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再見！綠羅裙
尹雪諾看到徐月如如今的下場，她心中不免為之可惜，尹雪諾輕叫道：“你怎麽樣？你能說話麽？”
徐月如側了側臉，輕聲哼了一句：“看我笑話來了？”
尹雪諾歎道：“你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徐月如聽了十分激動，從草席上站了起來，可是下身的劇痛讓她趔趄著奔到牢房門口，尹雪諾被激動中的徐月如下了一跳，不免大叫了一聲。
徐月如扒住欄杆，像瘋子一樣笑道：“哈哈，你看我笑話來了，你替柳如碧看我笑話來了，我現在已經不是女人了，我的孩子沒了，沒了！”
“我沒想看你笑話，我隻想來看看你，你害死了我的娘親這也是你該受到的懲罰。”想起柳如碧含恨而終，尹雪諾心裏依然不舒服，雖然柳如碧不是她的親娘，但是在尹雪諾心中能感覺到尹家大小姐對徐月如的痛恨。
“是，我該死，我該死，我不該害人，現在，我把我的孩子也害死了，我的孩子啊。”徐月如捂著肚子，慢慢的依偎在角落裏。
尹雪諾道：“你根本沒有孩子，你不會是瘋了吧？”
“她沒瘋，她行刑的時候把肚子裏的孩子給打掉了，否則幽閉是不會流那麽多血的。”旁邊牢房的女人插嘴道。
“孩子？你有孩子了？你為什麽不說？”尹雪諾沒想到徐月如果真懷了孩子。
發完瘋的徐月如目光呆滯，她搖著頭哭道：“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懷了孩子，這一定是上天對我的懲罰。”看得出來，徐月如似乎很想要那孩子。
“是萬瑞傑的？”尹雪諾問道。
徐月如呆呆的點點頭：“孩子是無辜的，我眼睜睜的看著我和他的孩子從我的身體裏流掉，我每天都能聽到他叫我：娘親，娘親，你為什麽這麽狠心。”尹雪諾明白，徐月如還是很愛萬瑞傑的，否則不會對這個孩子如此在意。
“你別傷心了，或許你們下輩子還能做母子。”看見徐月如悔恨的淚水和全身的血汙，尹雪諾突然有一種自責感。
徐月如瞪著尹雪諾：“我現在已經不是女人了，可能投了胎也不會是女人，這輩子我的路就這樣結束了，尹雪諾，我現在後悔了，為什麽我會放著徐家的大小姐不做，偏要跟你爭個高下？為什麽我會喜歡上萬瑞傑這個負心漢？你是贏家，我輸了。”
說完徐月如放聲大笑起來，尹雪諾道：“如果我告訴你其實我是一個又醜又胖的女人，你會開心點麽？”
徐月如問道：“你？嗬嗬，你不要安慰我了，若真是如此，那我死的可不值得，為了一個比我醜的女人去死，那是我徐月如的恥辱！恥辱！”
尹雪諾聽完道：“你還是放不下，這個就當是我送你最後一程的禮物吧。”說著尹雪諾把新衣推進了柵欄裏。
徐月如忽然眼前一亮，她趕忙展開尹雪諾買的新衣裳，那是一襲淡綠色緞麵碎花的羅裙，嶄新的裙子引得牢房裏的女囚們個個嘖嘖稱讚道：“真漂亮啊。”
徐月如把衣裳放在自己的胸前，像是對初生的嬰兒一樣疼愛，她把衣裳放在臉頰處似乎那綠羅裙能帶給她從未有過的溫暖，她摸夠了，便脫下自己沾滿血汙的裙子，那一刻，女人的肉體顯露無疑，尹雪諾乍一看到，她隻做出了一個反應——嘔吐。
那畫麵永遠的印刻在尹雪諾的心裏，徐月如滿身的血汙已經凝結，尤其是下體的的淤青一直暈到胸口處，肚皮上有幾道深深淺淺的裂痕，下體更是潰爛不堪，原本潔白的大腿已經沾滿了血肉，搖搖晃晃的吊在腿上，那綿延的紅河一直蜿蜒到腳踝處，但是徐月如似乎已經無動於衷，她興奮的穿上了新衣裳，圍著牢房轉了幾個圈。
