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的每一步都有嚴格的計劃。


  我原本想告訴阿姨,謝君澤喜歡畫畫。


  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我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謝君澤。


  他的位置已經空了。yƵ

  「蘇棠,我也想了解下你的情況。」


  我想了想,「我其實沒見過我的父母。我媽生我之前檢查出了惡性腫瘤,她去世之后,我爸承受不了打擊,也離開了家。」


  她看向我的眼神帶著憐憫,「那一定很辛苦吧。」


  我笑笑,「因為沒期待,所以不辛苦。」


  回醫院的路上,我突然明白謝君澤身上潛藏的那股落寞,并不是我的錯覺。


  謝君澤的家,其實算不上家。


  他父母一直忙于事業,他從小幾乎都是自己生活。


  我在醫院這麼多久,除了阿姨和她助理,我沒見其他人來過,包括他爸。


  我也沒從謝君澤嘴里聽到任何有關他爸的事。


  10

  考完最后一科,我剛走出學校,高云瞻的車突然停在我面前。


  他臉色一如既往地臭,「上車。」


  「高云瞻,我們已經分手了。」


  他聽到這句話,臉轉向一邊,「我不想分手。」


  我氣笑了,「高云瞻你小孩子嗎?我們分開之后,你換多少個了?」


  周圍人紛紛朝我們這邊看過來。


  我無奈地拉開車門上車。


  「高云瞻,是你提的分手。」


  他不看我,啟動車子,許久后才冒出一句,「你逼我的。」


  「高云瞻,我能逼你?」


  他猛地將車停在路邊,眼尾泛紅。


  「那次吵架之后,我打電話你不接,發消息你不回,不是逼我分手是什麼?」


  我按下胸口的一股濁氣,「高云瞻,這不就是你對我的方式嗎?」


  「這種方式你對我用了兩年,我只對你用過一次你就受不了了?」


  「每次吵架你都冷戰,等我自己消化,等我回去找你。」


  「一開始我以為是我的問題,我想是不是我計較太多,是不是我讓你感覺到很累。


  「你只是不擅長解決感情問題,只是不想跟我說話而已。」


  講到這里,我的視線從窗外轉移到他的臉上。。


  「后來我想明白了,我沒有任何錯,在我們這段關系里,渴望解決問題的人只有我,想長久走下去的人也只有我。」


  他聽到這里,眼神慌亂,「我也想長久走下去」


  「你不是。」我搖了搖頭,「你習慣了所有人仰視你,你之前的女朋友,你都用的這種方式對不對?」


  「你下意識地覺得這種方式最簡單,其實你只在乎你自己的感受。」


  講到這里,我突然釋然了。


  他忍不住大聲反駁,「我沒有!我對你是在乎的!」


  「可你這麼做了高云瞻!你的沉默才是最致命的攻擊!」


  他聽到這里,眼淚順著眼角淚下,「你還喜歡我嗎?」


  我搖搖頭,「不了。」


  他轉過頭,抬手悄悄擦掉眼淚,「可我還喜歡你。」


  我嘆了口氣,「我對你的喜歡已經耗盡了,這次你不提分手,我也會提的。」


  說完我打開車門下車,沒有回頭。


  11

  回到醫院,剛走到病房門口,見護士正在給謝君澤的身體做檢查。


  「撞見好幾次他女朋友對著空氣聊天。」


  「可能接受不了現實,精神錯亂了。」


  「他女朋友一定愛慘了他,你說他還能醒過來嗎?」


  「他身體一切正常,上次全國專家來會診,沒查出昏迷的原因。」


  一個護士記錄完數據,抬頭看見我,臉色有些不自然。


  「你男朋友一定會醒過來的。」


  「別灰心,說不定他明天就醒了。


  」


  我點點頭,看著床上躺著的謝君澤,態度堅定,「嗯,他一定能醒過來。」


  他必須醒過來,他可是沉睡的五百萬吶!

  夜晚我坐在病房外的陽臺上喝了兩瓶酒,頭有些犯暈。


  「城市的夜空沒有我老家好看,有機會我帶你去看看。」


  房間很安靜,無人回應。


  我又說到,「謝君澤,你今天跟我一整天,不嫌累嗎?」


  他這時才走到我身邊,「鬼才跟著你。」


  我忍不住笑了,「看來你對自己目前的處境還沒有清晰的認識。」


  他和鬼有什麼區別。


  我沒告訴他,現在的我能夠感應到他的位置和距離。


  我的頭越來越沉。


  我感覺有人在我耳邊哼一段曲子,聲音很遙遠,斷斷續續。


  一雙手臂將我攬入懷里,輕輕地把我放在床上。


  還在我額間落下一個吻。


  吻很輕,很涼。


  我想看看是誰,可我已經困得睜不開眼。


  第二天我好好地躺在床上。


  我猛地坐起身,看見「謝君澤」依然安靜地躺在我旁邊。


  我抓抓頭發,昨晚的一切似乎都是一場夢。


  12

  路過美術館時,我感覺到了謝君澤的氣息。


  走進去,看見謝君澤佇立在一幅畫前。


  我站在他身后,又感覺到了他身上散出來的落寞。


  明明離他不過三米的距離,卻突然覺得離他好遠。


  「看什麼呢,這麼出神。」


  說完我跳到他旁邊。


  「沒什麼,走了。」


  說完謝君澤雙手插兜往門口走去,逐漸消失在我眼前。


  我轉頭再次看向畫。


  這幅畫就是他送給朋友的那幅,但是署名不是他。


  我在網上查到作者信息,于是第二天我出現在了美院答辯現場。


  我坐在最后排,臺上的男生正在講述自己畢設作品的靈感。


  他自信滿滿地回答著評審老師提出的每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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