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虛幻與現實（三）
“如假包換。”老婆婆點了點頭，轉身看向了波光粼粼的湖麵，滿是鄒紋的臉上揚起激動的笑容：“神終於要蘇醒了。”
“婆婆，你說的神是什麽？”冷無缺走到老婆婆身旁，再一次聽到她口中念念有詞的說著神，心中蕩漾起一絲不解。
“貂族的神，其實貂族早在萬年前就已經遭到了滅頂之災，然後覆滅，如今世界上早已沒有貂族的存在。”
冷無缺更是疑惑既然貂族早已消失，那麽祈風鈴又是怎麽回事？而且剛才婆婆說過，她百年前被貂族的神女救了一命，既然如此的話，貂族在百年之前應該存在的，那麽為何又是萬年前貂族就覆滅了？這不是自相矛盾嗎？
不等冷無缺將心中的疑惑說出來，老婆婆便笑了起來：“是不是很疑惑我所說的話自相矛盾？”
冷無缺斂眉，點了點頭。
“其實貂族萬年前就已經覆滅了確實沒錯，不過，萬年前神女早有預言在萬年之後貂族的神將會蘇醒，所以留有神識在人間，而就是那一縷神識將我救了，以特殊的能力，保存了我的靈魂，讓我不死。”
“那麽那抹神識去了哪裏？”
“她已經完成了她所要完成的，已經踏進了輪回之路。”老婆婆歎了一口氣，有些感傷：“說來也奇怪，祈風鈴竟然和神女的長相相差無幾，若不是他們的氣質有些微不同，也許我會以為她們就是同一個人。”
“婆婆，那麽我體內的惡魔又是怎麽回事？”冷無缺看著自己的掌心，曾經那裏有一條黑色的長線，如今卻不知道在何時已經漸漸開始消失。
那時候，他記得，他確實和惡魔契約了，隻為了報仇雪恨。也不知道從何時開始，他竟然已經感覺不到惡魔存在他的體內。
“也許那個時候神女所說，讓你擺脫惡魔的支配，恐怕就是讓你踏進情字裏麵，情恐怕就是惡魔的克星。”老婆婆目光幽幽，此刻她終於明白那個時候，神女嘴角的笑容是怎麽一回事了。
“你，你可以救我的孫子？”百年前，老婆婆顫抖的聲音，帶著不可置信，傳說被惡魔支配過的人，從來沒有真正活下來的，此刻聽到如此的消息，又怎麽能讓她不為之所動？
“沒錯。”神女清澈的眼眸微眨了一下，帶著一絲俏皮：“我可以讓惡魔無法支配他，亦可以讓他體驗他一生也無法去追逐的東西。”
“無法去追逐的東西？”
神女轉身，頑皮的眨了一下雙眼，嘴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飛身而起，留下一句空靈的話：“以後你就會知道了。”便已然消失在了這個世界。
冷無缺眸光微閃，情？是愛情麽！他想起來了，自從接觸了祈風鈴之後，他心裏的恨意開始漸漸消失，最後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他不在恨了。
“我等你很久了，俁。”祈風鈴斜靠在柱子旁，蒼白的容顏揚起一抹姹紫嫣紅般的笑容。
空俁看著那抹笑，為之一振，一步一步的走到了祈風鈴身旁，就好像經曆了一個漫長的歲月一樣，單膝跪地，一手輕輕撫摸著祈風鈴的臉頰，良久才說出了三個字：“你瘦了。”
雖然隻有三個字，卻帶著無盡的悔恨。
“現在不是都流行減肥嗎？如今一瘦下來，正好解了我的憂愁。”祈風鈴微微一笑，半開著玩笑調侃。
“對不起。”空俁將祈風鈴抱在了懷裏，無盡的後悔卻隻能說出這樣的三個字。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你並沒有對不起我什麽，我們之間本就存在著不可逆轉的魂契，你傷害我一分，自然也是傷及你一分。你做出這樣的選擇，恐怕在心裏也經曆了很多糾結和猶豫。”
魂契？躲在角落的鳳兒聽到這樣的話，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空俁。她非常清楚魂契是什麽，一旦一方死，另一方也一定會死，他們為什麽會弄這麽殘忍的契約，就算是當初的她，俁也並沒有和她下定如此的契約。
“對不起，鈴兒，我無法放任她不救。”空俁僅僅的將祈風鈴抱在懷裏，就好像要將她融入骨髓一樣，他的聲音低沉，有著說不出來的憂傷。
“我明白。你們那個時候的朝夕相處，又豈止是時間能夠磨滅的？”祈風鈴的下顎撐在空俁的肩上，眼裏劃過一絲黯然，低落的笑了笑：“所以，我已經決定，由我來為我們之間的愛情畫上一個終點，為你們的愛情鋪上一條嶄新的道路，隻希望你們能夠白頭偕老，永遠幸福。”
說話間，祈風鈴推開了空俁，從黑色的鬥篷中拿出了早已準備好的內丹，內丹散發著奪目的光芒，拉過空俁的手，將內丹放在了他的掌心。
看著掌心的內丹散發著璀璨奪目的光芒，空俁卻猶如千斤重擔一樣，說不出一句話來。
鳳兒看著空俁掌心的內丹，眼睛一亮，舔了舔唇，她覺得她的身心已經在開始跳躍，她能夠感覺到，那顆內丹散發著純正而強大的氣息，隻要有了這個，她的傷勢勢必會完全好，而且修為大增，那個時候，這個世間恐怕就無人能敵了。
