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設計大賽
愚人工作室開張半個月後，第一批客人的衣服總算可以交付，看著喜滋滋領走自己衣服的人們，蘇小懶心滿意足地看了看公司的賬戶。
盡管他們並沒有獅子大開口，但是傑瑞的名聲還是加價了不少。許多人衝著傑瑞的名聲來，雖然最後選擇的設計師是小懶，但是衣服的剪裁卻都是傑瑞。衣服流暢的線條，獨一無二的配色以及贈送的小小配飾，都是他倆商量了許久的結果，可謂是用心良苦，對得起天地良心。
愚人工作室的名聲漸漸在小鎮上傳開，慢慢的客人也增多了不少，好在兩人的工作效率很高，基本上都能按時交付。
就這樣，工作室的業績也慢慢上漲，蘇小懶每天笑嗬嗬地算著工作室的收入裏除開需要支付出去的，剩下的能有多少是自己的。傑瑞每次看她在那兒胡亂寫著數字，都深刻懷疑她算不算的清楚！
五月份，天氣漸漸熱起來，做夏裝的人越來越多。
夏裝勝在材料少，但是材料越少要體現設計師的風格越難，蘇小懶被折騰得頭發都掉了不少，除了睡覺，基本腦子裏就在構思著怎麽去體現客戶需要的風格。就連傑瑞這種經常熬夜畫圖的人，也會準時八點起來，規規矩矩地坐在辦公桌前畫設計稿。
每當兩個人累的躺倒在已經鋪上地毯的工作室地上，都能發出長長的一聲疲累的歎息。
傑瑞已經不止一次要求增派人手了！蘇小懶卻斷然拒絕，因為，她發現，越是任務多，傑瑞的鬥誌越強，她被他一刺激，效率自然也高起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
要是找個新設計師過來，默契得慢慢培養不說，要是找到個有個性的，還得耗費心神去慢慢感化，想象著都覺得十分累！
這天，兩人畫完當天的任務，照樣躺在那塊小地毯上，傑瑞伸手揚起一張全英文的紙送到她的眼前，問：“有興趣沒？”
蘇小懶抬眼看看，問：“有錢沒？”
傑瑞說：“蘇，你能不能不這麽庸俗！設計師的作品是用錢來衡量的嗎？我.……”
他還沒說完，蘇小懶便打斷道：“得得得！沒錢你自己去！有錢再來找我，我的作品最好還是用錢來衡量。”
傑瑞嘿嘿笑著道：“有錢！有錢！”
蘇小懶斜睨他一樣說：“早說不完了嘛！”
傑瑞無奈地看著她，眼神有些迷離，道：“蘇，我覺得我認識你越久，越覺得不了解你了。”
蘇小懶偏頭看他問道：“你以為你之前了解我？”
傑瑞笑道：“起碼看到你讀了郵件哭腫眼睛的時候，我覺得我有些了解的。”
蘇小懶白他一樣，轉開話題：“這比賽要求是什麽？”
傑瑞見她不想說，識趣地轉回了比賽上，對著手上的通知單朗讀了一遍，見她沒發表意見，又總結道：“簡而言之就是，要求參賽人數為兩人，一件作品中兩人都需要參與設計稿和製衣的設計。”
蘇小懶略一思考道：“製衣可不是我的強項，到時候搞砸了你可別怪我。”
傑瑞又笑笑道：“我相信，衝著這一萬美金的獎金，你應該不會搞砸的！搞不好，拿個冠軍，讓他們替我們工作室做做宣傳也是很不錯的！”
蘇小懶疲累地閉上眼，歎息一聲，問：“請問您是有三頭六臂嗎？還宣傳？宣傳開了，我們幹脆一天二十四小時不睡覺，純畫圖好不好啊？”
傑瑞無辜地看著她，說道：“我早說了讓你招人招人，你偏不同意。我們工作室不做大，你的股份可實現不了，你知道嗎？”
蘇小懶一睜眼瞪向他，問道：“你想反悔？”
