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選擇
噩耗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杜予涵已經不大記得布魯諾當時的表情了，不過對方還算理智尚存，攔下了氣勢洶洶想要殺進來的護衛隊，並派了幾人護送他們回了房間。
雖然在杜予涵看來，護送的那幾位哥們兒看他倆的眼神有些不大對。
往後的幾天，每當他們想要走出房門，總會被仆人客客氣氣攔了下來。倘若是真想到後院走走，身後就會跟著一隊帶刀侍衛，搞得逛個花園跟皇帝出巡似的。嚐試過幾次之後，杜予涵決定以後沒啥大事，還是窩在房間裏思考人生算了。
雖然布魯諾再也沒有找來過，但每天還會準時派人來替蘭登做康複治療。看著在工具的幫助下慢慢行走的蘭登，杜予涵瞄了眼像門神一樣駐守在房門兩旁的護衛。
“我們這算是被變相囚禁了吧？”
“涵，你先別著急，布魯諾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不會為難我們的。”放下手中的書籍，凱文輕聲安撫著戀人有些暴躁的情緒。
“哼，你倒是一點都不慌。”杜予涵十分不滿的撇撇嘴，倘若是自己置於危險之中，估計凱文比誰都來得著急。但現在除了口頭上的抱怨，他還真的隻能在這裏靜待結果。
當初聽到了那讓人震驚的消息後，除了對施暴者行為的憤慨以外，更多的則是對凱文人身安全的擔憂。剛開始交戰時，那些手下已經對凱文抱有如此強烈的敵意，經過這次的事件，他還真擔心對方一個沒忍住，做出對凱文不利的行為。
這點杜予涵倒是有些感激布魯諾，若不是有他在場，估計凱文當場就被憤怒的士兵殺掉了。
雖然對於托角村的事情他感到非常遺憾，但因此要把愛人拿過去給對方泄憤？
抱歉，他還沒聖父到這種地步。
無奈的拍拍愛人的手背，凱文寵溺的笑了笑，又繼續埋頭看書去了。
從頭到尾沒有說話的蘭登露出一抹苦笑，聰明如他，自是能聽出杜予涵字裏行間的不快之情，可現在他連人都見不著，遑論去說情了。
何況他自己也非常擔心布魯諾的狀態，那天對方留給他高大卻脆弱的背影，心底的擔憂竟有些超出了自己的預料。
他不禁自嘲的笑了笑，看來真是有些玩過頭了。
就在幾人各懷心事的時候，門被重重的推開了。大家都以為隻是前來送飯的仆人，抬頭一看，竟是數日未見的布魯諾。
看著跟在身後麵色不霽的胡德，杜予涵挑起了半邊眉頭。
看來來者不善呐……
布魯諾表情淡漠，眼睛下隱隱有些烏青，連日的奔波勞碌使得臉上有種難以掩飾的疲憊。他也不拐彎抹角，眼睛緊緊的盯著杜予涵，直接開門見山的開口道。
“我想請你幫個忙。”
聞言，三人愣住了。
幫忙？幫什麽忙？
其實杜予涵能理解布魯諾的心情，他也並非不想伸出援手，隻是論行兵布陣，他壓根一竅不通；論武藝水平，他絕對是送人頭的存在，思來想去還真沒發現自己有啥能幫得上忙的地方。
看了眼身後一眾殺氣騰騰的護衛軍，杜予涵已經能料想假如自己拒絕之後的下場是如何了。
“要我做什麽？”他不禁有些好奇。
“布陣。”布魯諾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他。
布陣？杜予涵首先想到的是古時打仗的八陣圖，什麽生門景門開門關門的，不禁皺了皺眉，“但我對行軍知識一無所知。”
“無妨，我會在旁協助。”早已預料對方的擔憂，布魯諾淡淡的說道。
協助？那他要指揮個啥？
“那我要做的是……？”
“你隻需按照我們的指示，控製節點攻擊對方的模型傀儡，然後——”
“等等等等。”
杜予涵連忙打住了對方的話，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麽，“你說，叫我控製什麽？”
“控製節點，模型節點。”兩眼直視著杜予涵，布魯諾一字一頓的緩緩說道，還“擔心”對方沒聽懂，特意做了解釋，“就是可以遠程控製傀儡，或者操控對方人員的——”
“停停停停。”
杜予涵再次打住了對方的話，看著那雙堅定的雙眼，他暗地裏輕歎一聲，即使不曉得對方是從何得知他的身份，可現在這情況怕是瞞不住了。
“雖然我很樂意幫忙，但恐怕我還沒有這個水平。”已經到這個份上了，他也不再隱瞞，幹脆的聳了聳肩。不過控製節點可是高階模型師的技能，他現在撐死隻算是個中階初級，離高階還有十萬八千裏遠。
