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了結
蕭輕裳來到大牢的時候，北辰琊坐在地上。
他沒有換囚衣，依然穿著被抓那天的那身衣服。
上麵沾染的血跡已經完全幹了，往日梳的一絲不亂的頭發，這會全都披散了下來，北辰琊也是個非常注重儀態的人，這樣狼狽，從未有過。
他的結局已經注定，如今在大牢中不過是等死，元帝並未打算再折騰這個兒子，因此北辰琊身上毫發無損，刑部的人沒有對他用過刑。
自從進入大牢之後，北辰琊便沒有言語過，雖然非常不甘心，卻也明白，從他對北月委以重任開始，他就已經注定要輸了，北辰墨占盡太多的先機，蕭輕裳選了他，就連元帝也選了他。
他至今仍覺得自己會輸隻是因為運氣不好，老天爺竟是也幫北辰墨。
忽然，北辰琊聽到腳步聲，一抬頭便看到了蕭輕裳在跟前。
她穿著一身石榴紅夾襖，頭上戴著精致的發釵，臉上塗著脂粉，殷紅的嘴唇，一如她往常那般明豔動人，和他的失意形成鮮明的對比。
北辰琊臉上逸出一絲冷笑，“蕭輕裳，本王知道你會來，如今本王敗了，你怎麽會放過這個看笑話的機會，本王還真是小看了你，北月是不是你故意安排在本王身邊的？”
“北辰琊，你行事如此狠辣，也怪不得他人背叛你，北月雖然無情，卻也不是個冷血的人，是你不夠了解北月。”
“一步錯，步步錯，如今你想如何？”
蕭輕裳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那是北辰琊交給北辰淺玉的，原本他是想讓北辰淺玉殺蕭輕裳，沒想到北辰淺玉寧願德嬪死，也不趕殺蕭輕裳。
“北辰琊，你可還記得這個？”
“九妹明明最是在意德嬪的性命，你究竟用了什麽法子讓她連生母的性命都不顧了。”
蕭輕裳目光越發的冷，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恨意，“九妹隻是太了解你，你敢說九妹幫你辦成事，你不會殺了九妹和德嬪？她如此做也是想為自己求一點生機。”
北辰琊沉著一張臉，若是他事成了，他的確不會信守承諾放過德嬪，到時候德嬪和北辰淺玉都要死。
對於背叛過他的人，他從來不會手軟，更何況他原本就不打算留著北辰淺玉，她知道太多事情，這種人自然不能留著。
“北辰琊，你我纏鬥已久，你幾番想要置我於死地，可惜都未能如願，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既然敗了，北辰琊自然知道自己會有什麽下場，他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
此刻也是麵不改色，雙目深不見底，“蕭輕裳，你為何這麽恨我？竟是非要親自送我走才甘心，你從前和沉吟本親如姐妹，忽然之間就對她冷淡下來，不遺餘力的對付她。”
“你想知道為什麽，我偏不告訴你，北辰琊，等你死後可以去地下問閻王，看他會不會告訴你。你欠著濟州數千百姓的性命，害死我腹中孩子，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置我和夫君於死地，即便將你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北辰琊都是她恨之入骨的敵人，前世的北辰琊血洗皇族，殺光了她所有親人，還毀了她的國，如此血海深仇，她無法忘懷。
這一生，她雖然保住了大燕和家國，卻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如今終於到了這一天，她隻覺得心中萬分痛快。
北辰琊臉色更加暗了幾分，初見蕭輕裳就能夠察覺到她眼中那強烈的恨意，雖然極力掩藏，卻仍舊能夠察覺到。
那個時候他雖然在濟州下手了，也不至於讓她如此恨他，仿佛兩人有血海深仇一般，這個問題一直到如今，他都沒有想明白。
隻是如今他已經是階下囚，追究這些也是毫無意義，想到此，他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原本早就可以殺了你，知道我為什麽要等到現在麽？我就是想讓你親眼目睹自己一敗塗地，失去所有一切。”
“蕭輕裳，你……”
蕭輕裳笑了起來，“你還能殺了我不成？北辰琊，你已經沒有機會了，這段日子夜夜忍受劇痛，必定不好受吧！這些痛苦，夫君曾經也受過，我隻是讓你也嚐嚐那種滋味，可惜沒有找到一線牽，不然必定給你下此毒。”
“蕭輕裳，你以為你殺了我就能和北辰墨長長久久的走下去麽？你之前為大燕如此鞠躬盡瘁，心中肯定很惦記大燕吧！到時候你是要替大燕對付北辰國，還是替北辰國收服大燕，你若是能夠一心一意為一邊還能成就一番美名。如此三心二意，以後不會有好結果，就算北辰墨如今向著你，天下局勢發生變化，你如何保證他以後不變，又如何保證大燕沒有人生出異心？”
