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無趣
再次回到烏托市的時候,大雪已經覆蓋了整座城市,一片雪白似乎能將一切都洗的幹幹淨淨一般。可有些事情,好像不管如何去忽略,已經發生了,還是會有隔閡有裂縫,不像這雪,早上醒來,昨晚的腳印就可以消失不見。
站在空蕩的房間,咖啡的熱氣盤旋著擾人視線,看著窗外飄落的點點白色,如果什麽事情都能最後變成這無關痛癢的重量該有多好!
自從那件事過後,蘇曄對他們的關係變得更加小心翼翼,唐杺想不通是哪裏出了問題,一直以為害怕受到傷害的是自己,卻沒想到那麽強大的蘇曄才是最脆弱的那一個。
回來以後,就住進了這個當初折騰了幾番的別墅,一開始還以為隻是剛好那麽湊巧而已,現在仔細想想才知道,原來隻是蘇曄為了有更加真實的感受。
“杺杺,蘇少回來了。”“謝謝你,張嬸,我知道了!”“那我先下去了。”“好,我馬上下來。”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唐杺將拖鞋脫掉,光著腳跑下樓去。
時間剛好,唐杺站在門口的時候門正好打開。“歡迎回來!”蘇曄看著笑盈盈的唐杺有些晃神,轉而笑開,俯身吻了吻唐杺又將她抱起,“寶寶怎麽不穿鞋?”唐杺貼了貼蘇曄,“因為想要你抱。”“好,寶寶想要抱,我就抱。”“我剛從外麵回來,身上是不是好冷?”“不冷。”
把唐杺抱回了房間,“你今天喝酒了啦?”將頭埋在蘇曄懷裏,“我知道寶寶不喜歡,但是應酬,一兩杯是少不了的。”“我知道。”捏了捏唐杺的鼻子,“我先去洗個澡好不好?”“好。”
唐杺一個人翻著睡前看的書,一旁蘇曄的手機又響了起來,拿起手機跑到浴室門口,“蘇曄,你的手機響了,上麵沒有備注,我給你送來了。”“好!”本以為蘇曄會伸出手接過電話,卻沒想到他竟然大大咧咧的把門打開了。
唐杺咬唇垂下頭,遞過手機,“我,我來給你送手機。”蘇曄接過手機,看了眼電話號碼走出浴室,“寶寶,我圍了浴巾的。”“我知道。”蘇曄輕笑,“這個電話得你接。”“我?”“嗯!我的蘇太太!”
說完便接通了電話,“你接通了?”唐杺壓著聲音不敢置信的看著蘇曄,“嗯,我去更衣室了,寶寶你聽電話吧!”唐杺懵懵懂懂的接過電話。
“喂?您好!”“你是誰?”“我?”看著蘇曄走向更衣室的背影,“請問您是誰?”“你管我是誰!”唐杺一愣,幹脆的掛斷了電話。沒過多久,電話又響了起來,唐杺隻覺得這是個燙手山芋丟又丟不出去。望了望更衣室的方向。怎麽蘇曄還不出來呢?
電話掛斷了又響了起來,仿佛不接就不會停一樣。深吸了一口氣,“請問您是誰?”“我還要問你呢!”“您或許打錯電話了,不然我跟您確認一下這個手機的號碼?”唐杺心裏納悶,蘇曄應該是不會認識那麽沒有素質的人的吧,這個人肯定是打錯了。
“確認什麽確認,這個號碼到底是誰的我比你清楚。”比我清楚?“快叫蘇曄接電話。”蘇曄?看來真的沒打錯電話,“他不方便接你的電話。”“你別告訴我他在浴室。”算是吧,“是的。”“什麽?”
“你知道我是誰嗎?”“我不知道,您請講。”“我可是蘇曄未來的太太,像你們這種女人,趁早的離他遠一點,不要讓我親自來收拾你們這些人。”唐杺心裏一怔,“那您不知道我是誰吧?”“你值得我知道?”“如果您想當蘇太太的話,那您還是有必要知道的。”“什麽意思?”唐杺生氣,掛斷了電話。
蘇曄估計是找準了時間出來的,“寶寶,電話聽完了?”唐杺看著蘇曄,“怎麽了寶寶?”唐杺想生氣可是又不知道怎麽生氣,看著蘇曄,“我暫時不想和你說話。”將手機塞在蘇曄手裏,“你自己回電話吧!”
蘇曄淺笑,伸手攔住要離開的唐杺,將她圈在自己懷裏,臉蹭著她的頭發。“寶寶,怎麽了?怎麽生氣了?”“我不知道我怎麽了,就是生氣,你別抱著我,你給你的未來蘇太太去打電話去。”
蘇曄笑著吻著她的耳朵,“我的寶寶不知道自己怎麽了?那我告訴寶寶好不好?”唐杺躲著蘇曄,“好癢!”“我們寶寶是吃醋了。”吃醋?這個詞匯她太陌生了,突然聽到甚至有些詫異。
“她說她是未來的蘇太太,你有沒有告訴她你就是蘇太太?”唐杺轉過身,“我說了什麽你不是都聽見了!”嬌嗔的模樣讓蘇曄愛不釋手。“是啊,我聽的可仔細了,可是就是沒聽見我想聽見的那句話。寶寶,我本來早就想把這個事情了了,可是我後來沒有。”
唐杺好像找到問題在哪裏了,拿過蘇曄的手機,撥打了一通電話,按了免提,“喂?”“喂,您好,聽說您剛才找我丈夫,不知道您有什麽事情,方便的話我可以幫您傳達一下。”“什麽?”“您沒聽清楚?”“你敢再說一遍嗎?”
