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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發現

  張曼婷在祁玫這裏得到並不滿意的答複,她坐車回了司令官邸後還在滿心盤算。


  房門外有人敲門。


  張曼婷問道:“誰呀?”


  “我。”這聲音是她的哥哥——張司令。


  她起身開了門,張司令進來,拉了椅子隨意地坐在張曼婷的對麵,還是一副軍人直挺挺的身姿:“你今天哪裏去了?”


  “沒去哪!”張曼婷不想多說。


  “你不必瞞著我。我聽說你去了祁家,難道對周慕青,還在執迷不悟?他不會娶你的,婷婷。我了解他的心性,你這是硬碰硬,你追逐得越緊,那根弦就崩得越緊,然後遲早有一天你手中的線會失控,越飛越遠。何況你想追的人還是周慕青,他實在是不識好歹。”


  “哥,你別這樣說周慕青。他和祁之嵐這樣久的感情,我是後來的,本來擠進去就很難。倘若他輕輕巧巧拋棄了祁之嵐選擇了我,我反而會看不起他。”張曼婷維護著周慕青。


  “我知道你眼裏隻有周慕青。其實我是想撮合你和薑家的……”張司令沉吟著開了口,他知道自己妹妹的性情,還是把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


  “哥你想都不要想,就算沒有周慕青,我嫁雞嫁狗都不會選擇薑家人。一個芸娘已經讓你神魂顛倒了,你喜歡薑家人,我可沒有興趣。”提起薑家人,張曼婷的語氣帶著幾分鄙薄。


  “你心氣一向高。你哥我明白了。”張司令說著起身,在他去擰門把手的一刻,“不管婷婷你看不看慣,芸娘過幾天就進門,你要和她好好相處。另外,你不喜歡的薑家那個小子自請辭去,他留下字條說要去闖一番事業才有顏麵見你。”


  “他走了?”想起那個之前在自己身邊鞍前馬後的圓臉男人,從今天起就此不見,忽然張曼婷心裏有點說不出的微妙感覺。


  “是。”張司令簡短回答,踏出了房門。


  李紹文沒有出席這場雞飛狗跳的婚禮,他明明收到了婚禮的請柬,看都不看直接撕掉了。


  但是沒有參加之嵐的婚禮不等於他不知道婚禮發生的事情。聽到有位不知從哪裏來的何方神聖攪鬧了現場,心中還是有股說不出的欣慰,雖不信神佛,總覺得冥冥之中似乎有種定數。


  現在他心思撲在了廣江碼頭上,昭通商號的運木屑的貨船今晚就要停靠碼頭,必須把別的船安排調度開,為昭通商號的船隻騰出位置。調度事宜由祁官山全權負責,這邊的貨量不是小數字,為保險起見,李紹文也親自在致和

  等著祁官山消息。


  婚宴被攪擾泡了湯,之嵐依舊回了祁家休息,這些天也沒有去祁氏理事,正好避避風頭。玉春早就布置下去,整個祁家所有人不允許討論這場婚禮,下人們不敢對回轉來的家主多嘴多舌。


  慕青依舊每天到萬德商行處理工作。時間很快,又快過了半個月,一天他一踏進萬德商行的大門,小餘對他言道:“周經理,剛剛致和來人通知說,我們今天到廣江碼頭的這批貨卸不了,得推遲明天白天才能下貨。”


  “為什麽?”


  “聽說是人手不足。”小餘答道。


  慕青沉吟著點了點頭:“知道了。”看來李紹文那邊恐怕接了個大買賣。


  是夜,按照既定計劃,祁官山和老馮站在躉船上望著蒙著油布的貨輪拉響汽笛從破空中駛過來,雖然還殘餘著暑氣,但是江風吹過,整個人就仿佛被帶著濕氣的風解了暑似的。


  貨輪轟隆隆排開江水,水手望見碼頭明亮耀眼穿透雲霧的燈光,船行早就遠遠地減了速,現在緩緩靠著岸,船頭站了水手準備拋纜繩到躉船的大柱子上。


  祁官山已經安排了一個高個子在躉船接應纜繩,他和老馮並肩站立著等著船靠岸進來。


  當他清楚地望見船舷時,心中不由咯噔一下。但他麵上什麽也沒說,纜繩放到了既定的位置,老馮圓乎乎的臉堆著笑容道:“祁先生,你們致和的人可以撤了。接下來下貨由我的人接手就好。”


  “好,這樣吧,你還有幾艘船過來,我把這個這小子留著這裏拉纜繩。”祁官山望著禿頭圓臉笑得如彌勒佛般的老馮,指了指拉纜繩的高個子,不動聲色應了下來,“你放心,他是啞巴。”說著他對高個子做著手語。