“咳咳。”突然，一口鮮血從祈風鈴口中噴出，她的臉色更加的蒼白，眼神開始渙散：“俁，你還愛我嗎？”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我愛的隻有你。”
“雖然知道那是假的，不過我還是很高興，至少這樣，我死了也不會感到寂寞。”
祈風鈴的話，令空俁的眸光沉了沉，握著內丹的手緊了緊，另一隻手緊緊的拽住了祈風鈴纖細的手腕，純黑色的眼眸，金色光芒一閃而過。
“鈴兒，不要懷疑我說的話。我曾經也說過，不能同生，隻願同死，所以，你休想逃離我。”
祈風鈴推開了空俁，搖搖晃晃的起身，朝著大船的邊緣一步一步的走去，眼裏閃爍著淚花，語氣帶著祈求：“俁，我想相信你，但是我的心卻不想相信你，我不喜歡濫情的男人。你讓我不要懷疑你的話，那麽你給我講的，你和鳳兒萬年前的事情又怎麽解釋？不要讓我討厭你，我隻希望就這樣靜靜的死去，可以嗎？”
這一刻，祈風鈴心裏對鳳兒升起了一絲羨慕，至少她可以成為俁心裏的第一人，而她不過是插足在他們之間的第三者。
早在一個月前，她感覺到體內的血液在開始流逝的那一刻開始，她便已經猜測到了什麽，而那個時候，她也已經決定了。
不是她自私，既然他無法舍棄過去，而她也不願做插足他們之間的第三者，不如就讓她成為曆史，永永遠遠的消失，讓他們再次敘萬年之情。
“鈴兒，我已經說過了，從始至終我愛的隻有你，我對鳳兒隻有愧疚，無關情愛。”
“嗬嗬，那又如何？”祈風鈴悲涼的笑了，那麽一瞬間她的心確實因此跳動了，隻是如今一切都已經晚了。
祈風鈴轉身，兩手放在了扶欄上，微閉上了眼睛，狠心的說道：“若是以前，我也許會因為你的話而興高采烈？隻是很可惜，如今的我已經不愛你了。”
話落時，空俁沒有看見，一滴眼淚從祈風鈴的眼角流出，在心裏默默地祝福：“俁，對不起，我很高興你愛的人從始至終都是我，隻是生命已經開始流逝的我，已經不能再說出同生共死的話，我不想你陪我一起死去，所以我決定，用我的魂飛湮滅，來打破你我之間的魂契，我希望即便沒有我，你也會永遠的幸福。”
“不愛我了？”空俁瞳孔微縮，低垂下了頭，深邃的黑眸漸漸變成了純金色的眼眸，那眼神邪魅而帶著嗜血，帶著毀滅一切的光芒。
“沒錯，我已經不愛你了。”祈風鈴深吸了一口氣，將眼裏的淚水逼回了眼眶，轉頭冷漠的說道。
然而，話剛剛落下，看著空俁的那雙眸子，不禁倒吸了一口氣，好可怕的眼神，完全和以前所見的不一樣。
以前，他的眼神雖然冷，但是至少能夠感覺到一絲溫度。但是此刻，這雙純金色的眼眸裏，沒有絲毫的情感，有的隻是無盡的冷漠。
祈風鈴清晰的看見，空俁臉上的疤痕正在漸漸的消失，露出了一張人神共憤的俊顏，祈風鈴不禁有些呆愣，不同於繆黍黎冷峻的容顏，這張容顏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霸道而又不失邪魅，整個人舉手投足之間妖邪的氣息盡顯無遺。
“啊！”鳳兒看見空俁金色的眼眸，驚恐的尖叫了一聲，不斷的後退。怎麽會，怎麽會，他不是被封印了嗎？
空俁轉身，邪肆一笑，抬起骨節分明的手指，虛空一抓，立刻掐住了鳳兒的脖子，將她拖到了他的眼前，聲音冰冷不含絲毫的情感，就像一具冰冷的機器一樣：“就是因為你，鈴兒才會不愛我。”
鳳兒此刻才看清楚空俁的容顏，不禁癡迷了起來，完全忘記了此刻她的生命隨時可能丟失。沒錯，就是這張容顏，萬年前她熟悉的容顏。
“俁……”情不自禁的，鳳兒叫出了聲。
“你不配叫我的名字。”空俁純金色的眼眸閃爍著冰冷的光芒，扣住鳳兒脖子的越來越近。
“啊。”鳳兒因為窒息尖叫了一聲，抬手使勁的想要扳開空俁掐住她脖子的手指，眼裏滿是驚恐，斷斷續續道：“你，你究竟是誰？”
“糟了。”雲霄突然頓住了腳，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看著前方的甲板，低聲：“惡魔衝破封印了。”
“難道就是上次你耗費大部分修為才勉強封印的那團黑色的氣體。”
“嗯，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已經衝破了封印，就在我們前方。”雲霄沉著臉，他能夠感覺到，前方有一股強大的威壓，若是此刻他們還要貿然前進的話，恐怕會被視為敵人。
馮雲山眼神亦是凝重，他同樣感覺到一股攝人的威壓，令他的雙腳無法挪動半步。
而就在此刻，黑暗中一團東西朝著他們飛來，兩人對視了一眼，同時飛身而起，落在了後方不遠處。
而此刻，鳳兒的身影落在了剛才雲霄他們所站的位置，發出巨大的聲響，一口鮮血從鳳兒口中噴出。
鳳兒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液，目光冷靜，完全沒有絲毫的慌亂，一手撐地，搖晃的站了起來。
“發生了什麽事？”雲霄雖然不喜歡鳳兒，不過剛才她從黑暗的另一邊被打過來，必定知道一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