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決定
“為了促進模型師的發展,我們納達城公會每年都會組織為期一個月的慶典,旨為同行相互間的技術交流提供平台,以便分享大家過去一年來獲得的成果和心得。”說起全大陸最盛大的模型師聚會,作為主策劃之一的薩蘭德,忍不住驕傲的挺了挺胸。
技術交流?那不就是麵基大會了?
杜予涵眨巴一下眼睛。
“能被我們邀請的,無一不是現大陸最優秀的模型大師,抑或是在這一領域有突出貢獻的學者。在那裏,你不但能結識有名望的大家,還能在其中互相學習,了解最新最全的行業信息。”見成功勾起杜予涵莫大的興趣,薩蘭德又不遺餘力的大加誘導,“不是我自誇,許多人都以能獲得邀請函為傲呢
。”
見狀,杜予涵不著痕跡的翻了個白眼。
在過去,他也曾代表公司參加過此類技術交流活動。可除了一大幫人吃吃喝喝,相互吹牛嘮嗑以外,還真沒多少有用的信息。
嗯……交換薪資情報也勉強算有用吧?
雖說他現在好歹也是個高階模型師,不過在這行僅是個新人。除了瓦格納跟他教過的有限知識,就隻有自己瞎捉摸的“定律”了。這麽一想,利用這個聚會,去真正融入這個圈子,貌似也是不錯的選擇。
而且在這裏模型師也是個非常吃香的職業,其中不乏貴族階層以及皇室勢力,素質應該會高不少,搞不好還真能挖出不少情報。
思來想去,杜予涵正要點頭答應,卻驀地頓住了。
“閣下,非常抱歉,我想再考慮一下。”
眼看就要點頭答應,卻忽然臨時變卦,這讓薩蘭德百思不得其解。可無論他如何詢問,對方隻抱歉的搖搖頭,不肯透露分毫。不過他也不甘心輕易放棄,一番討價還價後,他答應了杜予涵的要求,再讓其多考慮幾天。
*****
收回發散的思緒,杜予涵深呼一口氣打起精神,努力擠出一枚微笑,“對了,你的傷怎麽樣了?今天還有頭痛嗎?”
暗影邪神的事鬧得整個多巴城沸沸揚揚,擔心凱文的身份被人看出端倪,他堅定的拒絕了神官的幫助。所幸除了些皮外傷,凱文並無大礙。除了那天被懲戒法術擊中,身體還有些虛弱,總體來說已經痊愈得七七八八了。
“好多了,本來就不是什麽傷。”把杜予涵黯然的神色盡收眼底,凱文當然知曉他的顧慮。他輕輕覆上戀人的手背,細細摩挲著掌心的老繭,“真不再考慮考慮嗎?”
杜予涵抿緊嘴唇。
“雖然薩蘭德會長有自誇成分,但放眼大陸,在模型上的造詣,就屬阿爾帝國最為先進。要是能在這種高級沙龍上結交有才華的同行,這對你也大有裨益。”如果放在以前,他肯定會以杜予涵的意願優先。可現在情況特殊,他實在不願眼睜睜的看著這好機會溜走。
這點杜予涵當然非常清楚,可是他連手鐲都沒了,這還如何進階?
不是沒想過使用其他手鐲,但憶起第一次接觸模型師公會,他甚至連最低階的手鐲都無法驅動……這樣的他,還談什麽未來?
現在還讓他去參加這種沙龍,就算結識了業內的高手那又怎樣?到頭來還不是自取其辱罷了。
“再說吧……”苦笑一聲,杜予涵輕輕搖了搖頭。
說他懦弱也好,說他逃避也罷,現在實在沒有討論此事的心情。拉開環住腰部的手臂,他走進浴室洗漱準備歇息。
看著愛人低落頹唐的背影,凱文緊擰著眉頭。
和杜予涵相處那麽長的時間,對方有多麽喜愛建模他是最清楚不過了。
為製作一個繁複的雕花廢寢忘餐,為解決一道棘手的難題欣喜若狂,為準備一場小小的預賽忐忑不安,為見識一種新穎的技術驚歎不已
。即便遇到再大的困難,即便麵臨再大的危機,杜予涵從沒想過放棄,一直堅持著,執著著。
認真的男人是最有魅力的,從一開始,自己早已被杜予涵不屈向上的樂觀陽光所深深折服。
眼看著事業蒸蒸日上,快要苦盡甘來,卻硬生生被擊得粉碎。
一想到這,凱文的雙眸便隱隱蒙上一層黑霧。
那個該死的模型師!
