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這徒弟還是聽師傅的話……”閆老先生搖了搖頭,哈哈的笑著說。
喬曉琪一瞬間覺得自己像是遊戲裏的人物,剛出新手村,達成了一個成就。看而此時此刻,在她的腦門上,正掛著幾個閃閃發光的大字“銘之的小徒弟”……
當意識到自己在這麽嚴肅緊張的環境之下,竟然想寫這種亂七八糟的。垂在桌子底下的手,不由得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試圖讓自己的思維正常一點。
她肯定是之前一段時間,天天被陸雙雙打遊戲的呼喊聲給無形之中洗腦了。
“閆老先生,你叫我過來,有什麽事情麽?”她態度謙遜的問道。
“嗯,叫你過來,是想好好表揚一下你的嘛。”閆老先生邊說,邊緩緩地點著頭。
“表揚我?”她今天可是在床上窩了一整天,從早到晚,堅持“宅”字真諦絲毫不動搖。
身旁的顧銘之緩緩地開口:“今天一號墓室的墓門打開了,與此同時,我們也成功將棺槨打開。”
“棺槨!就打開了?!”喬曉琪一時間失態的驚呼出來。
這真的是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按理說,墓門才剛開出來,就算有棺槨,也得運出來仔細研究保護。沒想到這次竟然貿貿然的就打開了……未免太不符合考古的作風了吧?
李思遠教授笑了兩聲,端著搪瓷杯子喝了一口茶水:“年輕人,別太激動嘛。對了,你這之前不是猜想著說,懷疑這個墓室棺槨裏麵埋著的,很有可能就是昭夫人的腹中胎兒麽。”
說到這裏,李思遠教授頓了頓。他的眼睛裏笑意更濃:“你猜我們打開最後一層棺木的時候,裏麵埋著的是什麽?”
屍體唄……還能是啥,難不成蹦出一個HelloKitty啊……
喬曉琪心裏默默地想著,麵上依舊保持著一副側耳傾聽的認真模樣。
“打開棺木,裏麵是一具成型嬰兒胚胎幹屍。外麵穿著一件做工無比精細的金箔玉衣,乍一眼望過去,那簡直……嘖嘖,真是藝術品呐。”李思遠教授邊說著,一邊還感歎的搖了搖頭,那高度近視眼鏡裏的小眼睛都放光了。
成型嬰兒胚胎幹屍?!
喬曉琪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
這跟她的猜測,以及十分接近了……而且那嬰兒穿著的金箔玉衣,得有多精美,才能讓見多識廣的李教授如此感歎。
心裏不禁有些迫不及待,也想要一睹那棺中的景象。
“身份呢?那具幹屍的身份能確定麽?”她追問了一句。
“咱們今天才初步打開墓門和棺槨,更多的信息還沒有采集……不過來日方長,一步一步來。小同誌,這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閆老先生吹了吹茶杯之上漂浮的茶葉,態度很是溫和,無端給人一種親近感。
不過說來也是,本來考古就時慢工出細活,一天之內打開了墓門和棺槨已經是不可思議了。
“嗯,我知道了,多謝老師們的教誨。”喬曉琪乖乖的點了點頭,心裏還是因著今日的發現而小雀躍。
閆老先生哈哈笑了:“還是你自個的師傅教得好,果然啊,名師出高徒。不錯不錯,好好栽培,日後咱們考古界又要多一個女學究。”
這話,算是對喬曉琪很高的評價了。
而褒獎越大,壓在肩上的擔子也就越大。
喬曉琪有些誠惶誠恐:“不敢當,不敢當。”
這時,一直默默不做聲,一心喝茶的顧銘之開口了:“這有什麽不敢當的?你是對我這個做老師的不信任,還是自己有所鬆懈,不思進取?”
瞧瞧這話說的,簡直是半點退路都不給她!
喬曉琪內心一陣哀嚎,顧教授,我跟你是什麽仇什麽怨,你要這樣拆我台!安安靜靜的當一個美男子不好麽!不好麽!不好麽!!!
女生,天生有一種內心嘶吼,表麵還能夠維持淡定笑容的能力。
好在幾個老教授很是平易近人,一個個都笑著說顧銘之很寵徒弟……
當時喬曉琪整個人就是一個大寫的黑人問號表情包,寵?Excuseme?哪裏看得出來他這是寵了啊喂?!
沒過多久,小滿就站在院子走廊下,百靈鳥一般清脆的嗓子喊道:“開飯了——”
然後,三兩成團的隊員們熙熙攘攘的朝著飯廳走去。
喬曉琪趁著這空檔,趕緊從師兄那裏搞了一點資料來,打算晚上回去好好看看。
吃過晚飯,夜幕降臨。
夜涼如水,天空上掛著如寶石般璀璨的星辰。在這葡萄架下看那滿天星辰,被清風一吹,恍然有一種穿越感。
“銀燭秋光冷畫屏,輕羅小扇撲流螢。接天夜色涼如水,臥看牽牛織女星。”
院子門突然被推開,跌跌撞撞的走進來兩個人影。
喬曉琪正翻看資料入迷,被這開門聲嚇了一跳,抬頭望過去,瞧見那兩人的容貌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孫醫生,楚瘋子,你們兩個怎麽這麽晚回來?”喬曉琪站起身來,看著這兩個大男人勾肩搭背,兩個人的腳步都有些不太穩。走近兩步,便能夠聞到那衝天的酒氣。
哎,這兩個家夥,又跑去喝酒了。
“天天喝喝喝,也不怕哪天酒精中毒——誒!不是那個方向!你們走錯了!”
