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先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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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空,炙烤大地。
一名身材魁梧的男人把重劍往地上一插,在一堆碎石殘骸前蹲下身來,捏起一小塊仔細端詳。半晌,他丟開石塊,拍拍手上的灰塵站起身來。
“格雷隊長,怎麽樣?身後的獵手立刻湊上前去。
“從碎片的能量波動來看,那群傀儡正往前方集合。被喚作格雷的男人臉色不太好,“我們的方向沒錯。
聞言,那名身材高手的獵手鬆了口氣,“看來挺順利的,這幾天的辛苦沒白費。
可格雷卻不見半點喜悅,站在旁邊一直沒吭聲的魔法師也抿緊了嘴唇。
順利?當然順利。
從營地出發已經過去了四天。這四天裏,沿途除了相關的線索碎片,他們的小隊沒遇到一個傀儡,一隻魔獸,甚至連一場沙塵暴都沒有遇到。跟之前的先遣部隊相比,簡直順利得不可思議。
該有的全部都有,不該有的一個沒出現,這讓人想不起疑都難。
“閣下?獵手有點不明所以。
“沒事,走吧哈特。見那名叫哈特的魔法師上了坐騎,格雷抓起韁繩一跨,靈敏的翻身騎在駝馬身上。扭頭沒見本該跟上的人影,他臉色一沉回頭大喊,“後麵的在墨跡什麽?還不趕緊跟上!
正在不遠處納涼的杜予涵一聽到呼喊,這才和凱文慢吞吞的把駝馬召喚出來,跟了上去。
跟那大汗淋漓的三人完全不同,雖然同樣處於烈日之下,可不知為何依然氣定神閑,從不見抱怨。
見狀,那獵手就更不高興了。
“閣下,你可要跟緊點,這可是吃人不眨眼的沙漠,跟你那些什麽玩具模型完全不一樣呢。獵手陰陽怪氣的笑了笑。
杜予涵聽了也不覺生氣,隻淡笑著點了點頭,“多謝閣下提醒。
被對方不鹹不淡的態度噎得不輕,看到跨坐在凱文身後的嬌小身影,獵手的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哎呀,我說有些人就是命好。不知道從哪撿個破盒子,就把團長給唬住了。地位特殊不打緊,好不容易出趟任務,居然還把兒子都帶在身邊——
“塞亞,你話太多了。既然你那麽閑,就到前麵去探探情況吧。格雷冷下了臉。
塞亞神色一僵,頓時消了音。
格雷是先遣小隊的隊長,縱然他有一萬個不願意,也隻能依言照做。臨走前有些不舍的看了看凱文,發現人家壓根連個眼神都沒給自己,這下對杜予涵的怨恨就更深了。
狠狠剮了對方一眼,他手下韁繩一緊,駝獸身子猛的一揚,絕塵而去。
盡管被格雷解圍,可杜予涵完全沒有道謝的打算,也沒有辯解的意思,隻無所謂的聳聳肩。因為他清楚知道,對方之所以會幫助自己,完全不是什麽看不過去,僅僅是出於維持隊伍的基本團結性而已。
如果真要說起來,其實這三人對自己是十分看輕的,從這幾天他們對自己的態度就看出來了。
不過他並不在意。
高階職業者都有著所謂的尊嚴,他這麽個從未親身參加戰鬥的外行人,還帶著個拖油瓶,完全就是一大寫的累贅。更何況團隊內部對模型師的積怨已久,就算他對幾人笑成一朵菊花,恐怕也隻是熱臉貼冷屁股而已。
不過他無所謂,不代表其他人也沒意見。
杜予涵習慣性的掃了旁邊一眼,果然,凱文笑得溫文爾雅,隻是兜帽之下,那雙湛藍的瞳眸已被黑霧染成了墨藍。
“咳咳,醫師閣下,雖然我不想打斷你的冥想,但我還是必須提醒你,你的病人有點不對勁。
凱文怔愣了一下,連忙扭頭一看。但見維克緊抓著他的衣服,耷拉著小腦袋麵如菜色,似乎快要忍不住奔流的欲望了。
眼色一沉,他迅速手掌一翻,一枚金黃色的小球嗖的沒入維克喉間。
慢慢的,維克難受的低喘了幾聲,不過臉色好歹是緩了下來。
“你還好吧?順手遞過水囊,杜予涵對他的倔脾氣深有了解,已懶得費唇舌去說服對方了。
咕嘟咕嘟喝了幾口,維克頓時舒暢了不少,雖然駝獸的顛簸依然讓他十分難受,“嗯。
“有藥不吃,活該。不過凱文卻一點都不同情。
“你,你那藥是人吃的嗎?一說起那非人的虐待,味蕾仿佛又沾上了那種古怪的味道,維克蒼白的小臉硬是憋出幾分血色,“吃了估計我就死翹翹了!
