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北月的哀傷
“大夫，幽月怎麽樣？”
平常衛柳絕對不會搶話，事關幽月，卻是忍不住了，生怕幽月會出什麽意外。
“幽月姑娘傷的很重，而且傷口在心脈，雖然偏離了一點點，但是受傷已經有一陣子，失血過多，如今幽月姑娘脈象很弱，情況不大樂觀，我會竭盡全力保住幽月姑娘的性命。”
“方大夫，幽月就交給你了，無論需要什麽藥材，你盡管開口。”
“王妃放心，草民必定竭盡全力，幽月姑娘是習武之人，身子骨比一般的姑娘強壯一些，草民相信她可以熬過去。”
蕭輕裳點頭，方大夫急忙給幽月處理傷口，之後又去開藥，蕭輕裳一直陪伴在左右，直到方大夫忙好退下，幽月的性命暫時保住了，但是能不能熬過去卻是要看她自己，北辰墨看到衛柳癡癡的望著昏迷不醒的幽月，說道，“輕裳，我們先出去，讓衛柳好好的陪陪幽月。”
蕭輕裳點點頭，看到北辰墨身上沾染了不少血跡，提醒道，“夫君，你先去換套衣服。”
“你給我換。”
蕭輕裳沒有拒絕，兩人一起離開了幽月的房間回了自己的房間。
蕭輕裳親自幫著北辰墨更衣，邊換衣服邊問道，“夫君，今天幽月獨自外出之後便一直未歸，你是從何處發現幽月的？”
“重華宮。”
蕭輕裳停住了手，“那處是廢棄的宮殿，幽月怎會無端出現在那裏。”
“我正好在母妃那裏，是賢妃偶然間去那邊發現的，所以派人通知了我，輕裳，幽月應該是被人帶到了那裏去，我查過，今天北辰琊去過重華殿附近，除了北辰琊，還有北月也去過那邊。”
“怎麽會是北月，她不可能傷幽月，難道是……”
“我看北辰琊是懷疑兩人的關係了。”
蕭輕裳滿心疑惑，“北月行事滴水不漏，怎會忽然讓北辰琊看出端倪。”
“總有疏漏的時候，北辰琊可不是一般的人，幽月的傷口剛好偏離心脈一點點，如此精準的倒像是刻意所為，這需要經過專門的訓練才能如此精準。北辰琊沒有這樣的本事，北月曾經不是和幽月一起訓練過，這一刀若是沒有猜錯應該是北月刺的，她倒是狠得下心，明月宮那邊毫無動靜，看來北辰琊是相信她了。”
北辰琊雖然武功高強，但是從不需要親自殺人，因此他很少動手殺人，若要有這樣精準的手法也不可能，因此北辰墨是懷疑北月的。
蕭輕裳非常認同北辰墨的看法，北月能夠如此狠得下心，就連她都驚訝，她不知北月這樣做是為了保住自己還是保住幽月，換成是她，她承認她下不了手。
北辰琊，你的死期快到了，到時候所有的賬都要和你算一算。
“輕裳，你別擔心，幽月一定可以熬過去的。”
蕭輕裳繼續替北辰墨整理衣服，點點頭，忽然說道，“夫君，待幽月傷愈，就讓她和衛柳成親吧！”
“衛柳已經等了許久，總算是等到你這句話了。”
衛柳想要早一點娶，幽月卻不急著嫁，想等北辰琊的事情過去之後再談婚事，衛柳也不敢催幽月，生怕惹到了幽月反悔了，這一點，他和自己的主子特別像。
蕭輕裳不急著對北月做什麽，待幽月醒過來再去問她，她相信幽月是一定可以醒過來的，幽月剛到她身邊的時候傷的比這次還重，那一次她都可以撐過來，這一次也可以。
這會北月正赤腳坐在房間裏麵地上，身上也隻穿著單衣，雖然房間裏麵很暖和，但是赤著腳仍舊會冷，靜心看到北月回來之後一直不言不語，也不吃東西，是真的有些急了。
勸道，“娘娘，地上涼，你快起來吧！你回來之後還沒有吃過東西，先吃一點東西，奴婢已經打聽清楚了，幽月姑娘被墨王爺帶了出去，有墨王爺在，幽月姑娘不會有事的。”
“即便姐姐熬了過去，那一刀總歸是我刺的，靜心，你可知我心中有多痛，姐姐自小照佛我，遇上她之後，幾次三番的對我手下留情，她曾拿著劍對著我，卻始終刺不下去，靜心，你是不是覺得我很狠心，她對我刺不下去，而我卻毫不猶豫的刺了下去。”
“娘娘，你別自責了，當時你也是被逼的。”
“我那個傻姐姐，即便被人這樣逼，她也對我下不了手，終究是我比她狠心多了。”
靜心跟在北月身邊也有幾個月了，從未見過北月這樣頹廢的樣子，眼中的自責和痛苦顯而易見。
在靜心的眼中，北月算是無情無愛的人，不愛任何人，也沒有任何事可以傷她的心，仿佛沒有心一般，心機城府極深，這樣的人卻深愛著自己的姐姐，隻有提起幽月的時候，她的目光之中才會透出些許不同，臉上會有笑意。
