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異地
整片草原異常的安靜,除了風吹過草葉發出的沙沙響聲,完全聽不到任何其他的聲音。
那種若有若無的視線,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額上劃過細汗,杜予涵知道自己已經被別人盯上了。他小心翼翼的掃視一圈,卻完全看不見任何敵人的蹤跡。
本以為逃出了最大的危險,可沒想到才這麽一會兒,立刻又陷入了另外一個危機。
更糟糕的的是,他身邊還有一個無法動憚的病號!
杜予涵忽然想高歌一曲《好日子》。
忽然身後一陣異動,他隻覺得背後一寒,下意識的往前猛地一撲,一抹巨大的陰影從頭頂飛速掠過,轟的一聲撲倒在離他數米遠的空地上,揚起一陣嗆人的沙土。
“吼!——”
那巨獸足有一人高,渾身長滿厚實的土褐色絨毛,暴漲的獠牙鋒利無比,血紅色的眼球充滿了嗜血的光芒。兩邊隆起的三角肌像是鼓起的小山包,粗壯的四肢末端連著閃著寒光的利爪,有熊一般強壯的身軀,又有豹一樣的矯捷。
它朝杜予涵呲呲牙,迎麵撲來一股腥臭味,涎沫沿著嘴角一滴滴垂落在地。
麵對這龐然大物杜予涵不禁頭皮發麻,為了不進一步刺激對方他靜靜站在原地,邊警惕的注視著巨獸的異動,邊不著痕跡的想要從戒指中掏出武器。
可這巨獸也不是傻子,在杜予涵動手指的那一刻,它立刻察覺到對方的意圖,仰天怒吼就氣勢洶洶的迎麵衝鋒。
見意圖被識破,杜予涵幹脆不作掩飾,右手一翻便把瑟銀巨劍掌握在手中,舉起雙手堪堪擋住了正中麵門的強力一抓。
杜予涵利用體型的優勢,每一刀的攻擊都能把巨獸的身體給劃傷,砍得那巨獸渾身是傷疼痛難耐,也就此惹毛了原本脾氣就不好的野獸。樣子變得更加狂躁易怒,撲咬的動作反而越加不穩起來,粗氣喘得比開始要重上許多。
一人一獸鬥纏在一塊,由於體型上的差距,他也不跟巨獸做正麵衝突,一旦見到它發起猛衝,他就側身閃躲過去。可即便如此,他的體力還是很快就落了下風。
那野獸雖然有心把這人類拿下,但眼前的獵物並不和他死磕,隻是一直跳來跳去消耗著它的體力,又見縫插針的補上幾刀。雖然都是傷及皮毛,可這就像被戲耍一般,讓它情緒更加狂躁。
向後一弓腰一躍身,那猛獸張著滿是利牙的大口,便向著杜予涵站著的位置咬來,而杜予涵也趕緊舉起手中的長劍,擋住它咬來的大嘴。
張開來的血盆大口,腥臭的氣味直撲麵而來,滿是腥氣的大嘴讓他隱隱欲吐。他緊緊握住卡住猛獸嘴裏頭的劍柄,用力向上一捅,插·進到了柔軟的口腔上顎之中,血嘩啦啦地從它的嘴中流淌出來,吃痛的野獸很快便將大嘴給縮了回去。
嘖!這家夥是幾階的?怎麽攻擊那麽猛?
杜予涵心裏焦急,一方麵是為他現在的困境,一方麵則是擔心凱文的狀況。
饒是自己這身強體壯的戰士都難以抵擋這攻擊,就牧師那身板估計就更加危險了,必須要盡快找到對方!
打定心思的杜予涵眼神變得銳利,他反手快速逼退了野獸的攻擊,抬起左腕打算製作法術,卻在拉出框體的一瞬間,發現白模無法瞬發了。他怔了一怔,猛然想起往常一直蹲在頭頂的狗蛋竟不知所蹤。
靠!你在逗我?!
