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這是欺君之罪
皇上的話,讓寧挽歌微微一怔,抬頭看向他。
皇帝的眼神,和平日完全不同。
此刻在寧挽歌的眼裏,眼前的這位中年男人並非是一國之君,不是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就是一個普通的父親,就是一個擔心兒子的父親。
她的心中漸漸湧上了一股暖意。
風陌寒這個男人該是多麽幸運,他的父皇如此愛他,對他的毒恐怕比任何人都在意吧?
“還請皇上放心。”她鄭重萬分的頷首,也不再多話,走至了床榻邊。
皇帝的目光深沉的落在寧挽歌的身上,終究是沒有再多問什麽。
比如,她不過是一位丞相家的不受寵的小姐,如何會這醫術?
比如,那日在太後壽辰上表演的奏琴,分明不學無術的寧家五小姐,如何能夠會這些?
但天子終究是天子,喜怒不形於色,目光再過幽深,神色卻未曾變動。
寧挽歌抓住了風陌寒的手腕把脈,隻覺他的脈象混亂衝撞,就像是兩股力量在相互打架一般。
她皺眉,表情嚴肅。
皇帝也沒有出聲,生怕聲音打擾到了寧挽歌診脈。
可看著眼前這胖姑娘,那份診脈的恬靜沉穩,和往日的寧家五小姐完全不同,仿佛換了一個人似的。
皇帝微微眯眸,眸光愈漸幽深。
寧挽歌自然是感受到了天子的危險目光,她知道這個時候給風陌寒鎮壓毒素,無疑是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可是她顧不得其他,她隻想要這個男人安然無恙。
其餘的事情,她都可以後期解決。
人命關天的事情,她不能因為自私而見死不救。
診脈完後,她迅速脫了鞋子爬上了床榻去,也顧不得屋內其他人的目光,直接跨坐在了風陌寒的腰際上。
皇帝滿臉震驚被嚇住的模樣,瞪大了眼睛看著寧挽歌的動作。
他都不能想象,這麽一個重量壓在小七的身上,那是怎樣的一種體驗?
寧挽歌動作迅速的解開男人的腰帶,扒開了他的所有衣袍,露出了他的上半身,將他完美的身材盡數攬入眼底。
她卻無心去多想,手指在男人的胸膛上的幾大穴位開始按摩。
他的身子早已冰涼入骨,這種涼意都可以將她手心中的溫度也一並染成了冰冷。
寒毒確實是毒發了,隻是這次毒發的有些蹊蹺。
上次將近月圓十五的時候,他發過一次,那一次他都沒有這麽嚴重,那一次他還是未曾服用她熬製的藥的情況下,他還能夠格外清醒。
“如何?”皇帝見床榻上的男人的臉色,從蒼白漸漸轉青,就越發擔心了。
寧挽歌沒有理會皇帝,一心都在這個男人的臉色上。
顯然,他的臉色已經有轉紫的趨勢了。
“該死的!”寧挽歌罵了一聲。
這一聲罵聲把皇帝給弄懵了。
一旁的太醫也看得滿臉懵懂,不太清楚七王妃這是真的在解毒還是故意在吃七王爺的豆腐呢?
在所有人的眼裏,寧挽歌那兩隻肥胖的手在七王爺的胸膛上移動,看上去就像是在吃豆腐。
“我馬上寫下藥方,拜托馬上派人去找這幾味藥材,然後在一個時辰內將藥熬製好端來給我。”她邊說邊收了手,走至桌前迅速寫下藥方。
甚至都沒有想過,皇帝就在身邊,她這麽指手畫腳會不會惹來天子的不悅。
皇帝也沒有懷疑,點頭吩咐道:“趕緊派人去找藥,按照七王妃的吩咐,一個時辰將藥端上,若是端不上,全都把腦袋提來給朕。”
皇帝的語氣明顯帶著幾分盛怒。
屋內的人都不敢出聲。
唯有寧挽歌,仿佛什麽都沒有聽見似的,還在認真寫著藥方。
每一味藥材她都要深思熟慮一下。
顯然,風陌寒的脈象如此衝撞,可能是因為她之前寫下的壓製他寒毒的藥,服用的太過長期,以至於到最後產生了一種嚴重的耐藥性。
這樣的話,很危險。
她落下的每一筆都格外沉重,她隻能賭一次。
“好了。”她將手中的藥方交到了太醫的手中。
“這……”太醫的目光落在了手中的藥方上,“有一味藥極難找。”
太醫的聲音說的很輕很弱,就怕皇上會怪罪下來。
皇帝怒道:“難找也要找。”
“等等。”寧挽歌也知道是哪一種藥材極為難找,“換個簡單的也好。”
她搶過了太醫手中的藥方又迅速把藥劃掉,換成了一種常見的。
太醫拿著藥方,仔仔細細研究了一番之後,忍不住讚歎:“真是奇才!”