若讓他知道那人是誰,定要他生不如死!
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讓杜予涵能夠重新製作模型。雖然在學識上還可以有所提點,但在模型這方麵自己確實幫不上什麽忙,若是有人能夠——
嗯?
“哎喲我滴娘咧!你倆就是為了這破事,三更半夜在這嚷嚷?”
頂著個雞窩頭,維克搓揉著糊了眼屎的眼角,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這都什麽時候了!有什麽事不能明天說嗎?!”
“你先回答我!”眼疾手快的把又想倒頭大睡的小孩揪了出來,杜予涵隨意披著濕漉的睡袍,緊抓著對方細小的雙肩連聲問道:“你是不是有辦法讓不能使用手鐲的模型師,重新激活手鐲?”
“放,放手!痛痛痛!”掙開對方的桎梏,維克揉揉肩膀,“要成為模型師,得必須有感應‘規則’的天賦,那可都是天生的!什麽不能使用手鐲又能激活手鐲的?你真當我是神啊?”
“大家都稱你為創世者,不是神那是什麽?”杜予涵鍥而不舍的追問,“再說了,我記得你明明在沙盒裏麵提過,以前你也無法激活低階手鐲,但你不照樣能成為模型師嗎?”
“誰說成為模型師,一定得從低階手鐲開始?”不屑的冷哼一聲,維克老氣橫秋的指著鼻子教訓道,“你們現在這些模型師啊,就是太相信這些文本主義,給自己定下一堆條條框框。所以這幾千年了,都出不了一個我。你看我以前——”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手鐲被損也沒關係了?”急切打斷了對方的長篇大論,杜予涵眼裏充滿期待。
“哼,所謂手鐲,隻是把鬥氣轉化為料的工具而已。隻要自身的氣場跟手鐲相符,跟你等階高低有半個銅板的關係嗎?”被打斷的維克有些不悅。
氣場?“什麽意思?”
狠狠翻了個白眼,維克大費唇舌的細心解釋。而後,杜予涵才徹底理解了這兩者的關係。
在自然界裏,每種材質都擁有著固定的鬥氣吸收率。而氣場與手鐲,按照現代的說法,就像化學反應中的溶解度,指某種物質在溶劑中達到飽和狀態時,所能分解的數量。超出溶解度,則物質分解不充分;低於溶解度,則溶劑達不到飽和。
這好比食鹽與水。一滴水化不開一噸的食鹽,而一顆鹽也影響不了一片汪洋。
同理,在某量級範圍內,鬥氣的能量值和手鐲的轉化值也是這種關係。隻要該材質的轉化值與自身的鬥氣能量值相匹配,根本沒有等階高低之分。
不過,現在人們習慣用鬥氣的強弱,來區分手鐲材質的優劣,才會出現手鐲等階的說法
。
“那就是說,隻要我找到與自身鬥氣相符的材質,那就可以繼續建模了?”焦急的緊盯著對方的雙眼,杜予涵生怕會聽到一個“不”。
漫不經心的瞟了他一眼,維克咧嘴嗤笑一聲,“怎麽?現在學會害怕了?”
這小兔崽子!當初好心叫他學習建模,還一臉不情願的心存僥幸。現在倒好,賴以生存的家夥沒了,才開始著急,哭著喊著央求自己的指點了?
他以為自己是什麽人?可以任他如此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嗎?
想拜師?哼,沒門!
等了半天都沒聽到答複,杜予涵的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就連掌心也攥滿了滑膩的細汗。
不是沒聽出話裏話外的冷嘲熱諷,隻是到了這一步,他也管不得什麽麵子裏子了。現在他唯一能依托的就承載著希爾靈魂的維克,要是連他也沒辦法的話……
不!一定有辦法的!
一直坐在旁邊默不作聲,凱文微微眯了眯眼,溫柔的勾勾嘴角。
“噢,說起來,好像很久沒有跟布魯諾聯係了。不知道蘭登最近過得還好嗎?”
維克:……
靠!小屁孩!