傑瑞被她這一瞪，說話也注意了些：“股權股權嘛！我們還沒上市，這就是空頭支票！你以為這營業額你可以分走？”
蘇小懶又狠狠瞪他一眼，瞬間坐起身，站起來，指著他說：“你個騙子！老娘我不幹了！哼！”轉身就走了。
傑瑞被她這難得一見的小脾氣逗樂了，連忙爬起身跟上去，還不忘轉身鎖住工作室的門。
蘇小懶鬱悶地邊走邊踢路邊的石子，因為實在是太累了，她便用手臂抱住自己，蹲在路邊吹吹晚風，休息休息。
傑瑞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誒了一聲。蘇小懶轉頭瞪他一眼，惡狠狠地說：“離我遠點！”
傑瑞覺得她這樣子太好笑了，便索性蹲在她的另一邊看著。
蘇小懶慢慢熄滅了火氣，起身就往住處走，卻被傑瑞拉住了手。
他說：“參加吧。說不定我們能做到和慕詩一樣大，到時候你就是全世界最年輕的女總裁兼知名設計師了！”
蘇小懶聽著他說的話，並沒有很讚同後一句，倒是被前一句吸引了。
她思考了片刻，故意沉聲問：“你可以把你的製衣本事全部傳給我？半個月內全部教會？”
傑瑞見她鬆口，一時喜上眉梢，笑嗬嗬地說：“當然當然！不過你得有個拜師儀式，因為我這本事可是規規矩矩正式拜師學的！”
蘇小懶想也沒想，伸手在他肩上一拍，道：“成交！”
傑瑞被她這一掌打得有點懵，傻站在原地，回過神來小懶已經走遠了。
蘇小懶辦事還真是雷厲風行，回去就上網查了下設計師拜師需要準備什麽東西，然後又找到房東夫婦幫忙，很快配齊，也沒等到第二天，當天晚上就去了工作室擺好東西請傑瑞下樓。
傑瑞見她誠意十足，也沒擺什麽架子，喝完徒弟茶就笑眯眯地遞了張一百的歐元給她。
蘇小懶看著一怔，猛然意識到他這是在發紅包，連忙喜滋滋地接過來放到了口袋裏。
兩人在工作室的小廚房裏做了頓簡單的晚餐，蘇小懶充分地發揮了自己的廚藝，吃得傑瑞讚不絕口，直說以後開了食堂讓她掌勺。
蘇小懶扶額，她這是造了什麽孽啊老天爺！
傑瑞也是個效率很高的人，辦起事情來三七二十一巴不得立馬解決。但是教徒弟這件事嘛，還是需要耐心的。
看著眼前將布料裁得參差不齊的蘇小懶，傑瑞無奈地搖搖頭，丟了一小塊布料讓她去一邊裁十個正方形出來。自己則著手完成截止到目前最後一筆訂單的製衣。
一天下來，蘇小懶隻覺得自己的十指連心哪個都疼，她看著麵前還是參差不齊得厲害的正方形，垂頭喪氣地去廚房下了兩晚麵條準備對付對付晚餐。
自從知道她的廚藝之後，傑瑞立刻買了張實實在在的餐桌放在休息間裏方便用餐，小懶隻覺得他有些浪費，但是他花的是自己的錢，除了占地方外，好像對她也沒有什麽影響，她也沒計較太多。
兩人對坐著吃苗條，因為餐桌的關係，一不小心頭就碰到了一起，蘇小懶心中一驚，怎麽有種老夫老妻的既視感？但願不是自己想太多。
她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碗移到了稍遠點的地方，傑瑞也沒注意，隻顧著讚不絕口，吃光了一碗又去廚房盛了一碗，因為碗裏太滿，他在坐下前還往小懶的碗裏倒了些湯。
這下蘇小懶的腦袋炸了一炸！她隻覺得，他們這個樣子不對！但是說不出來哪裏不對。
晚上睡覺前，蘇小懶仔細思考了一番，總算總結出來兩人間的問題。她忐忑地閉著眼睛睡著，卻進入了夢鄉。