這樣的一句讚歎卻沒有讓寧挽歌高興起來。
皇帝微微眯了眯眸子。
整個屋子內的氣氛越來越詭異。
寧挽歌的內心想過很多的理由來忽悠皇帝,但是想來想去,都不知道該用哪一種理由來說服才能讓她逃脫欺君之罪。
她輕輕咬著下唇,沒有說話。
“趕緊。”皇帝皺眉,見太醫還在盯著藥方嘖嘖讚賞,差點要命令人把這太醫給拉出去砍了。
太醫這才恍然大悟一般,迅速抓著藥方奔了出去。
寧挽歌垂著眸,等待著皇帝的問題。
但是,等了半晌,皇帝也未曾說話。
“咳咳咳……”直到床榻上的男人傳來了嘶啞的咳嗽聲,這才打破了屋內詭異的氣氛。
寧挽歌聽見了男人的咳嗽聲,立刻衝到了榻邊,抓住了風陌寒的手腕把脈,見他的臉色已經呈現出了一片紫色,看來時間真的等不及了。
要不是因為皇帝在,她可能還會做出更奇葩的動作來。
“七王妃。”皇帝見寧挽歌緊緊握住了風陌寒的手,那一臉緊張之色,讓他這個做皇帝的都看著格外欣慰了。
天子忽然喚她,讓寧挽歌心中咯噔了一下。
“皇上?”她帶著幾分疑惑的回應了他一聲。
“你與小七同房,是你在上還是他在上?”豈料,皇帝問了一個毫不相關的問題。
“……”寧挽歌的嘴角抽動了兩下,一臉莫名的抬頭看著他。
皇上的問題,問的是不是有些奇葩呢?
皇帝也頓覺自己問這樣的問題有些失態,迅速握拳在唇邊輕輕咳嗽起來說道:“朕就是在想,小七身子不好,你這壓著他……”
寧挽歌隻感覺有一道驚雷從她的頭頂滾滾而過似的。
她都不知道皇帝原來也這麽邪惡。
“皇上……”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咳咳,朕隨口問問罷了,你不用太往心裏去。”
“那個……”寧挽歌想說他們沒有同房,可是又在半路頓住。
她不能說出口,如若說出口的話,肯定會被皇帝給拉出去斬了。
“罷了罷了,不用說,你們夫妻之間的閨房之樂,不用與朕說了。”皇帝揮了揮手。
“……”寧挽歌的嘴角抽的厲害。既然這樣,一開始又何必問出口?
二人都沒有再說話了,屋子裏的氣氛很微妙。
直到門口傳來了說話聲。
“皇上,寧丞相聽說七王爺身子不適,特地帶來了一位從民間尋來的神醫來看七王爺。”
大太監走入屋內,輕聲說道。
他的聲音壓得很低,生怕自己說話會吵到榻上的男人。
皇帝聽見這話,眸光微微一閃,眼神幽邃,他頷首道:“準。”
聽見是寧嶽來了,寧挽歌垂眸,眼簾落下遮掩了眸底的情緒。
寧嶽恐怕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女兒竟然如此厲害,還會解毒。隻是他若是知道後,會後悔半死?還是會想要殺了她?
屋門外傳來了寧嶽的行禮之聲,除了寧嶽的聲音,還聽見了寧嫣然的聲音。
這父女兩感情可真是極好,什麽時候都在一起。
皇帝一撩龍袍,坐下,淡淡說道:“免禮吧,進屋來說。”
跪在門外的寧嶽和寧嫣然相互對視一眼,寧嫣然的心底微微鬆了一口氣,對著寧嶽笑了笑。
寧嶽輕輕頷首,這才走入屋內。
今日的事情誰都知道,畢竟是在朝堂之上發生的,皇後大鬧朝堂把七王爺給氣得吐血暈倒,這事情就被越傳越亂。
寧嫣然早已被封為太子妃,若是太子因為皇後的行徑而有所動搖的話,那對他們寧家極為不利。
二人入了屋內。
寧嫣然一眼就瞧見了坐在床榻邊的寧挽歌,忍不住在心底冷嗤了一聲。
就是這對夫妻,要不是他們,她現在也不會這麽惴惴不安了。
“寧愛卿。”皇帝忽然出聲,打斷了父女兩的視線。
寧嶽當即謙卑的行了一禮,“微臣在。”
“你可知道,欺君之罪該是如何處置的呢?”皇帝冷聲問道。
他的話,讓寧嶽的臉色一白,滿臉震驚的抬頭看向皇帝,明顯有些不太相信皇帝的話。
“回……回皇上,欺君之罪理當問斬。”寧嶽邊說邊暗自咽了一口口水。
“哦?那若是當朝的丞相有欺君之罪,又該如何處置呢?”皇帝又問道,那語氣輕鬆的就像是在談論今日的天氣一般。
寧挽歌握著風陌寒的手微微頓住,她抬頭來看向皇帝。
顯然,皇帝這是挖坑給寧嶽跳。
那這所謂的欺君,指的是她?
寧嶽也是滿臉不解和疑惑,卻還是被嚇得臉色煞白,他忙跪下問道:“皇上這話是何意?微臣為國為君,可從未有過欺君一說啊!”
他急的臉上的皺紋都跟著皺成了一團。
寧嫣然也被嚇到了,不敢吭聲,連忙跟著自己的爹跪下。
眼前的情況,讓她有些害怕,甚至有些擔心,連同著肩膀都跟著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