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花市燈如晝
“你為什麽突然問這個了?”喬曉琪不置可否,轉移了話題。
“我來成都是因為想見你,可找到你,是因為緣分。”他抬手,放在胸口的位置,表情無比的認真,那雙漂亮的狐狸眼透著真摯:“經過那個路口的時候,我的心跳的很厲害。”
喬曉琪愣住了,心底驀地湧起一陣異樣的情緒來。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段時間,喬曉琪整理了情緒,看向嶽徵明,淡淡開口:“我們現在的位置離錦裏很近。你有來過成都嗎?”
“出差來過一趟,匆匆忙忙的,並沒有逛過。”
“那等會我們去錦裏看看吧,那裏很熱鬧的,屬於成都的熱門景點之一。”
“一切隨你。”嶽徵明勾唇,笑的溫柔。
可偏偏那麽一瞬間,看著他那溫柔的笑容,喬曉琪的眼前卻浮現另外一張臉龐來。
顧銘之,你說我應該相信緣分嗎?
明明就差那麽一點,也許沒有那錯過,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而此時此刻陪在自己身邊……應該是顧銘之。
也不知道晃神多久,直到嶽徵明拍了拍她的肩膀,喬曉琪才回過神來。
“吃好了?那我去買單。”她如夢初醒一般,站起身來,就朝著櫃台走去。
哪知道手臂被一把抓住,側眸就瞧見嶽徵明無可奈何的寵溺臉龐:“傻姑娘,我都已經付好了。”
“啊?這麽快?”喬曉琪懵了,趕忙說:“我都說了,這頓我請啊。”
她已經欠嶽徵明很多,而這種拖欠的感覺她真的很不喜歡。
“我說了,要不就以身相許,火鍋我可不稀罕。”嶽徵明笑眯眯的說道,活脫脫一隻謀於算計的狐狸模樣。
喬曉琪再次表示無語……
走出溫暖的火鍋店,一接觸到外麵那冷空氣,喬曉琪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開始在屋子裏麵簡直就是天堂,外麵簡直是一秒凍成狗啊。
“走吧走吧,去錦裏。”嶽徵明卻表現的像是個孩子一般,很是期待的嚷嚷著。
“好好好,去去去。”喬曉琪無奈,沿著這路緩緩地走著。
兩人到錦裏的時候是晚上八點,街道上掛滿紅色的花燈,有了過年的氛圍。摩肩擦踵,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這裏總是這樣熱鬧,喬曉琪夏天也來過這裏一回,成都的夏天是火爐般,大太陽毫不留情的在頭頂上曬著,腦袋就要冒煙一般。可就算那麽高的溫度,依舊人來人往,絡繹不絕。
這些花燈可真漂亮,喬曉琪忍不住想到。
去年元月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今年元月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濕春衣袖。
嗬……還真是莫名的應景呢。
“這裏還真不錯。”嶽徵明四處看著,這麽評價了一句。
“嗯。”喬曉琪應了一聲,兩人並肩走著。
來來往往都是成雙成對的,雖然有嶽徵明在身邊,可喬曉琪還是覺得空空落落的。
人的感情可真是奇妙又玄乎,根本就無法琢磨把握。
走盡了這條主路,很快就有到拐角的地方。錦裏跟諸葛亮的祠堂是緊挨著的,所以後麵一大片的構造也是古色古香的。緩緩地走到小橋旁,突然,不知道是誰喊了句下雪了,那聲音滿是驚喜。
喬曉琪抬頭,看那紛紛揚揚的雪花落下,和璀璨的花燈交相輝映。
潔白的雪花落在睫毛上,隨後一點點的融化,成了小小的水滴,冰涼冰涼的。
真的下雪了呢。
這雪來的突然,又在預料之中。
恍惚之間,她想起那錯過的公交車,想起發瘋一般往回跑,想起胃疼攣縮躲在大馬路上,想起那句歌詞“多希望有人衝破疑惑帶我走”……
“小喬,下雪了。”嶽徵明的眸子幹淨漂亮,純淨的灰色,笑意滿滿的看著她。
她揚了揚唇,輕輕的點頭,視線有些模糊:“是啊,下雪了。”
這個時候要是那個人陪在她身邊多好。
她忍不住想著,心底又是一陣悵然,仿佛那雪花落在心口融化,留下一片不切實際的冰冷來。
“你在想什麽?”嶽徵明察覺到她的魂不守舍,他皺了皺眉頭,心底顯然已經有了個猜測。
“沒,隻是覺得很美。”喬曉琪淡淡的說,又想起什麽似的:“我答應了小信,下雪就回家過年……嶽徵明,C市下雪了嗎?”