夢裏，傑瑞看她的眼色和沐蕭然的眼色特別像，他追著蘇小懶在草地上瘋跑，兩人臉上都是笑意，年輕而又張狂。她很快跑累了，坐到了草地上，朝著傑瑞的肩膀靠了過去。傑瑞轉頭看她，撫著她的頭發，她忽然從傑瑞的臉上看到了沐蕭然的影子，越來越像，慢慢的，身邊的人直接變成了沐蕭然！
她呼地一下從沐蕭然的肩上離開，再定睛看，又是傑瑞的笑臉。她不敢再親近傑瑞了，她坐到了遠一點的地方，卻看見遠方沐蕭然朝她走來。傑瑞又靠過來了一些，直接貼到了她的身上，她推也推不開，手腳反被傑瑞困著沒法動彈。
沐蕭然帶著笑的臉漸漸染上憤怒，然後是怒火衝天地上前分開他們！
傑瑞被他推到一邊，小懶想去扶他，卻被沐蕭然抓住了手腕，怒視著，一雙眸子像要噴出火來將她融化一般。
蘇小懶怕得直哆嗦，嘴裏說著，“不要這樣，不要這樣”，沐蕭然卻不管不顧抓著她就上車了，揚長而去！
她被沐蕭然關在一間別墅裏，別墅周圍也是花圃，裏麵的裝飾倒是和他們的新房一個樣！不！就是他們的新房！但是…又不是。因為這裏是芬蘭，他們的房子在中國。
蘇小懶被關在房子裏後，沐蕭然便氣憤地揚長而去，她一個人呆在黑黑的屋子裏，十分寒冷，連被子都找不到，黑暗裏，突然出現了一個可愛的孩子，他的聲音像銀鈴一般，喊著，“媽媽，媽媽…”。小懶想過去抱抱那個孩子，剛一上前，他便換到了另一個方向，再上前，他又變了個地方，慢慢的，他朝著門口走去，打開門，關上門，小懶撲過去，卻怎麽也扭不開那扇門……
蘇小懶在哭泣中醒來時，枕巾已經濕了大半。她起身在梳妝台看看自己的眼睛，紅腫的像個桃子，去找房東老太討冰塊的時候還把她嚇得不輕。她連聲安慰說是自己眼睛不舒服揉得發炎了，老太才稍微放心了些，給她冰塊，過了一會兒還送上來兩顆剛剝好的雞蛋。
她心裏一陣感動，收拾好自己這才去了工作室。
傑瑞坐在辦公桌前震驚地看著頭一次遲到還頂著桃核般紅腫眼睛的蘇小懶，關切地走上前問：“蘇，你怎麽了？”
蘇小懶搖搖頭便走到自己位子上坐下，還沒動手裁布料，剪刀已經被傑瑞奪下。
他搬了凳子坐到她辦公桌的對麵使自己可以直視她的眼睛，又試探著問：“是不是你老公惹你生氣了？”
蘇小懶不想說話，奪回剪刀繼續學習，傑瑞再次奪下她的工具，蘇小懶終於不再繼續，瞪著眼看他。
要是放在平時，傑瑞可能還會擔心她發火，自己乖乖走開，但是今天被她這桃核一樣的眼睛瞪著，他隻覺得好玩，就是想打破砂鍋問到底。他對蘇小懶的私生活還是非常感興趣的。
因為，最近他不小心得知，蘇小懶竟然是慕詩集團的總裁夫人！
傑瑞越是八卦，蘇小懶越是不願意配合。既然沒法裁布料，那她就畫設計圖吧。兩人合作的設計圖，蘇小懶負責的部分隻是簡單的花紋部分和稍微修改一下線型，因為最後看的還是實物，所以傑瑞完成自己的圖紙部分後就一直放在她這兒。
她執起畫筆就要開畫了，傑瑞又是一下，好了！整個畫上穿過了一道長長的筆跡！
她淡然地看著傑瑞捂頭痛苦，丟下一句：“你重畫吧。畫好了通知我，我昨天沒休息好，再回去休息休息。”
傑瑞眼裏滿是悔恨的淚水，又無奈又心疼，但是看著怎麽也沒法再利用的設計圖，隻好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提筆開始畫。
他邊畫邊恨恨地想，他付出了這麽大的代價，慕詩總裁的八卦，他是一定要拿到的！到時候再賣給媒體，畢竟慕詩放話了，上市後的慕詩將會成為集結世界上最優秀的服裝設計師的營地。
他就是偏不信那個邪！這次的設計大賽，全球聯合舉辦，他才不相信慕詩能摘冠！至少就算他們要集結，也得看他同不同意！
