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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探監

  再次見到約翰,已經是三天後的事,在皇家地下監獄裏。


  白淨的臉龐滿是淤傷,嘴角和鼻孔還殘留著幹涸的血跡,長袍被鞭痕撕裂出道道缺口,沾滿了幹涸的黑色汙塊。他蓬頭垢臉垂著頭,癱坐在老虎椅上氣若遊絲,纏住手腕的鐐銬鏽跡斑斑,那黑紅的汙漬不知沾染了多少死囚的血淚。


  隔著腐朽的柵欄,都能讓人嗅到一股酸臭味,凱文不住皺皺眉頭。


  與上次羈押的境況完全不同,這裏的光線陰暗潮濕,空氣中彌漫著酸臭糜爛的腐肉味。即使是陽光普照的晌午,裏麵也照射不進一絲光明,唯有石壁的燭台,散發著微弱的亮光。漆黑的深處,不時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悲鳴,聽得人心裏發毛。


  這是多巴城專門關押死囚的地方。


  想到一位幹淨陽光的有誌青年,竟落得如此田地,杜予涵忍不住輕聲歎息。他才想進去查看,卻被獄卒攔下了。


  “閣下使不得啊!這家夥可是連環殺人犯!”


  見那獄卒滿臉驚恐,他不覺有些想笑。


  人都被折騰得半死不活的,能說話就不錯了,還怕他會殺人嗎?再說了,沒有了手鐲的模型師,其戰鬥力根本不值一提。


  示意獄卒打開牢門,兩人彎身走了進去。


  “約翰?約翰?”半蹲下輕聲喚了半天,也沒見有清醒的跡象,杜予涵不禁皺了皺眉,抬頭給了凱文一個眼色。


  會意過來的凱文抿抿唇,在杜予涵的遮擋下,偷偷捏了個指訣,一枚純白的小光球嗖的一聲,沒入了奄奄一息的身軀裏。


  隻見約翰渾身一震,臉龐稍稍有了些血色,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他猛的咳出些許血沫,扇子般的睫毛微微顫抖幾下,幽幽的睜開眼睛。


  “約翰?”杜予涵在他麵前擺了擺手。


  幹裂的唇瓣使勁囁嚅了幾下,約翰隻覺得喉嚨針紮般刺痛,一個音節也發不出來。


  “先喝口水吧。”凱文有些不忍的掏出水囊,細心的喂了幾口水,再次凝成法術沒入了約翰的身


  體。


  清涼的井水潤如喉間,約翰瞬間覺得舒服多了,“咳咳……先生……”


  見對方依然難受的抽著氣,杜予涵無奈的歎了口氣。並不是他不想繼續,即使現在治好了約翰,很快也會添上新傷,倒不如趁此機會,多問些有用的信息。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約翰渾身一僵,低垂著頭默不作聲。


  “怎麽了?”杜予涵擰緊了眉頭。按照常理,對方不應該是跟上次一樣,驚慌失措的向自己解釋嗎?怎麽竟是這種反應?


  可約翰隻緊咬著下唇,輕輕搖了搖頭。無論他好說歹說,就是不肯開口說一個字。


  杜予涵有些焦急。


  約翰傷害了貴族,還有重大的命案嫌疑。這次探視是他利用高階模型師的身份,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機會,希望能從中了解相關的信息。原本時間就不多,這瓜娃子居然鬧起了別扭來。


  看著遠處一直朝這邊張望的獄卒,杜予涵隻能求助的看向凱文。


  站在一旁的凱文蹙眉細看,恍然的挑了挑眉梢,不住冷哼一聲,“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有幫別人當替死鬼的癖好。”


  約翰怔住了,“您……您相信我不是凶手?”


  杜予涵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我們相信有什麽用?現在整個多巴城都認定你就是殺人凶手,那些受害人家屬正在皇宮外請命,要求對你處於極刑呢。”


  瞪著雙眼囁嚅幾下,約翰臉上閃過一絲喜悅。可下一刻,像是想到了什麽,眼底的光亮又黯淡下去,隻沮喪的苦笑著,“已經沒用了。”


  “我非常認同你的說法,約翰。”凱文勾勾嘴角,笑意卻不達眼底。“連殺兩人,重傷選手。這些罪狀加起來,即使是希爾在世,也無法接受你這樣的人成為模型師吧?”


