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我比任何人,都想你過的好
下電梯的時候我的手機就響了,電話過來的是梁文浩,我迅速的抹掉眼淚,這才接了電話。
“你怎麽不聲不響的就走了?”梁文浩聲音裏透著緊張。
我的腦海裏全是曾先生的那張臉,吸了吸鼻子,說:“沒什麽,我就是……”
我的話還沒說完,電梯門便開了,下一秒,王洛琦忽然站在我麵前,打掉了我的手機。
手機“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王洛琦憤怒的看著我,說:“袁小潔,你嘚瑟什麽?你有什麽資格來找我表哥?還找到這兒,你以為你跟他告狀之後他就會把我怎麽著嗎?你太天真了。”
王洛琦的一襲怒吼引來了不少人圍觀,我淡定的撿起手機,看著王洛琦,說:“我當然知道他不能把你怎麽著,畢竟……”
我壓低聲音,靠近王洛琦,說:“我們對弱者都是同情的。”
說完這句話之後我便迅速出了浮加,從路邊攔了一輛車,直接離開。
梁文浩又給我打了電話,我情緒有點兒失控,給他回了一條短信之後,讓司機師傅帶我去附近的銀河公園。
彼時已是夜幕高掛,我一個人坐在公園的木椅上,內心久久不能平靜。
沒錯,我是矯情了,我不懂為什麽曾子謙一個眼神就能把我所有的情緒都勾出來,我恨自己無能,想斷就斷不好嗎?為什麽今天看到他之後又要牽掛?
分手炮那麽可恨的事情都發生在我的身上,難道我還要對這個男人不死心嗎?
還有王洛琦,我討厭這個女人,討厭這個女人每天可以粘著他,討厭他每次都要維護她。
坐在木椅上哭了一會之後,我的情緒終於好轉了些,從手提包裏掏出了化妝鏡,補了點妝,我又恢複成了原先的袁小潔。
到了這種程度,我已經學會了如何掩飾。
回到小區之後,老遠的就看到樓下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我咧著嘴巴笑了笑,而後喊了他的名字。
梁文浩見我站在身後,先是一驚,而後小跑過來,毫不猶豫的抱著我。
盛夏的天氣,我的鼻尖充斥著這個男人身上的汗水味,察覺到我的不適,他才立即鬆開我,瞪了我一眼,說:“一條短信就把我打發了?說吧,王洛琦是不是又欺負你了?”
我搖頭,說:“我現在是變形女金剛,欺負我的人,都是我自願的。”
梁文浩聽我這麽一說,臉上微變,轉移話題,說:“等你這麽久,請我喝一杯酸梅汁吧。”
我要了兩大杯酸梅汁,和梁文浩坐在小區的涼亭裏,好一會,他才開口說:“我和付姨的談話,你聽到了?”
我點頭,說:“我不是故意的。”
梁文浩笑了笑,說:“抱歉啊。”
這個時候他要說什麽抱歉?
我的腦海裏浮現了曾先生的那張臉,猛吸了一口冰鎮酸梅汁,說:“我記得上次你跟我說,曾先生找過私家醫生,能不能……查出是什麽原因啊?”
“好。”
梁文浩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今天的事情折騰的我和他都很累,他送我到樓下,這事兒就算翻篇了。
隔天我就收到了小白的邀請,說是黑子爸媽明天要過來商議訂婚結婚等相關事宜,而作為準伴娘的我,自然也去幫她長長眼。家宴安排在希爾頓,到了地點之後,我一眼就看到了梁文浩。
對了,人家怎麽說也是準伴郎。
家宴開始,兩家親家坐在一塊,小白和黑子坐在一塊,我則和梁文浩坐在一塊。放眼看過去,門當戶對,氣氛十分融洽。
黑子有車有房,小白爸媽就不準備收禮金了,結婚時準備點陪嫁,讓他們兩口子好好過日子。在我這裏十分複雜的問題,兩親家一頓飯就解決了。
飯後,我和梁文浩自動回避,給兩家人足夠的時間了解。去公司的路上,梁文浩忽然開口,說:“挺羨慕黑子的。”
其實我也羨慕小白。
想當初,她花了那麽多錢買了條伴娘禮服,結果我的婚事卻黃了。現在,她都要結婚了,我還單著。
結婚這件事說來簡單,實際上呢,卻需要兩個家庭彼此融合。
黑子爸媽呆了兩天之後就回去了,臨走時給小白塞了個八萬的大紅包,用於小兩口過日子。
其實有時候,幸福就是這麽簡單。
八月底,A市天氣受沿海地區氣候影響,連續幾天都是陣雨,老袁和小媽安頓好袁小浩之後便從北京飛了回來,到達機場已是晚上十一點,我從小區打車過去,路上雨就下個不停,等接到人之後,機場外已是大雨傾盆。
我們三個人坐在機場外的咖啡廳裏等著雨停,結果雨越下越大,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打車軟件裏裏等了許久,也無人接單,我讓二老在室內等,跑了一趟打車的地方,連半個出租車的影子都沒有。
窗外電閃雷鳴,機場內候機人數劇增。機場周圍的酒店都已寫掛著“已滿”標識,連平日裏經常出來拉客的旅社職員,都已經回去休息,淩晨兩點,我們一家三口窩在機場裏等著雨停。
我無聊的拿出手機,卻看到了一條未讀短信,打開一看,是梁文浩發來的,我想都沒想就回了過去,發送之後我便後悔了。
淩晨兩點,誰還沒睡覺呀?
