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我在，她便在
絕情穀的大夫正在給赫夫人把脈，赫夫人閉著雙目，躺在床上一動不動，隻是嘴唇烏青，這明顯就是中毒之兆。
“夫人如何？”
“穀主，屬下無能，未能看出夫人中了什麽毒，夫人脈象不大好，屬下隻能暫時開一些護住心脈的藥，其他便無能為力。”
“真是沒用的東西，滾下去。”赫連是真的有些急了，聽到這裏罵了一句。
大夫也不敢多說話，急忙去寫藥方，赫連的目光落在了蕭輕裳身上，目光之中似乎有些失望，“我果真低估了你，既然已經與我打賭，又何必再對我母親下手，你就這麽信不過我，女人，你既然沒有信守承諾，那麽那個賭約也就作廢了。”
這件事蕭輕裳是必須認下來的，不然事情隻會更加糟糕，“我下毒的時候並未想到這個賭約，赫連，我的確信不過你，我不能在這裏久留。”
“那天你來找我母親的時候就給她下了毒，可真是好心思。”
赫連冷笑一聲，蕭輕裳並非否認，若是沒有猜錯，這毒是北辰墨下的，而且就是那天。
蕭輕裳沒有否認，平靜的望著赫連，“我無意傷害赫夫人，隻想離開這裏，赫穀主，那個賭約作廢便作廢，現在該由你來選擇了，你是想讓赫夫人生還是赫夫人死，她的生死就掌握在你的手中。”
赫連逼視著蕭輕裳，目光如同寒冰一般冰冷，“那麽你是想讓北辰墨和蘇清越生，還是北辰墨和蘇清越死？”
“我想和赫穀主交換。”蕭輕裳穩穩的接住了赫連的目光，並未有躲閃。
“一命換一命，我手上有三個人，你選一個。”
“我想赫夫人一人的性命便可以抵上三個人的性命，如今赫夫人已經是赫穀主唯一的親人，若是再有不測，赫穀主後悔莫及，我要換三人，換不換隨你，赫穀主留著這三個人其實也沒有什麽用處，真的傷了他們，那麽便同時得罪了北辰國和風家堡，到時候說不定會搭上整個絕情穀，我也會與你成為勢不兩立的仇人。”
“女人，你……”
“我早就說過我隻擅長殺人和算計，赫連，抱歉，我們不是一路人，我必須帶著他們離開這裏。”
赫連不說話，蕭輕裳語氣毫無轉圜的餘地，“赫穀主，你可以好好想想，一換三，此事沒得商量。”
說完蕭輕裳已經帶著幽月先離去了，赫連站在原地，雙拳緊緊握著，他坐在床邊上，這樣被人脅迫還是第一次，偏偏是這個他動了心的女人。
他替赫夫人拉好被子，赫夫人的嘴唇已經完全變的烏青，蕭輕裳狠心的程度的確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原本的那些自信在這一刻也消失殆盡。
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打動不了蕭輕裳的，得知赫夫人中毒的那一刻，他是非常怨蕭輕裳的，他無意之中在蕭輕裳麵前流露出了對赫夫人的關心和悔意，卻被她利用了這一點，她就這麽想離開？
他大可兩敗俱傷，但是他既不願意傷害赫夫人也不願意傷害蕭輕裳，不想和蕭輕裳成為勢不兩立的仇人，到了此時他終於明白，即便沒有這一出，他也會放了蕭輕裳，這一場賭局，分明是他必敗，他動了心，但是蕭輕裳從頭到尾毫無變化，是他太高估自己，也低估了蕭輕裳的心思。
所以結果已經是顯而易見了，他又一次輸了，隻是這一次就連心都輸了，這種感覺他還是第一次嚐到，蕭輕裳，你……
第二天，赫連讓人來傳話，說同意一換三，蕭輕裳提出要去大牢見北辰墨，這一次赫連沒有阻攔，蕭輕裳去了大牢，剛剛進去就聞到了一股夾雜著血腥味的黴味，赫連第二天就讓大夫拿了藥去給風飛雪處理傷口，隻是大牢裏麵實在不算是一塊可以養傷的地方，因此風飛雪的情況不大好，一直發著燒。
看到蕭輕裳進來，北辰墨很快走到欄杆邊上，他已經好幾天沒有洗澡和換洗衣服，加上大牢裏麵毫不通風，因此身上早就有一股非常不好聞的味道，剛剛走進蕭輕裳，想起自己身上的味道，他不由自主後退幾步，蕭輕裳已經伸手抓住了他。
“我不嫌棄。”
“你怎麽來了，這種地方不是你該來的，快點出去吧！這裏味道不好聞。”
“何止是味道不好聞，赫穀主必定是故意的，每天送過來的飯菜都是餿的，要麽就是發黴。”衛柳看到了蕭輕裳，特地多嘴了一句，想替他們家主子在蕭輕裳這裏贏一點同情，反正他們家主子對蕭輕裳一向是這種做法。
