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若要怨那就怨吧

  幾天之後，蕭景煥下了幾道聖旨，蕭輕裳指婚給了北辰墨，婚期定在了十月，風疏影則指給了蕭延祁，並且派人護送風疏影會風家堡，直接向風家堡提親，待蕭延祁二十歲行冠禮之後再迎娶風疏影過門，如今蕭延祁已經18歲，還需再等兩年。


  除了這兩道賜婚聖旨，蕭景煥還另外下了兩道聖旨，原本所有的人都以為指婚給北辰禹的是蕭思存，當日在晚宴上所有人都聽到了，聖旨上卻換成了蕭蘭陵，蕭思存則指給了上官安，聖旨以下，所有事情便已成定局。


  這兩道聖旨在後宮引起了軒然大波，上官安想求蕭景煥收回成命，隻是蕭景煥並不願意見上官安，蕭蘭陵則是堅決不願意接受，直接跪在了宣政殿門外，想讓蕭景煥收回成命。


  明珠宮中，蕭輕裳的臉色同樣不好看，子竹和幽月都在一旁，蕭輕裳問道，“蕭思存去見過誰？”


  “奴婢已經查過了，壽宴那天晚上，五公主去過昭陽宮。”


  “果然是她，六公主還跪著？”


  幽月回道，“六公主還跪著，誰也勸不走，皇上也沒有見六公主，皇貴太妃和趙王殿下都去找過皇上，隻是皇上也沒有見他們，太後也沒有見她們。”


  蕭輕裳已經是坐不住了，一下子起身，“幽月，你隨我去一趟宣政殿。”


  “公主，皇上不一定會見你。”


  “見不見是一回事，但是蘭陵不能繼續跪下去了。”


  幽月沒有多問什麽，馬上跟著蕭輕裳去了宣政殿，蕭蘭陵的確還跪在殿外麵，她已經跪了兩個多時辰，身子早就有些搖搖欲墜了，嘴唇發白，卻勉力支撐著自己，怎麽也不願意倒下去。


  看到蕭輕裳過來，曼兒急忙求道，“長公主殿下，你勸勸公主吧！再這樣跪下去，公主的身子該撐不住了，奴婢怎麽都勸不動公主。”


  蕭蘭陵看到蕭輕裳，像是看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忙抓住了蕭輕裳的手，“大姐，你求求皇兄，你的話皇兄一定會聽的，我求你了，我不想嫁，我誰也不想嫁，我的心思你是知道的。”


  “我可以去找皇兄，但是你必須回去。”


  “不，我不回去，我一定要親耳聽到皇兄的話才行，不然我就是跪死在這裏也不回去。”


  “蘭陵，你這樣跪著又有什麽用？隻是讓人看笑話而已。”


  蕭蘭陵倔強的回道，“她們要看就看，反正我就是不嫁，皇兄若是要硬逼我，那就殺了我。”


  蕭輕裳朝著幽月點點頭，幽月意會，在蕭蘭陵後頸上敲了一下，蕭蘭陵便暈了過去。


  “來人，送六公主回去，曼兒，好好照顧六公主。”


  曼兒急忙應了下來，很快上來幾個小太監，直接把蕭蘭陵抬上了轎攆帶回了翠雲軒。


  蕭輕裳上前，守在門口的李祿恭敬的迎了過來，規規矩矩的給蕭輕裳行禮，“公主殿下萬安。”


  “李總管，我要見皇兄。”


  “公主稍候，奴才去稟告皇上。”


  從前蕭輕裳來宣政殿都是不需要稟報的，可以直接進去，如今她進出宣政殿也需要通稟了，隻是她並未在意這些，倒是有很多人看出這個公主不如從前那般得寵了，隻是她的影響力仍然在，下麵的人對她依然畢恭畢敬，畢竟除了不讓她插手朝事，蕭景煥對她還是很不錯的，其他一切如常。


  很快李祿出來，一臉為難的說道，“皇上說若是公主為了六公主的事情而來，就不必說了。”


  這話的意思就是連她也不見了，蕭輕裳也不含糊，直接就要硬闖，馬上有侍衛過來阻攔，卻又不敢硬攔著，生怕傷到蕭輕裳。


  李祿求道，“公主殿下，你就別為難奴才了，還是請回吧！”


  “不想死的都讓開。”


  蕭輕裳沒有說廢話，隻是這麽簡簡單單幾個字，卻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了一絲敬畏之意，那雙沉靜的雙目中透出一股冷意，就連李祿都不敢直視，隻是垂著頭，他是知道蕭景煥心意的，因此自然是不會得罪蕭輕裳。


  侍衛不敢輕舉妄動，又不敢就這樣退下，一下子有些進退兩難，李祿看到蕭輕裳似乎是動怒了，示意侍衛退下，得到了李祿的指示，所有人都退下了，蕭輕裳頭也不回的進了內殿。


  蕭景煥並未看折子，正靠在龍椅上，一臉疲憊，閉著雙目揉捏著太陽穴，聽到腳步聲，語氣已經有些不耐煩，“李祿，不是讓你不要來煩朕嗎？”


  “皇兄，是我。”


  聽到蕭輕裳的聲音，蕭景煥猛地睜開了眼睛，看到蕭輕裳站在眼前，他剛剛想說什麽，很快臉色又沉了下去，“輕裳，你可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宣政殿都敢硬闖，你以為這是什麽地方，你可有把朕放在眼裏麵？”