  約翰先是一愣,抿緊嘴唇隱隱有些惱怒。


  凱文這是怎麽了?

  對於愛人忽然表現的尖銳態度,杜予涵雖然十分訝異,卻沒有出言阻止。


  “但我想提醒你一點。你以為就你這條爛命,在旁人眼裏能償還所犯下的罪孽嗎?”嗤笑一聲,凱文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收起你假惺惺的懊悔愧疚吧,你這個連道歉都不敢的懦夫。”


  “我沒有不敢!咳咳——”約翰滿臉通紅,終是忍不住大聲反駁。


  “那你親自去跟他說啊。”凱文漫不經心的雙手抱胸。


  “咳!咳咳……我就是準備當麵去跟他——”約翰神情一怔,雙眼瞪得渾圓,辯駁的話語被硬生生噎了回去。他哆哆嗦嗦著嘴唇,“您,您的意思是……傑西,傑西還活著?”


  “那家夥糟糕得連死神都不肯收下,隻能繼續為禍人間了。不過萬幸的是,他現在行動不便,可以安安分分呆在床上。”看著那張震驚而又期待的臉,凱文嘴角噙著狡黠的笑容,“抱歉,讓你失望了啊。”


  聞言,約翰長舒一口氣,渾身一軟,癱坐在椅子上露出欣喜的笑意。眼角隱隱發紅,盯著破舊的天花板喃喃自語,“沒事,他沒事……太好了……”


  “好了,你想知道的都知道了,現在換你來告訴我了。”杜予涵擺了擺手,隱隱有些不耐,“你還記得之前做過什麽嗎?”


  約翰搖了搖頭,“我隻記得在場內比賽,很想贏,想贏……覺得腦子昏昏沉沉的,好像在回憶裏漫遊著,看到了許多畫麵。”


  渾渾噩噩的走在扭曲的路上,各種回憶碎片穿體而過。他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不知走往何方,隻聽見遠處隱約有道聲音,一直引導雙腳往前走著,走著。


  待他清醒過來時,已經困在了牢房,並被告知,他就是殺害了傑西的犯人。


  “這陣子你可有感覺異樣?”凱文皺了皺眉又補充道,“身體方麵的。”


  “身體異樣?”垂頭想了想,約翰把最近經常貧血犯暈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雖然他覺得這兩個並沒有什麽直接聯係。


  和凱文交換了個眼色,杜予涵又指了指脖子,“讓我看看你脖子上的印記。”


  “印記?”約翰愣住了,“什麽印記?”


  凱文抿緊了嘴唇,隻低頭仔細端詳,並未回答。


  碗口大的咒印蜿蜒附著在後頸,原本淡紅的印痕現在一片焦紅,上麵橫亙著黑褐色的鞭印。即便如此,還是能依稀辨認出字符的痕跡。


  果然如此。


  見凱文微微頷首,杜予涵拍拍約翰的肩膀,“情況我知道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再堅持幾天,我會想辦法的。”


  還是一頭冒水的約翰卻麵露苦笑,並未說話。


  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但重傷了皇親貴族,光是這條罪狀就足以讓他死十次了,這幾天獄卒對他的特殊照顧,就是最好的證明。即使杜予涵有再高的聲望,恐怕也回天乏力。


  “非常感謝閣下的關懷,咳咳……我感到十分高興。”約翰淡淡的笑了笑,“雖然很遺憾未能成為您的學生,但能接受您的指導,是我畢生榮幸——”


  “你在瞎扯什麽?”這種交代遺言的口吻,讓杜予涵狠狠的皺起眉頭。


  可約翰隻笑著搖搖頭。


  “如果可以的話,請幫我給傑西捎句話。”他嘴角彎起了一個淒涼的弧度,目光有些發散,“我——”


  “我拒絕。”


  被後半句感性的話噎住了,約翰不小心扯到臉上的傷口,頓時疼得齜牙咧嘴,表情亦變得十分滑稽可笑,“咳咳……閣下!”