“於是你選擇了生不如死。凱文淡淡的瞥了一眼。
維克一噎,被氣得哇哇大叫。
看著這日常般的鬥嘴,杜予涵嘴角噙笑。
當他告知自己的任務安排時,凱文就有些坐不住了。不過對方也很清楚,這是團隊下達的命令,假如抗命不遵,會帶來什麽樣的嚴重後果。於是凱文決定以退為進,主動請纓。
能有人自告奮勇,這是最好不過,所以他很順利的加入了隊伍——還附帶一個小的。
在這處處被排擠的環境中,有人放棄舒適的條件,願意陪你風餐露宿。這種被保護的感覺,讓一向處於主動的杜予涵略感到有些怪異,但十分喜歡。
凝視愛人無儔的側臉,他眼底盈滿柔情,忍不住揚起幸福的微笑。
“走吧。
*****
沒過多久,一行人又發現了新的線索。
碎片中的能量波動越來越強,這說明他們離目標點也越來越近。不過格雷卻冒出不祥的預感,總覺得有些什麽細節被自己忽略了。
“你怎麽看?他把碎片遞給了哈特。
優雅的拭去額間細汗,哈特斟酌一下言辭,“看上去沒什麽問題。
是的,看上去。
無論是格雷還是哈特,都是職業隊伍中的佼佼者,否則也不會被挑選為先遣隊員。
但是模型傀儡,這已經超出了自己的職業範疇,他們對此是完全一竅不通的。隊伍裏倒是有一位相關職業者,可正如塞亞所說的,壓根沒把對方放在眼內,他的意見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不過話說回來,倘若那家夥真有此實力,如果有問題他肯定會提出異議,而不是這樣一言不吭的跟在後頭。
就像現在。
“我覺得有點不對勁。對這些從不發表意見的杜予涵,冷不丁冒出了一句話,卻戳中了所有人的心。
“不對勁?你有何高見?塞亞嘲諷的笑了笑。
“請講。格雷倒是沒那麽露骨。
仿佛沒聽出賽亞話語裏的不屑,杜予涵撿起一塊碎石,“眾所周知,當傀儡被毀之後,節點中的能量會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消失。可這一路來,我們所撿到的碎片中,能量的強弱確是幾乎一致的。
“那又有什麽好奇怪的?塞亞嗤笑一聲,“這些傀儡皆出於同一法陣,強度一致隻更說明了嫌疑人隻有一個。
“這當然奇怪了。把碎石隨手一丟,杜予涵挑了挑眉,“一路來我們沒遇到一個敵人,線索卻以同樣的方式,隔三差五出現在眼前——
“你想說什麽?聽得有些不耐煩,塞亞出聲打斷。
頓了頓,杜予涵掃了眾人一眼,“就像是故意放上去一樣。
一時間,氣氛變得凝重起來。
感覺有些不對勁,塞亞大笑幾聲,“哈哈,什麽故意放上去?難道你想說,我們的一舉一動全都在敵方的監視下嗎?這沙漠那麽大,你在嚇唬誰呢!
沒想到,這話一出,眾人的表情更是古怪。
“要不,我們來做個試驗。忽然,一直默不作聲的凱文輕聲提議。
“什麽試驗?同為魔法師的哈特不禁好奇。
“既然對方想引誘我們去一個地方,那我們反其道,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凱文輕點下巴,“倘若和往常一樣,那說明我們推測錯誤,否則……
“這個主意不錯,我讚成。第一個舉手支持的竟是塞亞,他露出自認帥氣的笑容,帶有幾分討好的意味,“總比某些人臆斷推測好太多了。
似乎察覺到對方的視線,凱文這次沒有無視,白皙的臉蛋漫上一絲潮紅,嘴角噙著一抹羞澀的笑意。
塞亞頓時覺得心跳得很急促,不禁有些飄飄然。
瞎子都看得出,他迷上了凱文。
從第一天見麵的時候,他就迷上了。
而同時,他也是嫉妒的。
一位如此絕色而又稀有的神聖魔法師,居然跟了這麽個窮酸小子!這肯定是衝著什麽模型大賽的冠軍頭銜而去的!這種賽事表麵上很是公平公正,可誰曉得暗地裏有多少舞弊行為?凱文看上去那麽善良,定是被這家夥的皮囊給哄騙了!
不過沒關係,很快他就會知道,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裏,在實力麵前,頭銜就隻是個屁!