聽到這裏，蕭輕裳忍不住皺了眉頭，“那你……”
北辰墨瞟了一眼衛柳，意思是誰讓他多嘴了，衛柳急忙噤聲，望向了別處。
“我沒事，一天吃一頓也就湊合過來了，倒是咱們蘇公子比較讓人佩服，頓頓都吃，而且還沒有把肚子吃壞，這簡直是金剛不壞之身啊。”
蘇清越看到北辰墨提起自己，插嘴了一句，“墨王爺，你多吃幾頓就練好了。”
“北辰墨，赫夫人的毒是不是你下的？”
蕭輕裳壓低了聲音，問道。
“的確是我，輕裳，我知道你同情赫夫人，看你看赫夫人的眼神我就清楚，這事你必定下不了手，所以我來做。”
“你不必如此做，原本我有法子讓赫連放我們走。”
北辰墨輕歎一聲，態度誠懇的已經不能再誠懇了，“我當時未曾想那麽多，我不想你太過冒險，赫連武功如此之高，你不是他的對手。輕裳，我未曾與你商量是我的錯，但是我並不喜別的男人趁我不在接近你，赫夫人的身子沒有大礙，隻是看著有點嚴重，其實即便沒有解藥也不會有事，你不要生氣可好，出去之後我任憑你處罰。”
“你……”
“幾天之後自然就會好，所以你不必擔心赫夫人，我隻是賭赫連不會等那麽久。”
這些蕭輕裳也沒話說了，剛開始知道此事她的確有些惱北辰墨未曾與她商量便做下此事，如今聽到赫夫人根本就沒事，不得不感慨北辰墨真是一隻老狐狸。
“你賭贏了，赫連已經同意放人了。”
北辰墨衝著蕭輕裳露出明朗的笑容，“終於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了，還是讓赫連借機報了仇。”
蕭輕裳沒有久留，隻呆一會兒便離去了，因為根本就沒有解藥，因此蕭輕裳隨便拿了一點什麽東西當成解藥給赫夫人服用。
蕭輕裳走後，蘇清越走到了欄杆邊上，在北辰墨耳邊低聲的說道，“墨王爺，我又一次見識到了你的卑鄙無恥。”
北辰墨閑適的回了一句，“承蒙過獎了。”
“輕裳真是可憐，居然找了你這麽一隻狐狸，你明明知道輕裳可以應付赫連，卻還是多此一舉給赫夫人下毒，哪裏是為了離開絕情穀，分明是為了讓赫連對輕裳心存芥蒂，輕裳必定也不會把你供出來，這種心思，我也是服了。”
“看來蘇美人也是明白人，你若是閑的無聊可以告訴輕裳。”
“輕裳回過神來必定會不懂，赫連是我的仇人，他和輕裳牽扯越少越好。”
“趕緊去照顧風大小姐，你就沒有看出赫連還挺關心風大小姐的。”
蘇清越不想提及赫連，卻也沒有多說什麽。
最後赫連的確如約的把三人都放了，北辰墨回了自己房間，先洗了一個澡換了一身衣服，待收拾妥當之後，赫連便過來了。
看到赫連，蘇清越眼神冷冷的，但是他知道自己殺不了赫連，加上風飛雪還傷著。
“若是哪天蘇公子想報仇了，隨時都可以來找我，最好保證有那個本事，不然我必定不會手下留情。”
“那赫穀主就好好等著了。”
赫連應了一聲便走到了北辰墨身邊，此時北辰墨已經換上了一身天藍色錦袍，看起來非常的清爽，頭發也梳洗過了，他臉上帶著招牌笑容朝著赫連點頭，“赫穀主特地過來有何指教？”
“我不知道輕裳究竟喜歡你什麽。”
“赫穀主竟然不知道，那我可以告訴赫穀主，輕裳喜歡皇族中人。”
“輕裳並非那種貪慕權勢的人。”
北辰墨笑了起來，“你別忘了她就是在這種環境裏麵長大的，她天生就為了皇室而生，一心牽掛著朝政和百姓，你讓她留在絕情穀隱居，可真是想多了。”
“她並未喜歡那樣的生活。”
“但是她已經適應了那樣的生活，這些牽掛她是放不下的，所以她不會離開那種生活，赫穀主，你自小與世隔絕，自然是無法理解這些，但是本王懂，有時候的確不喜歡，但是身不由己，並非自己可以隨意選擇。”
赫連沉默了，她喜歡北辰墨是因為他們是一類人嗎？赫連算是江湖中人，皇室中的爾虞我詐，他沒有經曆過，也的確不懂，隻知那是一條血雨腥風的路。
最後赫連隻留下一句話，“保護好她。”
“我在，她便在。”
這是北辰墨的承諾，隻要他活著，隻要他在，那麽蕭輕裳必然安然無恙，除非他死了。
聽到這裏，赫連也沒有多說什麽了，已經先走了。
北辰墨和蘇清越帶著衛柳去了蕭輕裳的院子裏，此時蕭輕裳正在風飛雪的房間。
丫鬟剛剛給風飛雪換上了幹淨的衣服，蘇清越進來給她把脈，蕭輕裳和北辰墨則先出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