  “我的時間很寶貴,沒空給你帶什麽勞什子話。”杜予涵漫不經心的挑了挑眉,站直身體理理身上的皺褶,“你有什麽話,就自己當麵跟他說。”


  說罷,便拉著凱文頭也不回的離開了牢房。


  獨留下的約翰呆滯著臉,在獄卒惡狠狠的瞪視下驚回了神智。他連忙又低下頭,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牢房的空氣渾濁難聞,不時從廊道深處傳來抓撓牆板的刺響,和囚犯瘋狂的慘叫,依然讓人毛骨悚然。雖然身體的疼痛讓人難以忍受,可他心裏卻輕鬆了不少,甚至還多了幾分期待。


  半晌,約翰像是想起了什麽,繃緊的臉肌變得柔和,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微笑。


  *****

  白熾的陽光炙烤著大地,把牢房裏的陰鬱一掃而空。


  “怎麽樣?”凱文掏出方巾擦了擦手。


  “維克說得不錯,那就是傀儡印記。”即便已離開監獄一段距離,可那股酸臭味仿佛還殘留在鼻間,杜予涵忍不住用力的抽抽鼻子。


  對於大多數高階模型師而言,傀儡專指用節點控製的模型傀儡,通常屬於死物的一種。但極少數模型師,卻掌握著一種能控製生物的方法——人形傀儡。


  和模型傀儡一樣,操縱傀儡必須要進行節點鏈接,而人形傀儡的節點,就是施放到受控者身上的傀儡印記。


  受控者在日常生活中與常人無異,保留著自己的思維方式和行動意識。可一旦□□控著占據,便會失去身體的一切掌控權,就像被奪舍一般,完完全全成為一具沒有意識的屍體。


  模型師能通過傀儡的身份以及能力,隨意操控他的行為語言,甚至是施放體內的能量。


  一聽到這,杜予涵就忍不住插嘴。


  “約翰隻有初階,為什麽能釋放高階的法術?”不僅能釋放,而且威力還如此驚人。若不是最後手鐲無法承受這股能量,這最後的結果如何,還真是不好說。


  維克淡淡的瞥了對方一眼以示不滿,“你忘記成為模型師的首要條件了嗎?”


  首要條件?杜予涵輕蹙劍眉。


  凱文低頭暗忖,眼底閃了閃,“天賦。”


  “沒錯。”讚賞的點了點頭,維克悠哉的翹起腿,“他擁有成為高階模型師的天賦,所以在那人控製了他的時候,能利用他體內的潛力,釋放相對應的攻擊。”


  杜予涵恍然的瞪大了眼。


  人海茫茫,能找到隻有初階水平的約翰,甚至還發掘到其高階的潛力,從而對他降下咒印。要說這幕後之人不是潛伏已久,估計都沒有人相信。


  不過,杜予涵也沒有錯過維克的小尾巴。


  “那人?”他似笑非笑的挑了挑眉。


  聞言,維克臉色一沉,顧左右而言他,愣是把話題繞遠了。


  對此,杜予涵表示非常不滿。


  “哼,維克那家夥肯定有什麽隱瞞了沒說,遲早要讓他吐出來。”他憤憤的冷哼一聲,“約翰那小子也是蠢,居然被人下了咒都不曉得,惹上這麽個□□煩。難道孤兒院的老師沒有教過他,不能隨便跟陌生人搭話嗎?”


  凱文不覺莞爾。


  別看杜予涵總是對那倆小崽子各種嫌棄吐槽,心裏卻為他們的進步感到驕傲。在約會被打下大牢的那一刻起,他就四處奔波托盡關係,也要親眼看看對方的情況。


  “現在你有什麽計劃?”


  “當然是去找證據。”杜予涵揚手招來了一輛馬車。


  “上哪找?”從順如流的登上車廂,凱文眨巴一下眼睛。


  “當然是有證據的人那裏。”神秘的笑了笑,杜予涵坐到凱文旁邊。


  前麵的車夫笑容可掬的咧起一口白牙,“兩位客人,不知要到哪呢?”


  杜予涵勾勾嘴角,“親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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