾又看了看前麵的雪山，那上麵確實是一片白茫，似乎披上一層厚厚的棉絮，一直蓋到了天上去。
行進中有幾個身體瘦弱的宮女已經病倒了，賽珍也不是冷血的人，便讓她們不必跟隨，等到賽珍回宮的時候再接她們回去。
馬車越來越顛簸，已經開始往山上駛去，前麵的馬夫也駕得艱辛，輪子經常陷入被積雪覆蓋的小坑裏，就這樣，走走停停，大家已經累得人仰馬翻，賽珍明白他們的艱辛，可是她在和東歌賭氣，現在怎能認輸？她告訴自己隻能跟東歌唱反調。
“珍妃娘娘，前麵就是山崖，天色已晚，微臣看，還是……”還沒等東歌說完，賽珍道：“繼續往前走。”
東歌隻得聽命，道：“注意安全，繼續前進。”
隊伍中已經有人開始抱怨：“這個娘娘怎麽一點也不體恤我們的安危？大雪時節上山也就罷了，天色這麽晚了，竟然還要趕路，她自己倒是坐在馬車裏享福，我們呢？”
“好了，別說了，誰叫人家是娘娘呢。”另一個侍衛道。
“不許說話，快趕路。”東歌聽到了隊伍裏閑言碎語。
兩個侍衛對視了一眼，便在心裏抱怨開來。
許是大家情緒都不高，再加上日夜趕路天寒地凍，大家覺得身上已經凍得沒有力氣。
駕車的車夫更是勞心勞力，小心翼翼的走過積雪掩蓋下獵人們設的陷阱，可是正當走道懸崖邊的時候，車輪突然打滑，馬車突然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馬車甩向了懸崖邊。馬兒受驚，拚命的蹬著蹄子，馬車裏的賽珍已經跟著甩到了懸崖邊上，而她自己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她隻是感覺自己在懸空。
聽到異樣，東歌趕忙回頭查看，看見馬車已經卡在懸崖邊上搖搖欲墜，賽珍探出頭來，卻看見自己身下的萬丈深淵。東歌拚命挽著韁繩，奮力的拉著馬匹，大家也都上來幫忙。隻是車夫已經從馬車上滑落下去，落入了萬丈深淵，大家都十分驚恐，倘若抓不住韁繩，或者馬兒驚嚇的亂蹬蹄子，很可能珍妃也落入深淵。怎奈馬車太重，任憑大家怎麽努力，馬車隻有向下滑的趨勢，東歌和眾人的身子也被馬車漸漸拽向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