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是找了個地方安居下來了。
住進古悟祁府院之後,蘇小津第一件事就是寫信給雪稚報平安,第二件事是去尋找淩澤楷所在的地方。
而後便得知了蠻人質子死在了西北淩府的事,淩測被請到帝都皇宮已經十天有餘,蠻人首領不依不饒,非要淩府的人來償命,還要求歸還質子的屍首。
仵作檢查了屍首,發現是中毒而亡,但是不知道是什麽毒,想解剖屍體,但蠻人首領要求歸還的屍體不能又任何傷痕,便隻好作罷。
就在事件僵持不已的時候,淩澤思府上的人,舉報了帝都一處可疑的店鋪。
而後帝天監的人到場,確認了,這個店鋪的確是蠻人部落在帝都安插的眼線。
事已至此,蠻人首領也不便再說什麽了,隻是帶走了質子的屍首,淩測也離開了帝都。
蘇小津思考著前因後果,覺得這個飯館老板娘的事件出現的太巧了。
如果是蠻人的奸細,蟄伏在帝都幾十年都沒有被發現,怎麽突兀的就被抓了呢!
蘇小津帶著疑惑詢問韓夫子:
“韓老頭,你淑說說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韓老頭在古悟祁院內,整天無所事事,除了吃飯喝酒,就是看古籍了。
此時的韓老頭還在翻看古籍,他頭都沒有抬,直接道:
“怎麽了,怎麽突然問這些事了。”
“就是不明白。”
“世界上你不明白的事多了去了,難不成還有一件件的去問嗎?”
“?”
蘇小津感到更加奇怪了,他平時鮮少有問題,但是隻要他問了,韓老頭都會回答的。
可這一次不一樣,蘇小津看的出來,韓老頭在搪塞自己。
“師傅,我說錯什麽話了嗎?”
蘇小津不明白。
韓悟休合起古籍,無奈的看著自己這個正直的傻徒弟:
“為師告訴你,這和當官的,當權的,皇室沾染上的事兒,外人看不明白的有太多了,尋根究底的也有,但就是容易丟失性命!”
“……我知道了,師傅。”
蘇小津有些鬱悶,但是還是將此事的來龍去脈告訴了林關乎。
而且是特意避開小玉兒,告訴林關乎的。
林關乎產生了和蘇小津同樣的疑惑,她甚至覺得自己被利用了,但是又有什麽利用,會這麽的像巧合呢?
“你是懷疑,這件事,其實是皇室安排的,就是想找一個理由,放過淩大將軍!”
“是。”
“那他們怎麽會知道,我丟了一個小物件,會去那個店裏鬧事呢!”
“不一定非要是你,可以是小玉兒,也可以是淩澤楷,誰都可以,重點是前去報官的人,必須是淩澤思院內的人!”
“那照你的意思是說,那個老板娘,就是一個替
罪羊,她是被冤枉的!”
林關乎突然覺得,一切都變得不可思議起來。
“不,她可能真的是奸細。”
蘇小津沉吟著:
“文書和來往書信可以造假,但是字跡不可以!那個飯店老板娘,的確是會寫蠻人字體。”
“那這就算是……歪打正著?正好因為我這件事,抓住了老板娘,還借此放過了淩將軍。”
林關乎更加疑惑了。
“不。”
蘇小津突然清醒了過來,提出了第三個,也是最可怕的猜想:
“老板娘是奸細不假,但這一次設局抓捕老板娘來放過淩將軍,也是真的!”
“?”
“其實帝天監早就查到了安插在帝都的各國奸細了,並且密切的監視者他們的往來,時刻監視著這座繁華的城市。而這一次,質子之事,蠻人不肯罷休,但是皇帝想保住淩測將軍,於是便上演了這樣的一幕。”
蘇小津說著看向林關乎:
“可來飯店的老板娘既是犧牲品,也是活該。”
聞言,林關乎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了。
她突然想起來自己知道質子之事,還是夏語蟬告訴她的,便道:
“即是如此,那學院被入侵一案,帝天監怎麽沒有透露出一絲消息?”
“不知道。”
“其實我知道質子之死這件事,是之前看著夏語蟬看押犯人去刑場,夏語蟬發現了我,告訴我的。”
“我之所以這麽做是因為這件事對我不公。”
“世界上不公的事很多,難道你能改變這個世界麽!”
“我為什麽好改變世界,我沒有那麽大的能力,也沒有那個想法,我隻需要改變那些對我不公的事罷了。”
“你也未免太雙標了點!”