“唉喲,是誰啊——這麽大一個柱子放在這裏。”楚狂猛地裝上了走廊的柱子,捂著腦袋殺豬一般哀嚎起來。
“都說了不是那個方向了!”喬曉琪無奈的搖頭,走上前去。她真是服了,也不知道就這兩家夥,是怎麽跌跌撞撞找到回來的路的。
孫瀛倒還好,沒有半點上臉。楚狂就不行了,一張臉紅的跟煮熟的小龍蝦似得,整個坐在那裏,都能夠當紅燈了。
費了好些力氣,才將他們兩人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你們先坐著,我去給你們倒兩杯水,醒醒酒。”喬曉琪瞬間感覺自己化身了老媽子,而麵前這兩大男人成了幼兒園小孩子一樣。
轉身趕緊進了廚房,就去倒水。
靠在椅子上的兩個大男人眯著眼睛,還是有些恍恍惚惚的。
“何以解憂,唯有杜康啊——”楚狂傻嗬嗬的念叨。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孫醫生也同樣傻嗬嗬的回應道。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知我者,孫醫生啊——”楚狂長長的感歎了一聲,也不知道是情緒化還是怎麽的,轉過身就一把抱著孫瀛:“人生得一知己,夫複何求啊——喝,喝——”
當顧銘之推門出來的時候,見到麵前的場景,嘴角不禁抽了抽動。
月上柳梢頭,兩個大男人緊緊抱在一起,其中一個還痛哭的模樣……真的是說不出的詭異啊。
這兩人在搞什麽鬼?大半夜鬼哭狼嚎的,料是他的抗幹擾能力再強,也抵禦不了這些噪音。
“孫瀛,你怎麽也喝多了。”顧銘之走上前,盯著自己的好友。認識這麽多年,他還是頭一次見孫瀛喝的這麽爛醉……
“嗬嗬……銘之啊,你來了。”孫瀛打了個酒嗝,又拍了拍楚狂的肩膀:“今兒個高興啊,今兒個王老爹格外開恩,給了他珍藏的好酒嚐嚐。真是可惜,你不在!”
這個孫瀛,哪裏都好,就是嗜酒如命的習慣改不了。
他自個兒是醫生,明知道嗜酒對身體的壞處,可還是一意孤行,真是無可救藥。
顧銘之扯了扯嘴角:“那應該慶幸我不在。不然我要是也像你們一樣,大半夜在這裏摟摟抱抱,第二天可就熱鬧了。”
突然,一個聲音插了進來。
“顧教授,你怎麽也出來了?”
喬曉琪的手中端著兩個搪瓷杯的水,正站在顧銘之眼前。
“他們的動靜太大了,我就出來看看。”
“誒,楚瘋子一個人瘋就算了,現在連帶著孫醫生也瘋了。”喬曉琪說是這樣說,但還是走了過去,將水遞給了楚狂和孫瀛。
兩人捧著水,倒是乖乖的喝了起來,咕嚕咕嚕的,沒一會兒就喝完了。
“顧教授,你幫個忙,把他們扶回房間吧。我瞧他們這樣子,估計也走不成了。”喬曉琪輕聲問道。
“嗯。”顧銘之點了點頭。
好不容易將兩人送回了各自的房間,喬曉琪這才鬆一口氣。
這樣空蕩蕩的、安安靜靜的院子,才更適合思考。
“你還要看到多晚?”顧銘之瞧見喬曉琪隨手放在一旁的資料,隻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心裏就明了:“晚睡傷神,資料可以明天再看。”
“沒事的,反正都已經習慣晚睡了。”喬曉琪滿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又說:“坐在屋子裏麵看書怪悶人的,還是院子外麵涼快一點。”
“哦,這樣……”顧銘之低聲應了一下,卻沒有回房間,反而在一旁緩緩坐了下來。
這倒是讓喬曉琪有些費解了。
她眨巴眨巴了眼睛,偷偷地看了一眼顧銘之,隻見他坐在一旁,抬頭望著天空,目光深遠悠然。
好像沒有半點打算要走的樣子誒……所以她是應該選擇無視,還是怎麽著……喬曉琪的內心又開始小小的糾結了。
可看著顧銘之那俊美的輪廓,心裏驀地一動。
腦海中不知不覺,響起之前徐夢瑤說的那些話,那些關於顧銘之身世的事情。
顧教授,現在在想什麽呢?他盯著月亮,是在想家,想念家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