因此她親自對幽月動手，靜心能夠理解北月的痛苦，也隻有一個人的時候，北月才可以毫無禁忌的釋放自己的情緒，在北辰琊麵前的北月始終是克製的，克製著所有的感情和情緒，非常的謙卑。
“娘娘，幽月姑娘不會怪你的。”
“她當然不會怪我，可是我無法原諒自己，靜心，若是姐姐撐不過去，待我完成她想做的事情，我隻能去地下給她贖罪，讓她來生一定不要認我做妹妹，因為我這個妹妹有一天會害死她。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姐姐再為我付出，我沒有替她做過任何事情，既然她這麽想讓公主贏，那麽我如她所願。”
“娘娘，你先起來，這一次也算是有驚無險。”
“之前本宮以為榮華富貴就是我想要的東西，得到了這些我便可以快意的過下去，沒想到會遇上姐姐，讓我陷入兩難之中。既想要已經得到的東西，又想要保住姐姐，我可以自己可以兩全，終究還是自不量力。我今天一直在想，究竟是姐姐重要還是榮華富貴重要，走到了此刻，眼看著姐姐危在旦夕，腦子裏麵反複想的都是姐姐的安危，其實在我心中還是姐姐最重要，不然不會選了榮華富貴之後依然如此惦記著姐姐，明知背叛會有什麽下場，依然背叛了。這一生，我如同浮木，每次以為自己得到想要的東西，最後發現不是，我想要回去的是過去，回到和姐姐相依為命的時候，做回那個簡簡單單的北月，可是再也回不去了。”
“娘娘，隻要幽月姑娘醒過來，以後還是有機會帶娘娘離開這裏，娘娘要振作起來，一切還回的去的。”
北月抱著自己的雙膝，把頭埋在膝蓋裏麵，每次無助的時候，她都會這樣抱著自己。
“我真的累了，從未想過自己會變成這樣，我懷念從前的自己又萬分厭惡那個自己，就是那個無能的自己讓我一次又一次被人欺辱，被人隨意的踩在腳下，也隻有那個無能的自己才能安心留在姐姐身邊。如今的我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留在她身邊，感情也掩蓋不了我們之間的那些不同，她依然是幽月，我早已經不是北月，學會算計害人，又怎會再做回普通人。”
“娘娘，你別胡思亂想了，以後會變好的。”
“你先出去。”
“娘娘……”
“出去。”
北月加重了語氣。
“是，奴婢就在門口，娘娘有事情就叫奴婢。”
北月沒有接話，靜心起身出去，北月抬起臉，卻是滿臉淚水，這些年她沒有再掉過淚，心智早已經被磨礪的堅韌無比，這一刻她卻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姐姐，你一定要活下去，我把我的壽命全部都給你，隻求你活下去，你所求的事情我答應你，你現在也要答應我，好好活下去，這是我唯一所求的事情。
北月一直坐在地上，根本不知道外麵什麽時辰，隻知道外麵早已經天黑。
這時候外麵傳來了靜心的聲音，“娘娘，皇上來了。”
北月的眼淚早就已經幹了，她起身穿上了鞋子，頭發還披散著，來不及整理，元帝已經走了進來。
她上前給元帝行禮，臉上已經帶著甜美的笑容，“臣妾已經準備就寢了，沒想到皇上忽然過來了，可是想臣妾了？”
北月臉上笑容甜美，仿佛那些悲戚從未有過，元帝順手攬住了北月的肩膀，撫了撫北月那烏黑的頭發，“朕一天不見你就惦記的很。”
“能夠被皇上這麽惦記著，那可是臣妾的福分。”
北月說著已經嫻熟的給元帝更衣，元帝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北月的伺候，看似無意的問道，“月妃今天去重華宮做什麽？”
“臣妾沒有去重華宮，隻是去了那附近逛逛。”
北月笑容無懈可擊，解釋著。
“可真是巧了，今天琊兒也去了那附近逛逛，愛妃沒有遇到琊兒？”
北月搖搖頭，“沒有，臣妾沒有看到琊王爺。”
北月說話一絲不亂，既不慌張也不心虛，仿佛說的都是實情一般。
元帝心中暗暗的想著，這個兒子的確會挑人，北月可真不是一般女子能夠及的上。
“今天墨王妃的貼身侍女在重華宮受了傷，不知愛妃可知此事？”
北月一臉驚訝的問道，“哪個侍女，墨王妃身邊可有好幾個侍女，臣妾回來之後一直在房間裏麵看書，還真是沒有聽說此事。”
“朕一直很好奇，琊兒安排你到朕身邊究竟想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