唐杺正打算說話,蘇曄便低身湊了下來,“我太太剛才說的話您沒聽清楚?”“你,你結婚了?”“是的。終於被你發現了。”“我不信!我怎麽不知道?”“您是我蘇曄什麽人?或者您是我太太什麽人,我們什麽時候領證也需要知會您一聲?”
“你結婚了?怎麽可能?”“如果您不相信,那是您的事情,但是請不要再打電話騷擾我和我的太太了。我的話已經說完了,不好意思,我要掛斷了。”蘇曄果然說到做到掛斷了電話。
“怎麽了?笑什麽?”唐杺搖頭,伸手圈住蘇曄的脖頸,埋進他的懷裏,撲麵而來的香氣,已經不知道從何時起變得如此熟悉。
“我想起來大學時候的事情了。你知道嗎?蘇曄,大學的時候因為沈默的關係我總是淪為很多女生的公敵,有一次去圖書館還書,出來的時候聽見後麵的兩個女生在議論我。你說她們笨不笨,議論我還要當麵議論。”
蘇曄輕撫著唐杺的頭發,“她們說了什麽?”對於和沈默有關的事情,蘇曄本能的有些抗拒,可是想了一想,反正已經再不會有那樣的關係,他的介意著實也沒什麽意義。
“她們說,我算是知道為什麽沈默不喜歡我了,為什麽?因為我可不像那個唐杺那樣無趣,她那種人,活的好像生怕被人從神壇上拉下來似的,活的累不累,她呀,不適合當女朋友!”
“一開始我不明白,我不知道為什麽她們會這樣說,聽著我當時還挺委屈的。”唐杺看向蘇曄,忍俊不禁,“現在想想自己都覺得好笑。”“為什麽?”“現在才發覺自己是挺無趣的。你看看我,整個人死氣沉沉的活的一點生氣都沒有,我以為不爭不鬧就是好的,可是其實並非就是這樣。也許有的時候吵架的目的不在於勝負輸贏,隻是換種方式強調自己。這種時候,你不吵反而不通人情。”
“蘇曄,別人都是打著燈籠找人,你是不是把燈籠給吹滅了,所以才撞上了我?”蘇曄淺笑,“因為打著燈籠找不到這麽好的你,閉著眼睛,憑著心去找,才好不容易與你相遇。”
閉上眼睛,路就變得很窄,窄到隻能與你相遇,窄到如果你不曾與我相遇,我就要一個人孤獨的走,一個人,一直,走下去。
“蘇曄,你累不累?”“你還不想睡覺是嗎?”“不想。”“那想幹什麽呢?”“拚圖。”牽著蘇曄來的放拚圖的櫃子前,“就這一副吧!”蘇曄看著唐杺手裏的拚圖,“怎麽突然就想拚圖了?”“心血來潮。”
唐杺坐在地毯上,將東西一股腦的全到了出來,蘇曄側躺在一旁,靜靜的看著,看著她的眉眼,“我後悔了。”“嗯?”“我後悔當初離開這個城市,錯過了讀書時候的你。我嫉妒死了,不過想一想,從今往後你都是我的,前麵十幾二十年我也不該貪心。”
唐杺失笑。“明天我送你個禮物。”“明天?”“嗯,明天晚上。”“好。”看著唐杺擺弄著拚圖,“怎麽突然想起拚這幅了?按順序還沒到它呢!”“這是你送的啊!”這是顧珊珊離開的那天晚上他送給她的。
頓了一會兒,唐杺接著開口,“拚完以後,它就和那幅在法國聖雷米的一家精神病院裏誕生的畫作一樣了。不同的人對這幅畫有不同的理解,可是我們都知道,那是獨屬於他的視角和感情,他的美夢與惡夢在每一個白天黑夜裏交錯著。他用著大片的漩渦傳達著他的戰戰兢兢和惶惶不安。這幅畫,是在他清醒的時候作下的,所以,我猜如此的筆觸下或許還藏有幾分歉意,為著想要拯救卻又無能為力的淳樸感情。”
蘇曄沒有說話,隻是在唐杺找不到合適的某一塊時伸手拿過一塊自己盯了許久的一片遞給她,他知道她會明白會懂,她懂他的無助彷徨對太多的事情也隻能無能為力。他不明白為什麽會有人說她無趣,隻不過是不曾花心思體會她細膩的情感而已,明明她比任何人都要有趣,要不然怎麽隻有她懂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