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嫉妒

  話音剛落,李紹文笑著推門進來。


  “我聽說你去過萬德銀樓了,見過你哥了,他答應了?”


  之嵐淡淡道:“公事我哥讓你親自與他談。”


  李紹文一聽,來不及多說,便備車去萬德銀樓找慕青。


  李紹文晚間回來的時候,進來房裏冷著臉道:“今天辛苦你了,嵐兒。你二哥還加了一個附加條件,你想聽聽嗎?”


  看得出來他定然是和慕青談妥了,否則不會如此出現在這裏。李紹文走了過來。隻一眼,他看見紙上柳永的《鳳棲梧》,這樣一首相思入骨的詞,他皺皺眉。


  “什麽附加條件?”之嵐問。


  “他不許我們李家有任何人欺負你也還罷了,他居然要我們李家所有人都得順著你的意。你和周慕青真是兄妹情深哪。他都已經結婚有妻子了,妹妹的家事未免管得太寬了吧!”李紹文越說越來氣,“你是我的女人,不是他周慕青的,沒見過這樣當哥哥的!這是李家,不是周家!”


  之嵐端坐沒動,沒有說一句話,原來慕青和李紹文私下談是為自己出頭。


  “你不想跟我解釋一下這首詞嗎?”李紹文把桌上的信箋紙拿起來,眼裏有種怒意,他在外麵奔忙,之嵐竟然坐在新房裏懷想情郎!

  “我沒什麽好說的。你要我做的我已經做到,不管我哥談了什麽附加條件,決定權始終在你。你的目的不是已經達到了,還管什麽旁的?”之嵐冷冷道。他把她推向慕青,兩個人終於在今日明確了心意,她同時就對李紹文收回期望。甚至更早,在她問“假如哪天張長官看上了我,你是不是要把我獻出去呢?”那句話,得不到回答時就徹底失望了。


  “你又是這種態度!”李紹文怒道,“我有時候真想撕裂你這種淡漠的外表,看看你究竟隱藏著一顆怎樣的心?”


  之嵐突然從桌前起身,疾聲道:“是你把我推出去的。我本打算婚後和你好好過的,可你如何回報我?你娘無緣無故恨我羞辱我,難道我不該反擊嗎?你背著我算計我哥,我不該生氣麽?如今為了你自己,讓我去幫你說情,想想你對我哥做的事情,你還有臉麽,我都替你臊得慌。我自認對你仁至義盡,你還要我的心,可惜它已經遍體鱗傷找不到朝向你的方向了。”


  聽了這番話,李紹文忽然失神地坐在一旁的床榻上:“嵐兒,你說得我懂,我也很為難。你隻知萬德被我刁難,可你知萬德擠掉了我致和多少生意?我李家的家業不是大浪潑來的,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

  。現在時道多艱,做生意越來越不容易,一山難容二虎,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我不努力,這麽多人吃什麽喝什麽。你哥周慕青是有野心的,他尚且沒掌控萬德,一旦他上位,我致和能從萬德手上分一杯羹都困難,你說我能不先下手為強嗎?世上的事時機和機會轉瞬即逝,江城商界隻要有我和你二哥,這件事就無解。”


  之嵐反問道:“因此我就得承受在你和我哥之間受夾磨?既然如此你為何要娶我,我永遠不會對你全心全意。說句實話你最好的歸宿其實還是如姐姐,她定會心無旁騖地愛你,我大伯隻是個清閑的寓公而已,不跟我們兩家有任何生意上的牽連,我看得出來,你娘真心實意喜愛她,她才是你該找的賢內助。”


  “也許這就是愛是緣分。誰讓我第一眼相中了你,非你不娶。其實當時其他所有我沒想也不在乎,誰知道後來又有這麽多故事和後續。”李紹文想起自己在明記第一次遇上她,唇角不由自主往上勾起來。


  之嵐歎了口氣,難得今日兩人開誠布公,但逝水難倒流,話說開了依然挽不回自己的心意。


  之嵐的歎氣拉回李紹文的回憶,他打量著眼前的她。數月而已,她好像變了,變得生疏,還有層穿不透躲不過的隔膜似的,籠罩地兩個人都透不過氣來。他望著她,卻有另一人的影子重疊進來。


  誰也沒有再說話。夜晚睡覺時,之嵐背著身子,有人隔著她的被子擁抱她,她身子僵硬,半分沒有心思,她往床邊挪了挪。


  “嵐兒,我想……要你。”身後李紹文感歎一句,之嵐沒有應聲。他仿佛生了氣,強行把她翻轉來。


  “你幹什麽?”之嵐掩住被角。


  “你想也好,不想也好。你是我的妻子,就要盡義務。”李紹文見她不從,益發氣悶。


  之嵐冷笑:“我真想不到堂堂李家大少這麽沒皮沒臉。早上剛讓我去為你求情,我不是問過你,如果是張司令看中我,你會不會把我讓出去,我想你的答案應該也是肯定的吧。”


  “周慕青是你哥,你怎麽這麽比喻?我讓你找二哥求情,我們都是一家人,如何不合情合理?”