“應該也會下吧。”他看著她那長長的睫毛,心中微動,抬手輕輕地揮走她頭上的雪花:“想回去就回去吧。”
“嗯。”喬曉琪頷首,她很清楚,她真的有些想家了。
離開了錦裏,已經很晚了。在賓館住了一晚,喬曉琪蜷縮在柔軟的被子裏麵,昏昏沉沉的睡過去。
第二天,嶽徵明就訂好了回去的機票。
喬曉琪拿著飛機票的時候有點懵,看了好幾遍,才確定上麵寫的到達城市是A市,並不是C市。
她看著眼前嶽徵明那挺拔的背,心底滿滿的都是疑問。她很想開口,問他的目的地是哪裏?可始終覺得冒昧,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當機場廣播響起的時候,她跟嶽徵明一起到登機口檢票。
“嶽徵明,你也是去A市嗎?”喬曉琪看著坐在旁邊的嶽徵明,問出這個有些多餘的問題。
嶽徵明哭笑不得的勾了勾唇,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著:“小喬你是不是傻,我都已經坐在你旁邊了,還問這樣的問題。”
“可是,可……你去A市做什麽啊?”她知道嶽徵明是住在C市的。
“送你回家啊。”他回答的毫不猶豫,仿佛那是再理所當然的事情。
“呃……”這下喬曉琪是真的越發啞口無言了,有錢人的生活就這麽任性嘛……一張飛機票也是蠻貴的誒。心裏卻已經默默算著,等跟嶽徵明分別之後,用微信轉賬給他,就當還機票的錢。
就算是朋友,在財務方麵也還是算清楚一些比較好。
嶽徵明並不知道喬曉琪那小腦袋裏麵在劈裏啪啦的撥弄著算盤,側眸看著她那呆呆的模樣,白皙光潔的皮膚,還有長長的、卷卷的,像是小扇子一般。
能夠這樣看著她,他就已經很開心了。
內心一種饜足感,這是前所未有過的。
“小喬,你過年在家都做什麽呢?不會覺得很無聊嗎?”他緩緩地開口問。
“唔……大概就是睡覺啊看書啊,然後看電視這樣……”喬曉琪想了想,歪著腦袋,思緒不知不覺也飄的遠了一些:“小的時候會去鄉下給各個親戚拜年,然後要糖果和糕點吃,還有紅包拿。那個時候可開心了,可以跟朋友一起烤紅薯,玩煙花。不過……後來就沒有回老家了。一直住在城裏,過年似乎也沒了那種味道。就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頓飯而已吧。”
小孩子可真是幸福,沒有那麽多煩心事,無憂無慮,沒心沒肺的隻要顧著玩就好了。可小時候總是盼望著長大,然而等到長大了,才知道成人的世界是那樣的艱難。
一旦成熟了,就要為很多事情憂愁。讀書時應付各種考試和成績報告,畢業的時候在憂愁各種證書和工作,等到成家立業的時候又在為房子車子男女感情的事情憂心忡忡。
人呐,總是在不斷不斷的給自己挖著一個個的坑。
想到這裏,喬曉琪不禁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她現在不正是處於這個糾結的檔口嘛,畢業在即,工作是茫然的,前途是茫然的,愛情更是茫然……真是失敗啊。
嶽徵明看了她一眼,眸子變得幽深起來:“小喬,你要知道這就是人生。”
喬曉琪抬起臉,大大的眼睛裏有些迷茫。
“每個人都是這樣,忙著生,忙著死。人來人往,庸庸碌碌,一輩子說起來也快,眨眼就過去了。”他的語氣嚴肅,頗有幾分說教的味道:“最重要的事情,大概是珍惜當前的每分每秒,懂得感恩知足。不過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還是很難的。”
他聳了聳肩膀,露出一抹有些惶惶然的笑意:“我也很難做到。”
喬曉琪看著嶽徵明那線條分明的側臉,腦海中浮現許多的畫麵來。初見嶽徵明時,他在雨天被人追殺,窮途末路的凶狠模樣。再次見到嶽徵明,他一身黑衣神神秘秘,像是隻狡黠的狐狸。再到後來,站在墳墓前一臉哀戚嚴肅的他,在過生日時候像個孩子一樣的他,還有昨天如同地獄修羅般的他……
“嶽徵明,你明明是個有錢的貴公子,為什麽……跟道上混的一樣?”喬曉琪又問了一遍,她的目光灼灼,盯著嶽徵明。
耳畔是轟隆隆的飛機聲,她緊抿著薄唇,似乎不達目的不罷休。
“錢,有再多錢又怎麽樣。”嶽徵明露出個嘲諷的表情來,淺灰色眼眸之間飛快的略過一抹薄涼的神色:“在外麵混又怎麽樣,總不過看哪種活法比較痛快。”
他的答案模棱兩可,喬曉琪想了很久,還是沒弄明白。
再次抬眼想要問細致點的時候,嶽徵明已經閉上了眼睛,看起來是休息了。
算了,他看來並不想說。
喬曉琪側過腦袋,看著窗戶外麵那潔白的雲朵,那樣的幹淨柔軟,真的就如一朵朵棉花糖一樣。
在飛機上,人總是容易犯困,她塞著耳機聽著理查德克萊德曼的鋼琴曲,不一會兒,也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