  高個子看見了也向祁官山回著手語。


  老馮點點頭。


  祁官山帶著其他人快步離開了碼頭。


  李紹文在致和商行裏踱著步,等著祁官山傳來的信息。


  忽然門一響,他趕忙開了門,來的果然是祁官山。


  “怎麽樣?船安全靠岸了吧。”李紹文心急問道。


  “很安全,按照上次李爺你的計劃,我把高啞巴留在那裏幫忙拉纜繩了。”祁官山回著話,“但是,老馮的船有點問題。”


  “哦?”李紹文心裏有準備。


  “李爺,我在碼頭工作許久,看船舶吃水很有經驗的,這船貨絕對不是木屑。運木屑的船輕而浮,我看了,這船上的東西定然不


  輕,吃水是深的,靠岸的時候高啞巴拉纜繩很有點吃力。”


  李紹文陷入沉思,先就有隱隱約約的懷疑才派出頗有經驗的祁官山在碼頭盯著,不料果然如此。老馮用木屑為借口運了些什麽呢?他腦子飛速地轉動著,難怪老馮不要他們的力工搬運裝卸,而非要昭通自己的人守在廣江碼頭。如今定了協議,碼頭不可能再進去,隻能在外圍做文章。


  “這樣,你帶幾個人,偷偷跟著老馮他們的車子,看看這批貨下家去了哪裏,注意,別讓老馮他們察覺了,查到了馬上回來報給我。”


  “是。”


  “李爺,打聽到了。昨天老馮連夜卸貨,如今這批貨全部到了昭通商號裏。”祁官山忙碌了半晚上,李紹文也就在辦公室裏睡了個囫圇覺。


  清晨祁官山來的時候,他正在洗漱,女文書給他打了盆水,拿熱毛巾淨了手臉,精神立即爽利起來,見祁官山回來,他揮揮手要女文書把水盆端下去。


  “現在碼頭那裏怎麽樣?”


  “昭通的人都已經撤走了,我去碼頭看了,沒有人,老馮太過細了,連善後打掃工作都做了。”祁官山道。


  “走,我們去看看。”李紹文定然要親臨現場查勘一番。


  車到了廣江碼頭,江邊氤氳的霧氣還沒散去,空氣裏帶著股淡淡的潮濕和水腥氣,時間尚早,江岸遠處層層疊疊一字排開的漁船裏有女人剛剛起身洗漱,碼頭的力工還沒到上工的時間,一個人也沒有。昨晚為了給昭通行方便,連碼頭門口看門人都撤走了。


  司機老陳撿了個好停車的位置,兩人下了車,李紹文帶頭熟稔地往跳板上走著。木跳板總是很潮濕,時不時就得更換,李紹文輕車熟路地踩在上麵,就仿佛隨著江潮的節奏一起一伏,他們上了躉船,在值班房裏,高啞巴熬了漏夜,正趴在桌麵上熟睡。


  祁官山拍醒了他。


  高啞巴氣性一燥,哪個攪擾了他的清夢,正心裏憋著氣,剛要“哇哇”發作,這時看到李紹文背著手站在自己眼前,忙收了氣行禮。


  祁官山用手語跟他溝通著。


  李紹文在一旁摒心靜氣地坐了下來,翹著二郎腿等待著。


  “問清楚了,李爺。絕對不是木屑。”


  “搬下來的木條箱,是有縫隙的,如果是木屑多少會撒漏,可昨天地上並沒有黃色木屑撒下來。”


  “你問他看清楚裏麵是什麽東西麽?”


  祁官山又打手語問高啞巴。


  這次高啞巴搖了搖頭。


  “我們怎麽辦?要不就這樣算了吧?”祁官山探問著。


  李紹文眉頭擰成深深的川字紋,貨已經到昭通商號,是該追究還是就這樣算了呢?

  老馮此事做得實在不地道,運一斤木屑和運一斤別的物事除了價格不同,再就是連祁官山眼觀都可知的吃水深度,重量必然不輕,他卻故意報木屑運量,打算瞞天過海,當自己可欺不成?李紹文進入商界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被一個新開張不長時間的商號當傻子戲耍了一盤,他咽不下這口氣。如若下一次再和昭通合作,他老馮又會怎麽地耍自己?

  心一橫,他決定查清楚這批貨品到底是什麽,即便此次認栽,下次他再和老馮談生意也有了底牌。


  祁官山說得對極了,貨品已經運抵了昭通商號,又該如何查下去呢?


  “老三,你挑幾個伶俐的手下去昭通商號探探底。”李紹文心下做了決定,對祁官山吩咐道。


  傳回來的消息很不利。


  “李爺,我們的人扮成顧客,前麵什麽都沒有,進不了昭通的後院。”


  李紹文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果不其然,正常的手段是探查不清的。


  “知道了。”李紹文思考著,“你下去吧。我要想想。”


  李紹文是個精明不能再精明的人,半下午把自己關在致和商行的辦公室裏,終於有了主意。


  他去了江城站找到了曾孝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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