如果有瓦格納在身邊指導，也許他還能有機會觸摸到高階的門檻，但現在隻有他一個人瞎摸索，真不知成功率能有多高。
“這點你不必擔心，我會安排一位高階模型師對你進行訓練。”對此，布魯諾也有他的應對方法。
高階模型師？杜予涵十分不解，“既然你有高階模型師，為何還要我——”
“你再問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我們隻是通知，而不是商量！”身後的胡德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
昨晚從托角村僥幸逃回的村民口中得知，指揮所像是受到某種巨大的外力擠壓，竟在眾目睽睽之下如豆腐一般，被碾成了稀巴爛，而唯一的駐地高階模型師也因此死於非命。
沒了模型師的陣法防禦，村內的防線瞬間土崩瓦解，在敵軍的瘋狂攻擊下潰不成軍。更可惡的是，趁機入侵的精靈軍隊在裏麵燒殺搶掠，到處追殺手無寸鐵的平民，連婦孺都不能幸免於難。
思及此，胡德就喉頭一陣腥甜。
今早探子來報，那群精靈族已在托角村建立起防禦工事，占領了數個軍事要點，打算以此為依托，對奧科府發起進攻。
根據村民的口述，他們猜測敵方陣營裏肯定也有一位高階模型師。現在隊裏隻剩下兩位高階模型師，倘若他們出了意外，這奧科府淪陷是遲早的事情。
雖然首領已在第一時間去和其他部族的首領進行求助，但由於部族間的關係並不密切，估計等援軍到來還得很長一段時間。
留給他們的時間已所剩無幾，就在眾人一籌莫展之時，首領竟決定向杜予涵尋求幫助。
對於眼前的高大的男人，胡德心情有些複雜。他其實並不是是非不分的人，經過幾天的冷靜，他也勉強接受了那個精靈男人的存在。不說首領和長老對此男人的另眼相看，光是對方那模型師的身份就足夠得到他人的尊敬。可一想到此人竟與可恨的精靈族結為伴侶，胡德就給不了對方好臉色看。
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他也不再跟對方扯皮。
“現在你們隻有兩個選擇可以選。要麽答應，要麽……”
胡德危險的眯了眯眼，沒有往下說，但身後的護衛已經早一步開始動作。隻見他們唰的拔出手中的利刃，齊刷刷的對準了被護在身後的凱文。
杜予涵眸色一沉，死死盯著一直沉默不語的布魯諾。
“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能體諒對方的心情，也能以朋友的身份為對方提供幫助，但這絕對不是他們威脅自己的理由，更遑論是以凱文的生命作交換！
絕對沒有人能傷害他最重要的人！
“你有一個月的時間可以去學習，他們會盡全力去協助你。”雖說這是他做的決定，可被杜予涵那疾言厲色的質問，與毫不掩飾的失望，布魯諾還是垂眸錯開了對方的目光。
心裏明白此次是自己理虧，也非常清楚凱文對杜予涵來說有多重要，可作為部族首領，他也有自己的責任與無奈。在友誼與責任之中，他隻能選擇後者。
即使這次是要與對方撕破臉。
聞言，杜予涵心裏冒出了無法遏製的怒火，雙拳攥得咯吱作響，也對布魯諾隱隱感到有些失望。
即便他答應了對方的要求那又如何？這苛刻的條件根本就不是他願意與否所能左右的。倘若真能隨隨便便就達到高階水平，那模型師這一行也不會受到如此厚重的禮遇。
說句比較冷血的話，他並不在乎這一仗是贏是輸，也不關心部族的傷亡。他唯一在乎的是，萬一無法在一個月內達到對方要求的水平，那凱文的安全……
霎時間，房內的氣氛凝結了。
就在此時，凱文忽然出聲打破了沉默。
“這件事，你們能保證涵的安全嗎？”作為人質的他卻全然不見任何的慌亂，隻是淡淡的詢問自己最為關心的問題，就像他們談論的中心壓根不是自己。
“我用生命向你保證，定會護他周全。”布魯諾目光堅定的回答。
若非迫不得已，他根本不願意連累不相關的人，無論於公於私，他都會把杜予涵保護好。
哼，前提是我必須達到你的要求對吧？
杜予涵冷哼一聲。
輕輕握住對方攆得發白的指尖，凱文朝杜予涵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對上那道溫柔的目光，杜予涵無奈的歎了口氣。
現在看來，自己就隻有兩個選擇了，一個是接受，另一個是非常愉快的接受。
“我有兩個條件。”
既然無法改變結果，那倒不如讓自己好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