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當年的舊事
病房中一陣寂靜，隻有袁天明說話的聲音。
“我不知道把你扔到袁氏當一個小小的副經理你會不會怪我。”袁天明一邊說著，眼神一邊看著袁沈的方向，竟是有著說不出的意味。
“袁叔，我沒有怪您，沒有您，我怎麽會有今天。”袁沈輕輕開口，對著袁天明微微一笑。
袁天明似乎放心的點點頭，微微比了比眼睛：“那就好……”
而後沉默了好一會兒，袁天明才又重新睜開了眼睛，看著二人：“小沈，現在我希望你能夠擔任總部那邊的總經理，人，我基本上已經培養好了，門口的銷售經理，包括副總經理，都很有能力，我希望你能夠帶著袁氏，走出著一次的災難……”
意料之外的語言，頓時驚訝了其他二人，袁紹琪一直都知道袁天明對袁沈的器重，她隻是，心酸袁天明像是在交代著最後的事情一般。
“袁叔，您不要這麽說，您身體會好起來的。”袁沈心中驚訝之餘，還帶有一絲苦澀，他在袁家，從來沒有覺得自己是個外人，如今袁叔竟連袁氏的命運都交付在自己手中，心中怎能不沉重。
“我的身體，我心裏有數。”袁天明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看著袁沈：“紹琪會幫助你，但同時，你也要幫助紹琪，我知道，將袁氏這個爛攤子交給你們，我很不負責任……可是我……真的奮鬥不下去了……”
袁天明的聲音中帶著滿滿的疲憊，似乎下一秒就要睡著一般。
袁沈和袁紹琪看著袁天明此時的樣子，知道他現在已經很是疲憊了，莫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話。
“公司那邊我已經交代好了。”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袁天明突然出聲，看著二人：“這一次，我相信你們。”
二人都沒有說話，隻是重重地點點頭。
“小沈，”袁天明對著袁沈突然笑了笑，那笑中，很虛弱，“我知道當初你對改姓沈有很大的意見，可是那時候，我便已經打算，不管今後我有沒有孩子，都希望你能夠替袁家照顧好袁氏了……所以……”
所以什麽，袁天明並沒有說清楚，但是他們都知道，甚至……或許門外的曾姨都知道。
袁沈雖然總是在愛笑，但是為人處事，卻極有自己的原則，這也是袁紹琪覺得和袁沈惺惺相惜的地方。
這麽多年來，即便是對著曾越，袁沈都是一句“曾姨“，更何況是袁天明呢？
袁天明這樣，無非是希望袁沈能夠成為真正的袁家人，哪怕沒有血緣關係，卻是真正從心裏上認同的。
沒有人說話，久到袁天明又重新閉上了眼睛，久到袁紹琪感覺自己的眼圈微微發燙了……
“我知道了……爸……”一聲爸，很艱難的開口。
袁天明和袁紹琪均一臉震驚的看著袁沈，眼神中有驚訝，有驚喜。
袁沈心中微微一笑，若是這樣能夠讓幾人高興的話，或許，他早就該叫了。
“好，好——”袁天明真的很高興的樣子，此時正一臉欣慰的看著麵前的二人，心中突然升起一陣歉意，柔柔天真爛漫，自己疼愛柔柔的時間總是多的，隻是苦了這兩個孩子了……將來要在商場中浮沉……
“你好好休息，爸……”袁紹琪替袁天明整理了一下被子，“我去交曾姨進來……”
“等一下……”袁天明匆忙開口，看著袁紹琪，目光中有了點焦急，“蘇青……”
兩個字，頓時讓袁紹琪愣住了，她以為父親和母親當初既然選擇了離婚，必然已經決定將彼此從彼此的生命中清除了，可是當袁天明說出蘇青這個名字的時候，袁紹琪還是感覺心中一陣難受。
袁沈看了看沉默的二人，心中不禁歎了一口氣：“我去和曾姨說一聲，您已經沒事了……”說著已經轉身走出了病房。
此時的病房，隻是袁天明和袁紹琪兩個人了。
袁紹琪看著袁天明此時滄桑的麵容，不知道為什麽，竟將他和蘇青的臉重疊到了一起，說不出的酸澀。
“蘇青還好嗎？”袁天明僵硬的問，隻是語氣中有著自己都不曾察覺到的歎息。
“挺好的……”無論是為了什麽，在袁紹琪的記憶中，是父親先提出的離婚，她以為二人根本沒有任何感情呢。
“那就好……那就好……”袁天明喃喃，聲音有種時過境遷的惋惜，“我想見見她……”
袁紹琪沉默了，她沒有想到父親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心中一陣怔忡，並沒有說話，隻會心中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一般。
猛然想到等在門外的曾姨，袁紹琪的目光不自覺的透過病床上的玻璃看了一眼門外執意等著的人。