顯然,塞亞把杜予涵和自己一樣,位及高階的事實刻意忽略了。
不過也因此忽視了凱文眼底的冰冷。
對塞亞的刻意逢迎皺了皺眉,但同時又覺得這不失為一個辦法,格雷和哈特交換了個眼神,便點頭通過了這個提議。
一行人再次出發,但這次並沒有朝著線索所指的目標。
情理之中,又意料之外,他們果然遇襲了。
*****
“哈特!格雷一聲大吼,飛身躍起。
下一刻,他的腳下忽然出現了一個大泥坑,傀儡巨大的重拳剛好砸了進去,瞬間被漿住了,一時間動憚不得。
可身形還未站穩,身後忽而刮來一道勁風,他眼神一緊,硬是舉劍格擋,強大的衝力把虎口震裂,生生被逼退數步。
耳邊倏地傳來幾道破空之聲,數發箭矢夾帶著凶狠的鬥氣,直直插入傀儡的要害。那傀儡嘶吼掙紮,攻擊速度亦慢了下來。
與此同時,一道乳白色的光暈籠罩住受傷的手掌,格雷頓時覺得疼痛減輕了不少。隨即把鬥氣激發至最大,掄起大劍進行反擊。
而站在最後的杜予涵,捏著兩枚剛完工的白色小球,撿起剛從傀儡身上掉落的碎石,往節點中心用力一摁。
刹那間,紅光大盛。
他緊盯著兩尊巨大的傀儡,兩指用力一掐。
啪哢——
兩聲脆響,那倆傀儡陡然一僵,就像斷線的木偶,僵直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站在最前方的格雷並未因此放鬆警惕,他依舊保持戰鬥姿態,以防不測。
嘩啦!——
下個瞬間,數米高的巨像轟然崩塌,黃沙如流水般從體內傾瀉而出,融進地麵再也分不出來。滿天的粉塵刺得人睜不開眼,空氣中彌漫著焦黃的塵土味,視野一片模糊。
“咳咳!杜予涵難受的直打噴嚏,咳嗽了好久才緩了過來。
而作為近戰的格雷,大半個身子都被埋在了沙堆之中,顯得灰頭土臉。
“你沒事吧?把維克從沙堆中拔起,杜予涵替凱文拍拍頭發上的沙塵。
“沒事。沙子跑進了眼睛,被磕得十分難受。凱文皺著眉想要搓揉,卻被杜予涵輕輕拉住了手。
“別動,手髒。
“沙子。受到異物刺激,凱文雙眼裏盈滿生理淚水,看起來好不可憐。
“往上看。見愛人孩子氣地撒嬌,杜予涵寵溺的彎彎嘴角。捧住髒兮兮的臉蛋,他湊上前去朝著眼球輕輕一吹,“好些了嗎?
“嗯。縱然還是有些不適,但比起剛才已經舒服多了。
對兩人的膩歪早已見怪不怪,維克把沙子呸的吐了出來,跑到哈特跟前怯生生的盯著看。
被看得渾身不得勁,哈特淡淡的問道:“怎麽了?
“哥哥,可以給我一點水擦臉嗎?原本白皙的小臉蛋沾滿沙塵,水靈的大眼可憐兮兮的吊著。
一直認為這孩子就是個累贅,可被這麽個精致的人兒看著,還是有些心軟。哈特靜默了一下,翻手凝了一枚水球,讓小孩細細的擦去髒汙。
小手胡亂抹了一下,維克頓時感覺舒暢不少,白嫩的小臉露出一抹甜笑,“謝謝哥哥!
哈特眼底微動,清俊的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隻淡淡的點了點頭。
不過某些人就不那麽淡定了。
目光在凱文的臉上轉了一圈,塞亞忍不住攥緊了水囊,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
該死的,他們倆居然抱在一起!
憑什麽這種菜鳥能得到美人的青睞?!
哼,如果有機會,一定要把這個神聖牧師搞上床。這樣的樣貌和身份,跟著這個沒出息的模型師,真是太浪費了。
沒有察覺塞亞的不妥,格雷在整理衣物的時候,一塊傀儡碎片從身上掉了下來。伸手一探,同樣的能量波動,同樣的指向,他忍不住抿緊了唇。
看來,現在想不走都不行了。
“塞亞,你去前方探路。
“為什麽又是我?原本已經非常不爽,一聽又要打前鋒,塞亞頓時抱怨起來。
“你的鷹眼術能偵察數裏範圍內的情況,這裏沒有一個人能做到。完全沒搭理對方的埋怨,格雷拎著碎片,又跟杜予涵幾人商討對策。
最看不起的人能參與策略製定,而自己卻隻能做些保衛一樣的苦力,塞亞的心情跌到了穀底。可他深知格雷的性格,不敢忤逆,隻能垂頭喪氣的拉著駝獸,向前方展開偵查。
百無聊賴的探視四周,驀地塞亞咦了一聲。
那不是……
仔細端詳半晌,他眼珠一轉,嘴角勾起了一抹陰險的微笑。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