“我本就不是能改變這個世道的人。每個時代都有它自己的發展,改變這個世界也隻有這個時代的人可以,我隻是一個外來人。”
“那如果有人將改變這個時代的權利送入你手中呢。”
“我便還於那人。”
“如果那個人是千千萬萬的民眾呢!”
“那也無需我了,世道見人心。無論有沒有我,這個世道都已經無法繼續下去。”
林關乎緩緩道:
“不要以為自己來了這個地方,就覺得自己多麽的了不起,叫囂著要改變這個世界。要知道,對於這個世界,你才是外來者。無論在哪裏,好好的快樂的活著,難道不是最重要的嗎?在地球上你是個渣渣,難不成你到這兒就能成神了?還好這個世界無關乎曆史,不然,我所在的未來還不知道要被你攪亂成什麽模樣呢!”
“原來我一直以為我的身份是低人一等的,我努力的抗爭,去同那些王權特權高貴身份的人戰鬥。直到今日我才明白,其實我
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這裏,我的生存條件都足以安生到讓我無所事事到找一個假想敵去戰鬥。真正的貧苦,在這群百姓當中。其實我從未吃過真正的苦,也從未感受過人間疾苦,隻是受了點委屈不服,就開始鬧,要求著自己的權利。這裏的人生活的很貧苦,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怨天尤人,而是更加努力地在貧窮的生活中生活著。”
蘇小津看著雪稚,他知道她在等他的一句承諾,他本想開口的。可是話湧到嘴邊,才知道情深如酒入喉,易咽難開。蘇小津哆嗦著,身體又開始發抖。
雪稚看著他,笑了,很寬容也很絕望的那種笑容。
她想,或許這就是自己的命運吧。
她緩緩轉過身,腦海中又響起當年算命老道說過的話:天生媚骨,紅顏禍水的妖物。
也不應該去禍害蘇小津,他是她見過最真的人了。。。。。。。
看著雪稚即將離去的背影,蘇小津
“那麽,我會被載入史冊嗎?”
“會的,但是可能隻有寥寥數語。”
“那也不錯!”
“沒有什麽是不可能的,就是因為有人會做夢,才會有了現在的一切!”
林關乎激動的大喊著:“他的想法很好,我一定會去支持他的!你知道戰爭每年要死多少人嗎?你見過那些鄉野林間那些農民嗎?他們耕種著並不肥沃的土壤,種著收成低的種子,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勤勤懇懇辛辛苦苦的,隻為了一口飯,他們也隻能得到一口飯!而他們的兒子,將毫無意義的站死在沙場上,他們辛苦一年的收成,還要上供給你們!他們幹著最累最底層的活,吃著最少最廉價的食物!而這個國家,完全沒有看到他們的困苦,這個國家還在年複一年的進行著毫無意義的戰爭!這一切都是錯的!”
“從古至今便是如此,你難道想改變這個世界的天道麽!”
林澤楷聲音顫抖。。。。。
林關乎想笑,她忽然發現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師兄什麽時候變的如此陌生,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那個敢為了自己的思想而違背整個家族的少年,加入了南國皇室之後,變的如此的不堪,再也沒有了當年的血性和反抗,隻有順從,沒有了反問與對錯,隻有遵循強者的心。
她啞聲開口:“有的,在另一個時空,在我所在的國家,沒有戰爭,雖然我生活在底層,但依舊是整天無所事事,不需要勞作,不需要奮鬥,可以一整天坐在床上,但是依舊是餓不死的,那個時代,隻要你願意努力,有上進心,你都是可以取得或多或少的成績的,你可以靠自己的努力讓自己活的更好,雖然有些東西的出生便注定無法踏過的,但依然可以
平庸且枯燥的活著,也是會有煩惱的吧,但絕對不是現在這樣!”
“今日我便站在這兒,我要的東西,給或不給。”
大廳裏的人都沒有做聲,大長老重傷閉關,這等事他們做不了主,範鵬間便是看中了他們這一點,故意為難。。。。。。。。
他臉上滿是笑意,玩弄著拇指上的玉鐲,漫不經心道:“怎麽,如今的林府便是這般麽?”
“不給。。。。。。。。”
大廳內突然傳來一聲。眾人一驚,皆循聲望去,是林關乎。她臉上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是道“不給。。。。。。。。”
“為何?”
“我不想給便不給,哪裏來的為何。”
林關乎仿佛聽了一句笑話一般,嗤鼻一笑,繼續道:“我若不給,你能奈我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