  “現在想起我哥來了,送他下獄時你怎麽就不記得他是我哥?你這是什麽說法?上屋抽梯?過河拆橋?”之嵐步步緊逼。


  李紹文理虧,懶得和她多言,猛地抱住她狠狠吻了下去。


  “放開我,放開我……”之嵐身子擰著,不讓他得逞,更扔了床頭幾件擺設“呯呯嘭嘭”一頓響。


  可她的氣力有限,雙手被李紹文鉗住,立時就占了下風。更沒想到此時萬心巧的丫鬟梅兒在門外喊道:“少爺少奶奶,早點休息。若需要什麽物事,夫人讓我來隨時聽吩咐。”


  之嵐心明什麽吩咐,擺明了婆婆萬心巧就讓李紹文對自己為所欲為,為他撐腰。


  “你聽到了,娘的意思。”李紹文動手解她的晨衣緞帶,帶著幾分洋洋自得。


  可惡!之嵐心恨暗惱。她想了想道:“那你把梅兒打發走,我討厭有人聽門。”


  李紹文聽從了。於是接下來這個尋常的晚上他要了她好幾次,他瘋狂愛她,好像要把什麽人從她心裏摘除出來。而她看著床邊蚊香焚出一蓬蓬的煙霧到最後變成黑色的灰燼。


  第二天慕青直奔警察局,問過王警長李奕的情況以後,又去了張長官的府邸。


  “賢弟你今天怎麽來了?還是為了你大嫂的事情?”張長官猜到幾分他的來意。


  “是,我去了警察局,問過了王警長審訊李奕的進展怎麽樣。”


  “哦?怎麽說?”


  “李奕招供說,這邊他主動來找李紹文,隻因為他要去別處謀生,想要李紹文看在曾經是他手下的得力助手的麵上,讓他出點盤纏,所以此事和李紹文無幹。”


  “是這樣?”張長官揉了揉眉心。


  “我怕李奕攀咬無辜的人,特意來向兄長你稟報一聲,還是要再仔細查查,別冤枉了人。”慕青說話不疾不徐,恰到好處。


  張長官點頭稱是:“也好,我會吩咐王警長多詳查,賢弟,你的胸襟讓我佩服。李紹文明明是你的生意對頭,你沒趁這個機會摧毀他,反而為他說情。我做兄長的都欽佩得很!”說著他看向慕青的表情,後者勉強笑笑。


  張長官的命令下來,王警長細細揣摩他的意思,好像長官確實不想再讓李奕牽連追究更多人,便不再調查就此結案了。


  最近慕青不順心。自從萬德銀樓江南分店甫一開張就出了祁珊遇害這件事,分散了他的精力,接著他全心投入在新開的分店運營裏,又忙著把本店的得力幹將調往分店,終導致萬德銀樓本店出了問題。


  數天忙碌,終於查清櫃上幾人串通夾帶了一批舊品翻新冒充新款銷售,趁機中飽私囊。慕青震怒,連連開除了幾個夥計,震懾了幾位銀匠師傅,達到了以儆效尤的目的。


  有了上次管理疏忽的教訓,慕青忙著江南江北兩邊跑,忙得不可開交。祁珊一走,悅


  華長守祖宅,家裏隻有大太太一人,她常常在佛堂一呆就是半天,閑下祁玫難受發慌,她愛上了坐在之嵐房裏看風景。她時常來這房間,也許是真心喜歡這裏盡收眼底的花園風景。


  鳳凰時不時來,最近剛講到了慕青曾經奮不顧身救差點落水的之嵐之事,她描述他們兄妹感情可謂繪聲繪色,聽得祁玫好不吃醋。


  她為何要自找沒趣,說到底還是那股好奇心作祟,讓她停不下來。慕青和之嵐的故事她越聽越不安,卻猶如上癮沉迷。就如同家長不讓孩子摸那爐火上的鍋子,小孩偏偏自恃其能,一旦得手的那種痛快爽利無以倫比。


  從小而起的這種特性也會傳導到大人身上,雖然不再是為了平常的事情而愉悅,但觸及感情時又常常情不自禁做出的事,美其名曰“刀尖上跳舞”,那樣痛並快樂著的感受更讓人不可自拔。因此祁玫覺得即便聽了難受也比閑來無事難以打發時間好過。


  隻不過鳳凰離開後,她會在房間裏翻箱倒櫃,她不確定要找什麽,隻是這個動作可以和緩她情緒。


  新房裏的和慕青房間裏的抽屜都被她翻了個遍,她發現在角櫃深處藏著一個上了鎖的小匣子,她不止一次好奇過那裏有些什麽東西,苦於沒有鑰匙,她留了心徐徐圖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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