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北月的真麵目
蕭輕裳上下打量著北月，眼中都有一絲一閃而過的疑惑，“你這樣的人居然會在方家受盡折辱，可真是讓人難以置信，你和幽月的關係，北辰琊知不知道？”
“王爺不知道，奴婢也是來了利州偶然間才看到姐姐，公主殿下，奴婢殺你是受命行事，並非與你有仇怨，姐姐再怎麽樣都是我的親姐姐，這件事奴婢不會讓王爺知道，也不打算告訴王爺，隻會成為一個秘密。”
這時候幽月忽然進來了，她繃著一張臉，努力想要克製自己的情緒，卻依然能夠看出眼中那隱藏不住的怒意和隱隱約約的沉痛，袖中的雙拳緊緊的握著。
顯然這些話她都聽到了，有些事讓她親眼目睹更好，因此蕭輕裳選擇用這個方式告訴她一切，不然她還不知道應該怎麽和幽月說。
幽月緊緊的抿著唇，臉色越發的駭人，她忽然跪了下去，“公主，屬下想單獨和北月談談，懇請公主讓屬下親自來處置她。”
蕭輕裳並未反對，點點頭，也沒有多言，幽月已經帶著北月先下去了，她把北月帶去了房間裏麵，北月一進去，她便重重的關上了房門，眼中既有失望又有震驚，還有一絲憤怒，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這樣麵對北月，若是如此，她寧願從未找回北月。
“姐姐，你都已經聽到了還要問什麽，再說也不過是廢話而已，事已至此，我也不瞞你了，事情就是公主說的那樣，我接近你，隻是為了讓公主染上疫病而已。”
北月眼中的膽小怯弱早就消失了，隻是從容的站在那裏，並不關心幽月此時的神色如何。
“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記憶中的北月非常善良而且性子柔弱，後來被抓入殺手組織訓練，那個時候的北月也是柔弱的，每每躲起來哭，一心想要逃出去，直到被抓回來險些被打死，她才收起了那些心思，咬著牙和她一起訓練，那個時候兩姐妹總是互相安慰，互相扶持，彼此依靠著才走過那個難熬的日子。
不過六年時間，北月竟是變得如此陌生，如此心狠手辣擅長演戲，竟是對她這個親姐姐也是如此。
“為什麽？姐姐這話問的可真好，年少之時便受盡苦楚，好不容易熬出來了頭，有了一身功夫，卻雙手經脈盡毀，內力全無，那些年的苦居然全部白受了，你知道我這六年過的是什麽日子麽？當我被人毒打，當我被毀去清白，被逼著接客的時候，姐姐知道我有多絕望嗎？為了活下去，我在青樓賠笑，受盡冷眼，卻總盼著有人來救我，每天小心翼翼的賠著笑，總以為姐姐或者會有待我真心的人帶我離開那個地方，所以我一直等著熬著。後來我真的遇上這麽一個人，方公子花了大價錢替我贖了身，那個時候他對我溫柔相待，讓我傾心不已，一度以為自己的日子有了盼頭，老天爺終究還是憐憫我的，興高采烈的跟著他回了方家，沒想到隻是走入了另外一個火坑。”
說到這裏，北月笑了起來，笑容中有著與她這個年紀不相符合的蒼涼，“我處處隱忍方夫人，想讓她接受我，可她變著法來折磨我，那個往日對我溫柔相待的方公子懼怕其妻完全不敢言語，很快就把我拋之腦後，讓我在方家自生自滅。原來那些所謂的溫柔愛意都是假的，我付出的那些真心和期盼如此可笑，方夫人給我強行灌下絕育的藥，我苦苦哀求，卻被毒打了一頓，她把我扔在大雨中，姐姐知道那個時候我心中有多恨嗎？方公子依然對我不聞不問，我大病了一場，活過來之後我就暗暗發誓，以後再也不會讓人如此欺淩我，再也不會有那些可笑的期盼，這些年已經夠了，我孑然一身也沒有什麽可以畏懼的，一定要讓他們通通生不如死。”
幽月聽到北月說起這些，也是心痛不已，她不知道北月會經曆這麽多事情，會經曆那麽多絕望，她若是知道一定會去救北月的，想起小時候北月餓著肚子，卻把唯一的饅頭拿給她，對她說姐姐我不餓，隻覺得心中一陣一陣的疼，險些站不穩。
“北月，方夫人和方公子該死，你殺了他們我無話可說，可是你怎能如此濫殺無辜，你知道因為疫情，利州死了多少百姓嗎？你可知道你害死了多少人。”
“那隻是他們倒黴而已，這件事我不做，王爺也會派其他人做，他們的死已經是注定，由誰動手又有什麽重要的。”
