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蘇家人
來到書房，唐華招呼兩位長輩坐下，給他們沏了一杯茶，“都是名不見經傳的小品種，也不知道二位是不是喝的習慣！”“茶很香！唐總不隨大流也著實難得。”唐華苦笑，說話的意味半帶自嘲，“蘇老爺子說笑了，誒，唐華的人生也就隻剩下這麽一點執著和追求了。”蘇老爺子聞聲笑開，“唐總這是講的哪裏的話，跟我們比起來，你這人生才走了多長？”“這麽說來，晚輩倒是有些言辭欠妥當了，兩位長輩不要見笑。”
蘇老太太搖頭，“唐總的年紀和我小兒子差不多，看著親切，談見笑就見外了。今天我和我家老爺子來，就是單純以長輩的身份來談談曄兒和杺杺的事情的，想聽聽唐總的意見。”唐華搖了搖頭，“唐華真的很感謝兩位長輩能夠親自過來，這代表什麽唐華很清楚，其實我從來不是個稱職的父親，對唐杺對唐穎都算不上，我這一輩子活的稀裏糊塗的，前半生的怨念都在自家長輩身上，後半生的都落在自己身上了，但是我說到底都是她們的父親，不管對於他們的成長我是用怎樣的態度去麵對，我都希望他們能幸福，不要向我一樣。”
蘇老太太點點頭，“當長輩的都希望晚輩幸福，唐總也別對自己要求太高了，什麽身份都是第一次，唐總也很不錯了。”這句話除了安慰，沒有半點其它的意思，活到這麽大，很多事情她都知道，唐華也是個可憐的人，人是懦弱了一點，除此之外，他真的也沒什麽很差的地方。
唐華微笑，“不瞞蘇老爺子蘇老太太，其實當時在拉斯維加斯蘇少真的是和我談過了這件事情，後來回來沒多久，我就給唐杺安排了一次相親，現在想來大概是命，唐杺沒去，這件事情也就沒有後續了。兩位長輩還請不要生氣，唐華覺得有些事情還是要敞開了說。”蘇老爺子笑開，“這是自然，唐總你但說無妨。”
唐華點頭，輕歎一口氣，“當初之所以急急忙忙的給唐杺物色了一個相親的對象，我主要就是害怕唐杺真的跟蘇少在一起。”唐華一笑，給兩位長輩添了茶，“也不怕得罪誰，晚輩就直話直說了，蘇少我知道他很優秀，這種優秀不是說說而已，是有目共睹的，可是事業上的成就也隻是事業上的。”
唐華的眼神有些落寞，“蘇少畢竟年輕，婚姻這種東西，說沉重談不上，可終究是個嚴肅的事情，感情可能不需要太理性，但是婚姻需要，它不是一時的衝動，更不是一時的興起。現在的年輕人，不像舊時候老一輩的人了，他們的一輩子都太短了，一生一世許的再動聽，大部分也就斷在了三年五載。婚姻不是兒戲，晚輩我一不確定蘇少是真的定的下心來要促成這門婚事，二不確定唐杺真的能守得住這段婚姻呐！”
蘇老爺子和蘇老太太也沒出聲打斷唐華的話，這種擔心都是在所難免的，他們也能理解。
“我也希望唐杺能有個好歸宿，不一定要能夠為她遮風擋雨，但起碼要願意為了給她遮風擋雨而努力。她從小到大是真的吃了很多苦，所以從拉斯維加斯回來以後，我就很關注蘇少的消息，從很久以前到最新的消息，我都留意了一下。”唐華無奈的搖了搖頭，“蘇少身邊的紅顏知己太多了，我大概是到了這個年紀，蘇少的紅顏知己們多到我看過之後都記不全。我實在是不放心。就算是逢場作戲，但到底有個事實擺在那裏不是？”
“唐杺這個孩子，我雖然跟她不親近，但是我知道，她不是一個願意去反抗的人，如果真的結了婚，又出了不該出的事情，唐杺估計也隻是會委屈自己，她從來不鬧，越委屈的時候越安靜。可能講出這麽一大段話，說實在的，我沒什麽立場，因為我這個父親的角色是真的很失敗，但是今天蘇老爺子和蘇老太太包括蘇少，竟然來了，我也就大致明白了個意思。我的態度也很明確，隻要蘇少是認真的，唐杺嫁過去再好不過了。看得出來，兩位長輩對唐杺還是很寵愛的，唐華真的很感激。”
“唐家，因為晚輩的無能，家裏的關係確實是有些複雜，但是隻要蘇少是認認真真的想好了，真的要結婚，也能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話，唐家的事情我都會竭盡全力去擺平它，這個蘇老爺子和蘇老太太放心，唐華肯定不會讓長輩為了這種事情傷神。”
蘇老爺子放下茶杯，“這個事情，小唐你放心，我這一輩子向來是說一不二的，我到時候讓蘇曄在你麵前做個保證，表表他的決心。小唐啊，曄兒是我看著長大的，他認定的東西，那就是真的認定了，不會改變的，其實他從小到大的生活也不是外人看起來的那麽光鮮亮麗，這個小唐你應該知道的，很多東西，身在家族裏麵，都是身不由己的，哪裏有說好與不好的權利，曄兒這個孩子呢，就像剛才小唐你說的，早幾年流連花叢，但是他本性不是如此，這個老爺子我可你向你保證。”