“蕭輕裳，這是個會毀了你的致命缺點，你太貪心了，我就在地下好好看著，看看你會落的什麽結局。”
這些話對蕭輕裳還是有影響的，其實她自己都沒有把握。
北辰國和大燕能否一直和平共處，她無法預知，若是局勢發生變化，她應該作何選擇，她承認，她無法摒棄大燕。
隻是在北辰琊麵前不想表露出來，她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恐怕要讓你失望了，北辰琊，憑著你的所作所為，即便是下地獄都不為過。”
“你的確贏了我，但是能不能笑到最後就不一定了。”
“這些和你已經沒有關係了。”
蕭輕裳說著，便把守在外麵的衛柳叫了進來，幽月傷勢未痊愈，蕭輕裳有事基本都帶著衛柳，把幽月留在府裏麵養傷。
衛柳接過了蕭輕裳手中的瓷瓶，原本是想親自動手製住北辰琊，把毒藥灌下去，北辰琊已經主動拿過衛柳手中的瓷瓶，很快就喝下了瓷瓶中的毒藥。
北辰琊扔掉手中的瓷瓶，很快大笑起來，可笑自己謀劃多年，到頭來不但敗在女人手上，還死在女人手中。
這樣的失敗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恥辱，蕭輕裳的目的已經完全達到了。
很快北辰琊吐出一大口血，蕭輕裳沒有離開，就這樣望著大牢裏麵的動靜，似乎要親眼看到北辰琊死在自己麵前才痛快。
看到北辰琊吐血，接著倒下去，她眼中沒有一絲動容，目光始終冷冷的，北辰琊終於死了，終於親眼看著自己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北辰琊死後，這樁案子也慢慢的收尾，再過幾天便是春節，元帝忽然下了一道聖旨，正式立北辰墨為太子。
這道聖旨在所有人的意料之中，後麵大家都知道元帝意屬的太子人選是北辰墨，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
北辰墨封為太子之後並沒有搬去東宮，依然留在墨王府，一時之間墨王府人來人往，每天都有人上門道喜，異常熱鬧。
北辰墨封為太子之後，北辰炎則自請去了潿洲鎮守，潿洲是北辰國的邊界，離盛都遙遠，確是邊關重地，也是北辰國最繁華的邊界城市，元帝應允。
北辰墨一下子忙碌起來，就連蕭輕裳也不能幸免，原本年底王府事情就多，加上每天絡繹不絕的賓客，一直忙著待客。
想著蘇傾越已經回去了一陣子，卻一直沒有消息傳來，牽掛蕭景煥身子的蕭輕裳不斷的吩咐幽月注意大燕那邊的動靜。
除夕前夜，蕭輕裳正在書房裏麵看賬目，幽月忽然過來了，手中還拿著一封信。
“公主，蘇公子的信。”
聽到是蘇傾越的信，蕭輕裳急忙放下了手中的賬目，接過了幽月手中的信，上麵隻有四個字，一切安好。
看到這四個字，蕭輕裳懸著的心這才放下來，臉上露出了笑容，一切安好便好。
看到蕭輕裳露出笑容，幽月也就明白過來了，一臉喜色，“公主，是不是皇上沒事。”
蕭輕裳點頭，“有清越在，我也放心一些。”
“這下公主可以安心的過年了。”
子竹進來，剛好聽到這句話，笑道。
“今年這個年過的最是舒心。”
北辰琊死了，蕭景煥也安然無恙，蕭輕裳的心事差不多都了，原本她和北辰墨準備離開盛都，如今元帝忽然讓北辰墨做了太子，即便想走也走不了。
想起以後的局勢，蕭輕裳其實也是願意留在盛都的，她隻信北辰墨，其他人會如何對大燕，她沒有一點把握。
北辰墨回來的時候，剛好看到蕭輕裳和子竹她們說笑著，他臉上也不由自主露出了笑容，每次看到她笑，他的心情也會莫名其妙的好起來。
蕭輕裳已經看到了北辰墨，起身迎了過來，“夫君今天怎麽回來這麽早。”
“一直未能好好陪你，想起便愧疚，今天把所有的事情都推了。”北辰墨在蕭輕裳耳邊低聲說道，“今天好好陪你，晚上你陪我。”
蕭輕裳臉色微紅，看到子竹和幽月還在，到底還是麵子薄，並未回話。
北辰墨大笑起來，伸手攬著蕭輕裳的肩膀，“你們倆還杵在這裏做什麽，還要我親自趕人？”
“奴婢可不敢。”子竹吐了吐舌頭，兩人很快就出去了，順便把人關了起來。
蕭輕裳靠在北辰墨懷中，“夫君最近事情如此多，可是累了，我給你按按。”
“我不累，倒是你每天處理那麽多事情，輕裳，你坐下。”
北辰墨說著已經拉蕭輕裳坐了下來，伸手替她揉捏著太陽穴，寬厚的手掌在她穴位上揉捏著，她漸漸放鬆了下來，北辰墨的力道剛剛好。
蕭輕裳閉上了眼睛，笑道，“夫君什麽時候學會了這個？”
“當然是為你學的，以後便可親自替你揉捏穴位。”
“夫君還嫌自己事情不夠多？”
北辰墨靠近蕭輕裳，目光寵溺，“若是為你，怎會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