誰知道沒一會,短信又回過來了:這個點怎麽還沒休息?
他也不沒有休息?
我這麽回了過去,結果,手機響了。
我避開二老去一旁接電話,聽到梁文浩說:“我剛下了手術室,咱們能一樣嗎?”
“那趕快回去休息吧。”
梁文浩發現我這邊亂哄哄的,就問:“你在外麵嗎?外麵下了很大的雨。”
“老袁和小媽今天回來,我在機場。”
“雨這麽大,回不來了吧?”
“恩。”
“別著急啊,說是晚點就停了,”梁文浩安慰我,又問,“沒找地方休息嗎?”
我聽出他關心的語氣,說:“都弄好了,你早點回去休息。”
梁文浩沒再多說,便掛了電話。
這場大雨持續到了淩晨三點多,雨慢慢小了,出租車師傅陸續開工了,無奈回家的人太多,等我們去派對時,前麵已經站著兩百來號人了。
小媽開始抱怨,說家裏要是有輛車就好了。老袁心態極好,不慌也不忙。
半個小時後,我的手機響了,拿起來一看,居然是梁文浩打來的。
我避開小媽的眼神,這才接了電話。
“出來吧,我就在正門這裏。”
“啊?”
“我說,我在機場正門,這裏不方便停車,你帶著伯父伯母出來。”
我驚得目瞪口呆。
梁文浩,居然來機場了?
我帶著二老朝正門走,出了機場沒多遠,就看到梁文浩站在車外,喊著我的名字。
彼時天灰蒙蒙,我不知道他是怎麽一眼就看到我的。
上車之後,小媽一個勁的誇梁文浩,什麽阿姨第一眼見到你就覺得你這孩子孝順又老實,什麽我家小潔要是有個你這樣的男朋友那可是他的福氣等等。
說實話,我也很感動。
從機場到家需要一個多小時的行程,小媽這時候也沒了困意,打聽了梁文浩的家室職業平均工資之後,隨口問了句:“小梁啊,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姑娘啊,阿姨認識的多,改天給你介紹介紹?”
梁文浩正在聚精會神的開車,聽了這句話之後,立即說了句:“阿姨,姑娘是一方麵,丈母娘也是一方麵,我也是遇到您這樣的丈母娘,那可是我的福氣啊。”
“哎呦喂,我巴不得有你這樣的女婿。”
得得得,你們就互相誇讚吧,我休息。
等我意識到自己睡了很久之後,睜開眼一看,車內隻剩下我和梁文浩兩人了。我的座椅不知道何時被調低的很低,身上還蓋了件外套。梁文浩就躺在我的身旁,麵色疲倦。
這一刻,我忽然有點心疼這個男人。
車內開著空調,是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時間,都已經六點鍾了。
我試著將外套披在梁文浩身上,動靜不大,他卻醒了。
梁文浩的睫毛很長,一雙惺忪的睡眼眨啊眨的,幾乎勾出了我心底的母性。
我笑,他卻揉了揉眼,說:“你醒了,我送你回去。”
我急忙伸出手,誰知右手直接覆蓋到他的手上。他驚住了,我也慌了,急忙改口說:“你再睡一會。”
梁文浩的臉上閃過一絲羞澀,他看著我,說:“那你呢?”
“我也睡啊。”
然後兩個笨蛋就這樣躺在車裏,梁文浩沒有閉上眼,反而盯著我看,我被他看煩了,就說:“我小媽很難纏的,你不怕呀?”