“有了蘇老爺子的保證，晚輩自然是放心許多。”蘇老太太看著唐華點了點頭，事實上唐家的關鍵哪裏是眼前這個人呢？有些人雖然不想見還是得會一會才行，“小唐啊，唐夫人身體不適，不如我去看看？”唐華當然知道蘇老太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這樣也好，“那就勞煩蘇老太太了。”“不勞煩，聘禮什麽的你們聊，這個我就不參與了，到時候婚禮什麽的再考慮考慮兩個孩子的意見就是。”“那我帶您去。”“不用了，我問問傭人就是，你們聊著。”
蘇老太太走出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唐穎無神的坐在樓梯上，有氣無力的靠著扶手，手上端著一個空盤子，也不知道原來裏麵裝的是什麽樣的點心，回神看見蘇老太太正看著自己，唐穎立刻站了起來，“奶奶，您事情談完了？”蘇老太太輕笑，“我不和他們談了。”“那我陪您去花園走走？還是您坐下來休息休息看個電視節目？”
“奶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能不能告訴奶奶，媽媽在哪個房間裏呢？奶奶去看看你媽媽。”唐穎一愣，“別擔心，好孩子，奶奶可是個大長輩了可不會欺負晚輩的。”唐穎微微一笑，朝著身後的那間房間指了指，“奶奶，我媽媽她……”“你放心。”唐穎點頭。
聽到有動靜，躺在床上的鄧茹坐了起來，“穎兒？蘇家的人走了？”誰知道走進來的並不是唐穎，“叨擾你了唐夫人，穎兒沒來，來的是蘇家人。”鄧茹坐在床上，一副活見鬼的表情，“怎麽是你？”蘇老太太笑著搖頭，自顧自的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你啊，你女兒可比你乖巧懂事啊！”鄧茹沒說話，“我沒別的意思，我一個老人家又不能把你怎麽樣不是？聽說你不舒服，來看看你而已。”
“你來看我？我可沒那麽大的福分！”“早之前在電視媒體上見到你可不是這般模樣的。”“我喜歡什麽模樣就是什麽模樣。”蘇老太太歎氣，“女人啊，不容易啊，做妻子不容易，做母親更不容易，這做人啊，也不容易啊，留住什麽太辛苦了，留不住什麽又太心酸了，東西但凡它是個東西，抓的緊了都費力，你說呢丫頭？”
這是第一次和蘇老太太打交道，鄧茹居然沒反應過來，“別和我說這些有的沒的，我不想聽，也聽不懂。”蘇老太太不怒反笑，“聽不懂罷了，就當我這個老人家胡亂說了幾句吧！我呀，是想說，大家都不容易，你不容易，杺杺也不容易，各有各的難處，各有各的痛苦。年輕的時候我是不信命的，因為我知道，我信了，我就得認！年紀大了，不信也不行，你看看牛頓、愛因斯坦，到了晚年不都折服在神學之下了嗎？所以啊，杺杺要成為我蘇家的人那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情。”
“你一個人，有多苦，隻有你一個人知道，不親身體會體會，沒人知道你的苦有多苦，可是種什麽因得什麽果啊，你的苦與杺杺又有何關係，怨念讓一個人變得醜陋，而你又怎麽會甘心自己變成那麽不堪的樣子！”
“我已經是了！你說的輕巧，什麽東西都能隨便回頭嗎？回不了！”鄧茹突然的歇斯底裏將門外的唐穎嚇了一跳，可是她知道，如果奶奶真的能夠說得通，那痛苦這麽一陣子往後就好了。“有什麽回不了的，丫頭，我說的輕巧是因為我的路已經差不多走到了盡頭了，該嚐的我都嚐過了，該體驗的我也差不多都全了！這句話不管你聽不聽的進去，我隻是表明個態度，杺杺既然以後是我蘇家人了，那背後靠著的就是整個蘇家，我蘇家人可以講道理也可以不講到底，可以大義滅親但是又極其護內。”
“我沒有別的意思，隻是希望大家都好，很多事情我不願意發生，你也一定不願意，有的時候，過不去一道坎是因為自己放不過自己，任何人都不是借口，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看著蘇老太太離開的背影，鄧茹心裏五味雜陳不知道是什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