袁天明自然注意到袁紹琪此時的目光，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方才歎了一口氣：“我隻是想要見見她，見見你的母親……”
袁天明說“你的母親”，竟顯得這樣的生疏。
袁紹琪說不出心中究竟是什麽感覺，即便當初袁天明娶曾越究竟是怎樣的感情，袁紹琪知道，這麽多年的相處，袁天明不可能對曾姨沒有感覺的。如今袁天明又這樣說……又有什麽必要一定要見麵呢……
“我前幾天見到了母親……”袁紹琪輕輕的開口，一句話，頓時將袁天明放在門口方向的目光拉回到了袁紹琪的身上。
“她……”隻是囁噓了一下，聲音中有些猶豫，最終什麽都沒有問出口。
袁紹琪看著此時父親的這個樣子，說不心酸是假的，即便當初父親和母親的新聞早就已經被買斷，從此再也沒有出現在大眾麵前。
但是就單單當年和父親一起打拚出來的前輩們口中總是若有若無的提出母親的名字，袁紹琪也已經能夠想象出當年父親和母親是怎樣一番轟轟烈烈的場景。
輕輕的歎了一口氣，袁紹琪閉了閉眼睛，狠心道：“母親很好，自己一個人很自在，沒有……提到您……”
明明說的是實話，袁紹琪卻像是說了什麽讓自己心虛的話一般，說完，便轉移了自己的視線，再沒有看袁天明一眼。
袁天明卻像是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情形一般，除了放在床邊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沒有別的動作了。
“你還記得你第一次見到曾姨的時候嗎？”袁天明突然出聲，卻問了一個絲毫不相幹的問題。
袁紹琪愣了一下，良久才艱難的點點頭，怎麽會不記得，當時所有人都告訴自己，那就是自己的母親，他們以為小孩子沒有分辨能力，更何況年輕時候的曾姨，和母親長的太像了。
可是第一眼，袁紹琪便知道那不是母親，母親一直被保護的很好，沒有那種滄桑的眼神，更何況，母親身邊沒有一個看自己不怎麽順眼的小男孩。
“那時候，我對所有人說，以後，這就是你們的董事長夫人，於是幾乎所有人都認了，是真的沒有搞清楚狀況也好，還是阿諛奉承也罷，當時，甚至連我都相信，自始至終，跟在我身旁的一直都是曾越了。”
“隻有你……隻有你……紹琪，你不斷的提醒我，我不能夠自己欺騙自己，曾越即便和你的母親再像，終究也不是她。”
“可是後來……曾越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女人……可是人的生命中，是真的沒有後悔藥這種東西的，我悔了，我曾經做過那樣的事情，那樣背叛過曾經的那段感情，紹琪……你是不是怪過我？”
袁紹琪有些怔忡，這是第一次父親對自己敞開胸懷說這種話，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她的確怪過父親，怪他竟然這麽快就可以忘記自己的母親，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找到了代替母親的人。
“我知道你怪我……”袁天明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我又何嚐不怪自己呢？可是我知道，那時候無論我做了什麽，都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袁紹琪看著神色異常脆弱的袁天明，知道他定是想到了以前的事情，她是真的以為，二人沒有什麽感情呢？畢竟那天，母親都沒有提過父親，哪怕一個字。
可是看著現在父親的神情，袁紹琪懷疑了：“如今已經是這樣了，又有什麽必要再見母親呢？”袁紹琪輕輕的說。
“……”
“我隻是想問問蘇青，當初為什麽一定要選擇那樣的方式，結束這一段感情。”袁天明的神色中有一些迷惑，甚至還帶著一些恨意，隻不過更多的，是一種物是人非的感慨。
袁紹琪震驚了，在她的認知中，是父親拋棄了母親，商業聯姻，當蘇家破產之後，這段婚姻便沒有了存在的必要，可是現在……父親說……是母親率先結束了這段感情……怎麽會？
“這是……怎麽回事？”袁紹琪聽見自己艱難的開口。
袁天明隻是搖搖頭，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再沒有說話。
袁紹琪看著這樣的袁天明，心中更加亂了，從來沒有想到當年的事情，竟然會隱瞞了這麽多，她猛然間覺得，當初自己掌握的那些所有關於父母的消息，其實都不過是當初媒體殘留下來的新聞，真相……其實遠遠沒有這麽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