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心痛的抉擇
天已經黑了，蘇清越不好在蕭輕裳的寢宮久留，坐了一會兒便先先回去了。
如今趙王府被查封，蘇清越並未住在趙王府，直接住進了蕭輕裳之前在都城的別院裏麵，風疏影和風飛雪都在那裏。
眼看著天色已晚，她準備第二天再去找蕭景煥，李儒忽然急匆匆的來了明珠宮，看到李儒腳步匆忙，蕭輕裳便知道出事了，語氣已經有些緊張，“李儒，可是皇兄那邊有什麽事情？”
“長公主殿下，皇上要見你，他的情況很不好。”
聽到蕭景煥情況很不好，蕭輕裳急忙起身出了明珠宮，一路上她走的極快，來到宣政殿的時候已經有些氣喘籲籲，一進去便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蘇清越也在一旁。
看到蕭輕裳進來，蘇清越臉色有些沉重，“輕裳，皇上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你有什麽要和皇上說的趕緊說。”
“怎麽會這樣，我下午見皇兄的時候還好好的。”
“皇上一直勉強撐著而已，這幾天他頻繁吐血，我已經沒有辦法了，該用的藥都用了。”
蕭輕裳快步走了上去，蕭景煥躺在床上，身子看起來非常的虛弱，原本他閉著眼睛，看到蕭輕裳進來，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聲音很低，“輕裳，你走近一點，朕有話對你說。”
“皇兄，你不會有事的，你一定要撐住，母後已經走了，你不能再丟下我，皇兄，活下去，求你了。”
一向沉靜的蕭輕裳這會語氣卻是有些發顫，接二連三的失去親人已經讓她心痛萬分，她真的不希望蕭景煥再離去，雖然早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卻仍舊難以接受，下午她看到他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
“輕裳，對不起，朕已經走不下去了，朕也想努力的活下去，最後還是走到了這一天。”
“皇兄，她根本就不值得你如此。”
“沒有什麽值得不值得的，愛了就是愛了，沉吟再不好也是我曾經深愛過的人，母後走了，沉吟也走了，你也不在身邊，朕非常的孤獨，朕去地下給母後請罪，讓她原諒沉吟。”
蕭輕裳想要告訴他真相，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這個時候她不想再刺激他了。
“這些事和皇兄無關。”
“這些都是朕的錯，是朕把大燕弄的一團糟，輕裳，朕有件事想求你，你一定要答應我。”
蕭景煥直直的望著蕭輕裳，眼神急切。
“皇兄，你說。”
“你先答應我。”
“好，我答應你。”
聽到蕭輕裳應了下來，蕭景煥似乎才放下心來，他朝著站在一旁的李儒說道，“去把東西拿過來。”
“是。”
李儒點點頭，很快拿過來一個長形的紅木盒，蕭輕裳接過暗紅色的木盒，打開了外麵的鎖，裏麵放著玉璽，還有一道聖旨。
“輕裳，你看看這道聖旨。”
蕭輕裳拿出聖旨，裏麵的內容卻是讓她臉色大變，隻是很快就保持了鎮定，“皇兄，你……”
“輕裳，朕想把大燕交給你，除了你，朕不知道還能相信誰，如今延祁還在大牢之中，已經是不好再繼承皇位。軒兒還小，皇貴妃狼子野心，除了你，朕沒有人可以托付，輕裳，朕把軒兒交給你，由你來輔佐他，不然朕都沒有顏麵去九泉之下見父皇和母後，朕不想讓大燕毀在我手上。”
蕭景煥說完這段話之後便停了下來，似乎是沒有了力氣，大口的喘著氣。
蘇清越還在一旁，這些話自然也是聽到了，不待蕭輕裳開口，蘇清越卻是忍不住了，“皇上，你這樣做未免也太自私了，你有想過輕裳該怎麽辦？她如今是北辰國的太子妃，你讓她輔佐小皇子，她還如何回北辰國，待小皇子長大，北辰國她也回不去了，就算北辰墨等著她，北辰國也不可能等著她，你這是想犧牲她的幸福。況且依著輕裳如今的身份，大燕的朝臣又怎會讓輕裳來輔佐小皇子，你可有想過她的處境，你每次都爛攤子丟給輕裳，從前輕裳替你擔著也沒有什麽，如今她早就成家了，你還想把這個爛攤子丟給她，你讓她怎麽辦？”
“清越，朕已經沒有別的法子，若是朕不把大燕交給輕裳，那麽大燕就會落在玉憂塵手裏，她根本就不懂朝政，管不好大燕。”
“輕裳回來是探親的，她這是盡到一個妹妹的責任，可不是來收拾爛攤子的，以後大燕如何就隻能聽天由命了，說到底還是皇上自己讓大燕走到了這一步，輕裳早就已經盡力，該做的和不該做的她都已經幫你做了，你不能再如此為難她。”