“琊王爺那裏何嚐不是另外一個火坑，你怎就看不明白。”
北月站的有些腿疼了，她不看幽月，直接坐了下去，“王爺能夠給我榮華富貴，親自調教我，跟著這樣的主子怎會是火坑，我這樣的人能夠被王爺選中已經是上輩子積了德，姐姐，我從前受盡苦楚，以後再也不想受苦了，不想再過那些卑賤的日子，王爺能夠給我的正是我想要的。”
“你我是親姐妹，留在我身邊不好嗎？你明知道公主是我的主子，你還傷她性命，北月，你可有想過我。”
“我知道你四處尋我，也知道你待我是真的好，但是終究是天意如此，我早早遇上的人不是你，姐姐，我若是留在你身邊，最好也不過是成為公主的奴婢，我已經受夠了這種低眉順眼的日子。”
“難道你還指著做琊王爺的女人？”
北月再一次笑了起來，她撫著自己的臉，這張臉生的清秀十足，也算是個美人，加上曾經在煙花之地呆過，也懂得如此取悅男人，她不欲和幽月多說什麽，“我有自知之明，我知道自己的價值，也一定會得到想要的一切，姐姐就不必為我操心了，如今該說的都說了，姐姐預備怎麽處置我？是為了自己的主子殺了我麽？”
幽月咬著唇，臉色有些蒼白，卻沒有說話，她扶著桌角，身為一個合格的護衛，她的確應該殺了傷害自己的主子的人，往日自己也是這樣，幾乎毫不留情，但是這個人是自己的親妹妹，是與她相依為命的親妹妹，這讓她怎麽下得了手。
她狠了狠心，拔出了隨身的佩劍，想起利州那些無辜枉死的百姓，想起蕭輕裳如今還躺在床上，她的劍刺進了北月的胸口，而北月不躲不避，反而望著她淡淡笑著，眼中並未有責怪她的意思。
劍端剛剛刺進去一點，北月衣服上已經有了血跡，幽月卻是無法再刺進去，手也有些發抖，她知道北月罪無可赦，自己應該殺了她的，但是這一劍終究是刺不下去。
北月望著幽月，輕輕的說著，“姐姐，我常常在想，若是我們沒有被抓進去，而是有戶普通人家收養了我們，那麽我們會怎麽樣？是不是早就已經嫁人生子，過著平靜的生活了。這些年每當難熬的時候，我總會想起昔年訓練的時候，姐姐對我說，別怕，不管發生什麽時候，姐姐都會保護我的話，如今終究還是走到了自相殘殺的地步，姐姐，你若是殺了我，就把我和爹娘葬在一起，這些年我太孤獨了，死後我不想一個人飄飄蕩蕩。”
“你動手吧！我不會怪你，各為其主而已，我利用姐姐的確是我不對，能夠死在姐姐手上倒也不冤枉，我不會對爹娘說姐姐的不是，這是我自找的。但是我必須要這麽做，若是我不這樣做，那麽我必死無疑，我必須用一件事來證明我的能力，姐姐，你不要怪我，我隻是再也不想那樣活著了。”
北月的話勾起幽月小時候的記憶，那些畫麵不斷的出現在她腦子裏麵，終究還是手一鬆，手中的劍哐當一聲掉在地上，她沒有去看北月，冷冷的說道，“你走吧，你我姐妹之情到此結束，下次不要落在我手裏麵，否則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我亦是如此，從今以後姐姐隻當那個北月死了，我也會當姐姐死了，這個人情他日有機會我會還給姐姐。”
說完推開門，幽月親自把北月送出了府，北月回頭看了一眼幽月，胸口還在流血，衣服已經紅了一大片，隻是北月完全無知無覺，她想說什麽，最後終究什麽都沒有說，很快就大步離去了。
看到北月離去，幽月久久未動，心中依然隱隱作痛，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和北月走到這一步，那個相依為命的妹妹居然和自己成為了敵人，若是這樣，她寧願從未找到過北月，如此，北月還是她心中那個北月。
這一次她放走了北月，她不知道以後兩人會如何，她清楚的明白北辰琊和蕭輕裳的恩怨，若是有一天蕭輕裳真的嫁給了北辰墨，那麽勢必再和北辰琊交手，到時候又該如何麵對留在北辰琊身邊的北月。
幽月一想到這些心情越發的沉重，她知道她不可能讓北月傷害蕭輕裳，北月，再也沒有下一次了，那樣我寧願和你一起死。
幽月站了許久，最後想起蕭輕裳還等著她，她知道自己這件事是她做錯了，身為護衛，竟是對傷害自己主子的人動了惻隱之心，她心中越發的而愧疚，很快就返回蕭輕裳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