蘇小懶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
若不是房東老太來叫她吃晚飯，她還可以睡得更久，但是她又覺得自己不該這個樣子。
下樓吃完晚飯，她慢慢走到了工作室，看著裏麵燈火通明，傑瑞忙得都沒時間欣賞滿屋子的星星了。
她和他打了個招呼，看了眼他圖紙的進度便走到了自己的位子上。慢慢地拿著剪刀，一下一下，總算剪得齊整了些。
她照著自己腦袋裏的花邊又剪了個雛形，看著曲折的線條，她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更適合做這樣的，彎彎繞繞的，也許更好。
她抬眼看了看專注在畫圖上的傑瑞，他工作的樣子非常認真嚴肅，甚至一點表情都看不到，戴著隱形眼鏡的眼睛也能看出熠熠生輝的光芒。
她想他一定是十分喜歡做設計，而不是像大多數設計師，隻是為了掙越來越多的錢，慢慢地隨著大眾的喜好，修改自己的風格，直到融合到大眾中去。
傑瑞設計的是一件荷葉袖的短裙，他的畫的裙身是類似蟬蛹的形狀，但又在上麵加上了黑白的絲帶元素，看起來簡潔大方。而他對小懶設計那一部分也是有設想的，隻是他更希望蘇小懶能明白他的理念之後，將自己的想法體現出來。
蘇小懶也不是不明白他對自己的希冀，她早計劃好了，自己的設計是什麽，隻是意外發生的瞬間，她真的失神一時沒有抓住畫筆。
她愣神的瞬間，傑瑞長呼一聲，“好~啦！”
蘇小懶笑著看他，說道：“辛苦老板啦！”又將剛剛裁出來的花邊舉起來給他看，問道：“老板，看看？怎麽樣？”
蘇小懶的位子上沒開台燈，頂上的燈照下來，她像個大明星一樣掩在光暈中，看的傑瑞一陣頭暈目眩。
他站起身朝她的位子走去，靠的近些，仔細看著她纖纖玉指夾起的花邊，的確不錯，但是還可以提升。
傑瑞沒做聲，又去自己的位子上將設計圖拿過來，問：“這花邊放到哪裏？”然後指了指其中的一個較為特別的位子，偏頭詢問式地問小懶。
小懶自己心中早想好了自己的那部分設計，隻是搖搖頭，道了聲：“秘密。”
傑瑞感覺自己再和這個女人待下去估計會因為受刺激導致血管爆裂而死，他丟下圖紙蹭蹭蹭上樓了。
蘇小懶原以為他上去拿東西，半天沒見他下來，便走上樓瞧了一眼，他竟然直接睡在了榻榻米上，頭上蒙著被子！
她笑笑搖著頭，有意識地放輕了腳步，走到樓下開始挑燈夜戰……
臨近天明的時候，蘇小懶想，自己肯定是喜歡服裝設計的！
她並不是因為要離開沐蕭然才來的美國分公司。
她在美國分公司從最底層的設計師助理做起，慢慢地升職上去，雖然升的有些快可能和沐蕭然有關，但是她的付出她自己很清楚。
沐蕭然當初幫她改圖紙的時候，她是看得出來他的功底的，隻是她沒有問，他也沒有說。
有時候就是這樣，你不說，她不問，兩人之間形成了默契的隱蔽區，慢慢擴大擴大，直到有天，這約定好的區域變成了不信任，變成了不能相互理解，變成了沒有安全感。
但，這些都是相互的，一個人做，便什麽也做不成。
沐蕭然給了她足夠的安全感，她卻沒法給他，她沒辦法回敬給他的東西，她也不願意要他的，也不知道是性格使然，還是被愛之後變得矯情了許多。
她覺得，不想要就是不想要，給不起就是給不起，沒有什麽中間地帶！也沒有什麽接受和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