蘇清越有些火了，語氣之中沒有絲毫敬意。
看到蘇清越如此放肆，一旁的李儒臉色已經沉了下去，“蘇公子，你太放肆了。”
“我就這態度，不滿就別把我請來，若不是看在輕裳的麵子上，我根本就不會替你醫治，反正皇上不管托不托付都已經沒有顏麵去見列祖列宗了，倒不如繼續做個好兄長成全輕裳，那些話就別說了。”
蕭景煥沒有和蘇清越計較，隻是望著蕭輕裳，他要等蕭輕裳回話，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之前他極力的避免走這一步，最後還是走了這一步，也許是天意。
蕭輕裳無法輕鬆的應下來，若是往日，不用蕭景煥開口，她也會責無旁貸的答應此事，對於大燕她一直就有一種責任感，加上上一世的記憶，這裏麵還摻雜著愧疚。
可是如今她不是一個人，她身邊還有北辰墨，她答應了北辰墨很快就會回去，若是自己留下輔佐侄兒，那麽她又該如何回去，一邊是她的母國和兄長，一邊是她的夫君，一向果斷的她這會卻是無法選擇。
看到蕭輕裳不說話，蘇清越卻是急了，“輕裳，你管這些事情做什麽，就算明天大燕亡了也不關你的事，你已經做到了極致，不要把這些往自己身上攬，輕裳，你能不能自私一點，做個眼裏隻有兒女情長的小女人，不要再去管這些大局是非，你早就沒有對不起大燕，是大燕一直對不起你。”
看到蕭輕裳沒有應下來，蕭景煥喉嚨裏麵又有腥甜湧上來，這會已經來不及用帕子接住，他又一次吐出一大口血，鮮紅的血全部滴落在錦被上，看到他又一次吐血，蕭輕裳急忙伸手扶住了他，“皇兄。”
蕭景煥的聲音越發的虛弱，“輕裳，是我對不起你，如今我真的沒有別的法子了，父皇和母後最大的心願便是大燕繁華昌盛下去，是我沒用，沒有做好這個皇帝。若是再無明君管理大燕，隻怕大燕氣數就要盡了，我不能眼看著蕭家的基業斷送在我的手中，輕裳……你幫一幫軒兒，若有你教導軒兒，他會是個好皇帝，若是他沒有帝王之才，大燕你可繼承，你答應我好不好……”
蕭景煥說著，已經伸手抓住了蕭輕裳的手腕，看到蕭景煥那雙枯瘦的手以及唇邊的血跡，蕭輕裳心如刀絞，小時候的記憶全部都重疊了，蕭景煥緊緊的盯著她，“答應我。”
最終蕭輕裳還是應了下來，“好，我答應你。”
蕭景煥像是了了什麽心願一般，“如此我便安心，輕裳，對不起。”
蘇清越簡直要氣的吐血了，對蕭景煥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他居然就這麽逼著蕭輕裳答應了這個無理的人要求。
“皇兄，你今天說了太多話，不要再說話了，好好休息。”
“我聽你的，輕裳，你先退下吧！”
蕭輕裳和蘇清越一起出了宣政殿。
蕭景煥繼續吩咐道，“李儒，去把上官安他們叫過來，朕有事要交代他們。”
“是。”
上官安和幾個老臣就在宣政殿的偏殿候著，李儒很快就去請人，不一會兒，幾人便進了正殿。
上官安遠遠的看到了蕭輕裳，原本想過去請安，卻被催促著進了正殿，他收斂了神思，快步進了正殿。
蘇清越和蕭輕裳就站在宣政殿的台階下，蘇清越重重的歎息道，“輕裳，你這才剛剛有身孕，你接下這個爛攤子做什麽，難道你真的打算留在大燕，那我們的太子殿下怎麽辦？他如今已經是儲君，元帝那身子也就那樣，他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繼承皇位，他根本就不可能來大燕，到時候你們是打算做牛郎織女，一個管著北辰，一個管著大燕，遙遙相望。”
蕭輕裳如今也不知該如何麵對北辰墨，看到蕭景煥那個樣子，她根本就無法拒絕，對於大燕，她沒有辦法真正舍棄，重生回來，她對大燕便非常的愧疚，一心想要彌補，這樣的感情她無法和別人說清楚。
“清越，你別說了。”
“我不說這件事也存在啊，太子殿下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比我激動多了，依著我的預測，他會強行把你帶走，有時候真的希望你自私一點。”
“我對大燕自私不起來，清越，你不懂那種感覺。”
“雲太後真是把你教的太好了，哪個公主對自己的母國有你這樣的強烈的責任感，雲太後自己為了大燕犧牲所有的一切，你居然也學到了她這一點。對大燕來說是福氣，對我們太子殿下和你自己來說卻是災難，為了天下犧牲自己，聽起來多高尚，我們能不能不做這麽高尚的人，就做個多為自己著想的自私人，讓自己幸福的過一生。”
蕭輕裳沉默了半響才說道，“若是大燕真的的變成那樣，我這一生也幸福不起來，我心中必定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