尹雪諾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眼淚，她哭著喊：“別轉了，別轉了。”因為在徐月如奮力旋轉的刹那，身上潰爛的地方又一次裂開，新鮮的血液再次蹦出，慢慢的滲到草席上麵。
可是徐月如竟然不知道疼，直到草席上沾滿了血腳印，她才停下：“我美麽？我美麽？”
“美，你是最美的。”尹雪諾含著眼淚使勁的點頭。
“嗯，兒啊，你看到娘親的新衣裳了麽？娘親要穿著這身衣裳去見你，你等著娘。”徐月如第一次笑得這樣慈祥。
‘砰’的一聲，讓尹雪諾再次終身難忘的畫麵再一次上演，徐月如將自己的腦袋重重的撞在了牢房的牆壁上，徐月如倒下了，額頭上頓時冒出了鮮血，在倒地的那一刻，徐月如大叫了一聲：“兒啊，等著娘！”
尹雪諾抓著欄杆，她揮舞著手臂：“不要，不要死！”
任憑尹雪諾怎樣晃動，徐月如還是微笑著閉上了雙眼，綠色的羅裙綻放在徐月如的身上，那一刻尹雪諾大腦是一片空白……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看著徐月如的屍體被抬出，尹雪諾半跪著依偎在牆角，裹在草席裏的徐月如手無力的垂了出來，隨著兩個獄卒的晃動輕輕的搖擺著，像是跟尹雪諾做最後的道別。
“小姐，小姐，你怎麽了？你們放下我家小姐！”拜月也來探望徐月如了，卻恰巧看見了這一幕。
獄卒並沒有因為拜月的阻攔而停下腳步，拜月看見尹雪諾依偎在牆角，便衝了上去歇斯底裏的問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我家小姐的？她都這樣了，你為什麽還不放過她？”
“不，不是我，不是我。”驚恐中的尹雪諾隻會哭泣，和說‘不’。
拜月眼看著徐月如的屍體被抬出，她狠狠的瞪了尹雪諾一眼，然後扔下挎著的簍子，便追了出去：“你們放下小姐。”
尹雪諾看著從簍子裏滲出飯菜的湯汁，她哭得更厲害了，她沒有想到，自己本是想來探望徐月如的沒想到自己竟然催了她的命。
隔壁的女囚手中挽著一根稻草道：“早就料到了，受了幽閉之刑的女人一般都不會活過一個月，不是自己自殺就是傷口潰爛而亡，女人這輩子也挺不容易的，到了最後連女人都不是了，也不知道這樣的女人閻王收不收，說不定下輩子男不男女不女才最要命。”
尹雪諾隻剩下抽泣，她已經無力去看任何人，去聽任何的話，她隻是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麽要來看徐月如。
“姐姐，你沒事吧？”邀月也趕來了，她方才在牢房外麵已經看到了拜月跪在徐月如的屍體旁痛哭流涕，大約也猜到是怎麽回事了，她心疼的拉著尹雪諾的手：“不關你的事，是她自己承受不了做不了女人的痛苦，其實這樣也好，那是她的解脫。”
尹雪諾哭紅了雙眼，她覺得好無助，她抱住邀月哭道：“我不該來的，不該來的。”
邀月拍著尹雪諾的肩膀：“不要自責了姐姐。”
最後的夕陽已經沒入了山後，邀月扶著尹雪諾回了客棧，尹天寶知道了徐月如自殺的事情也安慰道：“她還是沒有醒悟啊，她的一生都在追隨著美麗，哪怕是到了生命的最後也要穿著新衣裳走。”
“爹爹，如果女兒不從棺材裏活過來，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了？”尹雪諾想到其實尹家的大小姐是早該不存在的。
尹天寶歎道：“這就是命吧，女兒啊，你可不要亂想，這就是她的命。”
可是聽完尹雪諾哭得更厲害了，似乎這是尹雪諾來到啟朝哭得最無助的一天，哪怕是柳如碧的消逝尹雪諾也不曾如此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