“不會啊,你可比她難對付多了。”
這個氣氛非常適合說點知心話。
“你這麽討好她,萬一他問你要個幾百萬的禮金,到時候可別嚇得就跑了。”
梁文浩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臉頰,說:“幾百萬能娶你,我心甘情願。”
有些人吧,初識時就占據了你的心,讓你願意為他生,為他死,最後卻輸給現實。而有些人,認識的時候毫不在意,可是相處越久,越會覺得心疼。
“你說我傻,其實你更傻。”
梁文浩的手指抹掉了我臉上的淚水,說:“曾子謙的航班是明早十點,你要還是放不下他,就去問問吧。”
明早十點。
原來,已經是月底了。
“我知道,有些人在你的心底永遠有著一個位置,”梁文浩盯著我,說:“所以,別給自己留遺憾了。”
梁文浩的這句話一直徘徊在我的腦海中,直到下班時間,我依然打不起精神來。
曾子謙明天就要走了。
可能以後都見不到他了。
要斷,就斷個幹脆不是嗎?畢竟我已經26歲了,我想有個安穩的家,經不住這麽反複的折騰了。如果還留著這個遺憾,我恐怕永遠沒法重新開始。
想到這裏,我飛快的拿著鑰匙出了門,打了個車,直接到了那棟樓下。
我隔壁的,曾先生。
站了許久,我最終還是拿出了手機,撥了那串數字。
然而,無人接聽。
我略微失望,想了想,發了一條短息過去:曾先生,我在你樓下,我們能見一麵嗎?
短信發出去之後我便在等,手機顯示短信發送成功,我就知道曾先生一定看到了這條信息。可等了好一會,樓道裏也沒有任何動靜。我自知,這已是答案。
正當我轉身要走,我聽到了電梯打開的聲音,回過頭去,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朝我走來,是曾先生。
曾先生穿著一件貼身的白色襯衫,見我站在樓道口,麵色平靜的走了過來。
我輕輕地舒了口氣,說:“我還以為,你不會見我。”
曾子謙瞥了我一眼,說:“有事快說。”
“我不是過來談判的,你就不能不用這種語氣?”故作輕鬆,我一定裝的很像。
曾子謙瞥了我一眼,說:“談判?跟我?你覺得你有多少勝算?”
心口千萬匹草泥馬呼嘯而過。
“你吃飯了嗎?”沒話題到這種份上了?居然問了這麽傻叉的問題。
“沒呢,你下廚?”
我驚訝的抬起頭,恰巧撞到曾子謙的眼睛上,而後見他避開我的眼神,說:“sorry,不該使喚你。”
“你想吃什麽?”
“家常菜。”
我跟著曾子謙去了樓上,他的房間裏好是一如即的幹淨整潔,我從冰箱裏拿出食材,他坐在沙發上,手裏捧著雜誌。
這情形,好像很久之前。
三菜一湯,做了大半個小時,端上來的時候曾子謙還在看雜誌,我喊他吃飯,麵對麵坐著,他毫不客氣的喝了一碗湯,而後不聲不響的吃飯。
我則一丁點胃口也沒有。
一頓飯吃了半小時,曾子謙終於意識到對麵還坐著個人,看了我一眼,說:“你不餓嗎?”
我想了想,將話題扯到了正題上。
“聽說,你是明早的航班。”
曾子謙手中的筷子忽然落下,我看著他不動聲色的撿了起來,說:“那麽關心我?”
“一定要走嗎?”
曾子謙放下碗筷,淡定的擦了擦嘴角,坐在沙發上,說:“一定要走。”
“我不想你走。”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說:“曾先生,我舍不得你走。”
曾子謙當然沒有想到我會冒出這麽一句話來,急忙避開我的眼神,看向了別處。我走過去,放下所有的自尊,說:“你在我這兒留下很多問號,你這麽一走了之……”
“袁小潔,”曾子謙打斷了我的話,說:“走,我是一定要走的。”
這句話傳到我耳中,我就已經控製不住眼淚了。
“我們相識一場,”曾子謙背對著我,說:“我比任何人,都想你過的好。”
我壓抑著哭聲,生怕這一刻招人煩。
“我們,就此別過吧。”
我暈暈乎乎的回答住處,想著曾子謙那句“我不想你來送機”,心底就不是滋味,我知道,他是徹底的要跟我斷幹淨了。
那麽,就讓我們重新開始吧。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就在曾子謙離開的這一天,我收到了梁文浩的一條短信,內容是:小潔,曾子謙的前妻,和你是同一所學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