  “臣妹不敢，也絕無此意，皇兄不願意見臣妹，臣妹唯有如此了，皇兄一向仁慈，願意成人之美，這一次怎會忍心逼死親妹。”


  “此言差矣，朕讓蘭陵嫁去北辰國，怎是逼死她？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蕭輕裳望著蕭景煥，“皇兄不是不知蘭陵的脾氣，她如今並無意嫁人，如此相逼，真的會讓她走上絕路，到時候悔之晚矣。”


  蕭景煥並不把這種話放在心上，“蘭陵是大燕的公主，受著大燕的奉養，和親也是她的職責，何錯之有？”


  “那天晚上皇兄親口說許給北辰禹的是思存。”


  “朕是天子，聖旨未下之前可以改變主意，如今聖旨以下，此事萬無更改的可能，思存臉上有傷，嫁去北辰國的確不妥，還以為我們大燕沒有公主了，居然讓一個毀容的公主下嫁，無端惹人口舌，蘭陵一心為了那個侍衛神傷，她也該走出來了，總不能總是惦記著一個死了的侍衛，蘭陵與你關係一向要好，以後一起去北辰國也有個伴。”


  蕭輕裳跪了下去，“皇兄，禹王爺都不在意那道疤，更何況如今清越在，隻要他開一點藥，保證可以在出嫁之前讓那道疤看不出來，懇請皇兄收回成命，更何況上官將軍恐怕也對五妹無意。”


  蕭景煥看到蕭輕裳跪下，語氣之中已經很是不悅，“輕裳，如今朕已經為你賜婚，你隻需要安心待嫁便可，如此操心別的事情做什麽，朕的朝政你要指手畫腳，如今朕賜婚，你也要指手畫腳，是不是在你眼裏麵，朕做的都是錯的，朕應該像過去那樣事事聽你的才對？看來這些年讓你連自己身份都忘記了，好好做你的長公主便是，那些與你無關的閑事便不要管，不要惹得朕厭惡你這個親妹妹。”


  蕭輕裳心中一陣悲涼，語氣越發的落寞，“皇兄，你我之間真的要到這一步嗎？這些年我輔佐皇兄，敢指天發誓從未有過一絲私心，一心隻想幫著皇兄，替皇兄分憂解難。”


  “不要把自己說的如此偉大，你並不是聖人。”


  “我的確不是聖人，但是我一直記著皇兄大冬天跳進冰冷的湖水裏麵把我救上來，是皇兄救了我，皇兄曾經說過，我們要做一對一輩子都互相扶持的兄妹。我幫皇兄，不是因為偉大，而是因為皇兄是我的親哥哥，是我最重要的親人，如今皇兄不需要，我可以走。


  但是懇請皇兄最後聽我一言，若是真的因此逼死了蘭陵，到時候皇貴太妃怎會罷休，背後的周家又怎會罷休，延祁本就重情義，到時候還會徹底和皇兄離了心，種種後果皇兄可有想過，這些本都可以避免，為何還要去做？皇兄自己有心愛之人，那麽也該懂得蘭陵心中之苦，她喜歡侍衛不是她的錯，這隻是上天的安排，若是真的因此逼死了蘭陵，皇兄難道不會難過，心裏不安嗎？”


  蕭輕裳字字句句誠懇，蕭景煥已經有些動容，卻仍然拒絕了蕭輕裳，隻是冷冷的說道，“輕裳，你這麽能說會道，不如去好好勸勸蘭陵，讓她乖乖的從了這樁親事，不要在無理取鬧了，金口玉言，朕是絕對不會收回成命的。”


  如此蕭輕裳知道說什麽也沒有用了，她不知道這一次蕭景煥怎麽如此堅持，蕭景煥本就不是一個心硬的人，相反很容易心軟，這一次竟是她說什麽都沒用，完全不動搖，她不知道月沉吟究竟對蕭景煥說了什麽，讓他居然如此堅持。


  最後蕭輕裳隻能退下了，看到蕭輕裳退下，李祿走了進來，勸道，“皇上，你為何不告訴公主這一切，如此隻怕會讓公主對皇上的誤會越來越深。”


  蕭景煥擺手，“不必了，如此才能讓她走的幹脆一點，朕了解輕裳，朕若不絕情一點，她根本就放不下，無法安心的離去，隻有這樣她才會更加依靠北辰墨，好好的做他的王妃，朕看得出來，北辰墨對她是真心的，她若要怨朕那就怨吧！反正以後也不會回來了。”


  “皇上其實是很疼公主的。”


  說起這個，蕭景煥笑了起來，笑容非常的溫柔，“朕這一生最愛的便是兩個女人，一個是沉吟，另外一個便是輕裳，沉吟或許不愛朕，心中並不曾為朕著想。但是輕裳卻是一直再為朕著想，其他人說絕無私心，朕不信，但是輕裳這話朕是信的，她今年已經19歲了，是朕拖累她了，不然她早就可以出嫁了，這是朕唯一可以為她做的，朕做不好這個皇帝是朕的錯，隻是無顏麵對列祖列宗了。”


  之前李祿還怕蕭輕裳會謀反，生出異心，如今看到蕭景煥這樣說，便知道兩兄妹感情是真的很好，就連他都很感動，也許蕭景煥不是一個好皇帝，但是他絕對是個好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