有了維克的保證,杜予涵頓時喜笑顏開,心頭大石瞬間咚的落地,激動得摟著對方就是一頓猛親,這讓凱文立馬拉下了臉。
生存本能發出嚴重的警告,維克大驚失色,連忙把兩人轟出房間,再次埋頭補眠。
夢想得以延續,凱文比任何人都要來的高興。雖然很能理解杜予涵情不自禁的心情,不過該有的“懲罰”還是得有的。
第二天一大早,在薩蘭德會長狐疑的目光下,杜予涵扶著酸痛的腰,正式接受了城主的邀請。
不曉得為何前後隻差了幾天,對方的態度竟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但薩蘭德也樂見其成。擔心時間一長節外生枝,他隨即跑去跟光明騎士團團長打了聲招呼,當天下午,便把返程事項提上了日程。
“不過有一點我想不明白,為什麽薩蘭德堅持要邀請我到納達城呢?”從戴維城主的盛大晚宴中歸來,杜予涵撐著鼓脹的肚皮,幫著凱文準備第二天的行裝,順道幫助飯後消化。
他很有自知之明,在林多特國的大賽中,他的名次並不是最優秀的。僅憑自己半吊子的實力,估計才剛剛夠得著參與聚會的資格,壓根沒什麽突出的表現。為何納達城的城主要如此執著呢?甚至還特意派總會會長來?
聯想到自己莫名其妙來到這當上個醬油評委,還遇到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難道——
難道他對凱文的身份起疑心了?
手下的工作頓了頓,凱文忍不住失笑,“別胡思亂想。現在阿爾帝國的精英騎士團就在多巴城內,以他們的實力,倘若真是對我不利,大可不必繞如此大的圈子。再說了,他們是同時到達的,這時間上也對不上
。”
平常的杜予涵挺精明的,怎麽遇到關於他的事就智商直降了呢?這麽明顯的邏輯錯誤,想也知道不可能。
尷尬的撓撓鼻子,杜予涵眉心緊蹙,“那他們圖什麽啊?”
“不管他們圖的是什麽,反正這趟行程對你以後的發展非常有幫助。搞不好你還能從中了解到什麽竅門,剛好是大賽製勝的關鍵。”把衣物疊得整整齊齊,凱文左手一翻,立刻收拾得幹幹淨淨,“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把時間放在手鐲的選材上去。”
“對哦!手鐲!”
杜予涵一拍腦袋,立刻翻箱倒櫃,把剛整理好的物品又翻了個底朝天。
雖然維克說能夠繼續學習,並願意提供幫助,但沒有手鐲可是啥也幹不成的。
所幸以前在做委托的時候,采集了許多奇怪的石材,又在各地的商鋪收購了不少材料,那麽手鐲的選材,就可以從中挑一種了吧?把五顏六色的礦石陳列在桌子上,他摸摸下巴有些犯難。
不過那麽多種類,那種才與自己的氣場相符呢?
話說怎麽測試來著?
努力回想著當初挑手鐲時,那服務員的試用過程,杜予涵挽起衣袖,隨便執起一塊礦石,掂了掂重量。
嗯,手感不錯,就你開始吧!
看著愛人為了選材愁眉苦臉,凱文寵溺的笑了笑,低頭繼續整理行裝。
薩蘭德如此明顯的態度,要裝聾作啞實在是很有難度,就連一向對這些彎彎道道不感冒的杜予涵,都嗅到了一絲不妥。
不過……
冷冷的勾勾嘴角,星點黑光浮上了指尖,卻又很快被刻意打散了。
就這麽挨打逃跑任人魚肉,可不是他的風格。既然納達城的城主有話要說,那他就好好看看這個葫蘆到底賣的什麽藥!
兀自嚐試了半天,杜予涵捏著那些毫無反應的礦石,感到有些沮喪,“嗯……我記得當時就是這麽幹的啊,咋都沒個反應咧?還是說我記錯了?”
就在他一籌莫展之時,在外麵耍了一天的狗蛋一蹦一蹦的跳了進來,歪著頭盯著滿桌狼藉。
“吱?”
“哎呀別吵我,煩著呢!”
不耐的揮揮手,杜予涵頭也沒抬。
被嫌棄的狗蛋很委屈,大叫幾聲以示抗議,可依然換不來主人的注意。它扁扁嘴嚐試擠進杜予涵的懷中,卻很快被丟了出來。
氣鼓鼓的瞪著對自己不理不睬的男人,狗蛋在地上打了個滾,在堆滿材料的角落裏奮力鑽動起來。沒一會兒,它興奮的吱叫一聲,叼著一個東西飛快的蹦到杜予涵麵前,邀功似的仰仰頭。
“吱吱!”
“矮油都說了別煩了!我——……咦?這東西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