高階等級間的戰鬥步步驚險,短短的愣神足以要了他的命。當他欲要提劍格擋對方攻擊之際,那猛獸竟瞬間閃現至離他不足半米之處,揚起利爪就要抓撓下來。杜予涵瞳孔一縮,渾身鬥氣高速流轉,竟在周身築起一層薄如蟬翼的護盾。
可惜倉促凝結的護盾根本沒法抵擋猛獸的全力一擊,咣的一聲鈍響,護身鬥氣閃爍幾下漸漸變得透明,他臉色刹那間變得緋紅,下一刻又轉成了慘白。
咬下忍住體內絮亂的氣息,杜予涵狠一咬牙,借著猛獸的去勢,掄起巨劍猛力一插。
“噗嗤!——”
柔軟的絨毛沒有起到任何阻擋效果,杜予涵那把灌注了鬥氣的長劍,瞬間沒入進了野獸的肚皮中。溫熱的鮮血頓時噴湧而出,鼻息間滿是腥臭的血腥味,刺激了他因受傷早已眩暈的神智。見一擊得手,杜予涵又用力把利刃往前又送進了半尺。
猛獸大聲哀嚎,痛得渾身戰栗。從邁入了七階的門檻開始,它就從未嚐試受如此重的傷,狂怒之下舉起利爪往眼前的人類狠狠撓去。
雖然杜予涵想側身閃躲,但由於距離太近還是慢了半拍,被這凶猛的攻擊打了個正著。
“噗!——”
胸膛毫無防備的承受了一爪,杜予涵被拍飛出數米遠,在柔軟的草地上翻滾了幾圈好不容易停住,他掙紮著想爬起身來,卻被後來追上的魔獸一腳狠狠踩到脆弱的腹部。
用力吞咽著口腔裏的腥甜,杜予涵右手快速拉出一顆拳頭大小的框體,在他無意識灌注鬥氣之時,眼底竟忽的閃過意思白光,唰的一聲,左腕上的瞬間凝結出一枚純白的球體。
與此同時,空間戒指爆發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嗖的一聲,一顆圓滾滾的白球咚的掉到了地上。
右手用力握拳,一股豔紅的元素粒子從掌心逸散,下一刻,一枚暴烈的火球術懸浮在左腕之上。完全沒有思索的餘地,杜予涵趁著猛獸再次凶狠踩踏的一刹那,把火球狠狠往傷口處使勁一塞。
“滋!——”
厚實的肚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鼓脹,伴隨著皮肉燃燒的聲響,猛獸發出了淒厲的悲鳴。它努力夠著爪子想要把法術摳出,可依然無法阻止沿著皮下脂肪快速蔓延的火勢,不一會兒,巨大的軀體被大火籠罩,燃燒得劈啪作響。
見危機解除,杜予涵鬆了口氣,頓時覺得腹痛如絞,忍不住又哇的吐了一大口血,再也無力爬起來。
似乎對眼前的場麵有些蒙圈,狗蛋瞪著圓滾滾的小眼睛四處張望,在看到倒地不起的杜予涵時嚇得吱吱大叫起來。
“呼……呼……”
耳邊聽著那哀嚎聲越來越小,他癱在地上動憚不得,眼前的景色開始變得扭曲,生前的種種開始在腦海中走馬觀花般湧現。其最後的畫麵,則是定格在一張溫柔的笑臉上。
凱……文……
眼皮越來越沉重,終是撐不住過重的傷勢,杜予涵兩眼一翻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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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來遲,讓少將受驚。”穿著統一整齊的護衛隊在下方待命,為首的中年男人跪在拉斐爾麵前臉色有些發青。
前段日子他帶領小中隊暗中保護拉斐爾少將的安全,在嚴格把關商船上所有乘客貨物之後,他便依照殿下吩咐,乘坐另一艘軍船在十海裏處跟隨。沒想到他所在的船隻忽然遇上詭異的漩渦,還好船長經驗豐富,估計早就命葬深海了。
孰料就這兩小時的功夫,少將閣下的船隻竟遇上了海獸!
若不是那海漩渦忽然消失,那拉斐爾閣下的情況就堪憂了。一想到竟是自己的疏忽,而導致盧安聯邦史密斯上將的愛子遭遇危險,中年男人就一陣後怕。
剛才他就發現了,閣下的唇瓣上有一處新傷,定是方才遇險時受到的傷害。若是再偏離幾寸,傷到了少將閣下的眼睛,那他真是罪加一等了!
“無礙。”不甚在意的擺擺手,拉斐爾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援兵多少?”
“回閣下,屬下小隊共二十人在船上待命,另有三十人小中隊正在奔赴途中。”
“嗯,我知道了。”言罷,拉斐爾似乎有點情緒波動,揮揮手讓他先行告退,“組織各單位人員,慎防紕漏。”
“是。”猶豫了半晌,中年男人輕聲問道,“閣下,不知現在是繼續行程還是先行回國?”
聞言,拉斐爾眉頭輕蹙,平靜的臉上出現了一絲不耐,略加思忖,便淡淡下令道:“回國。”
“是。”
待部下退出廂房後,他才輕輕抬手掃過唇上的血痂,眼神變得深沉。默默凝視了連接廂房的小木門半晌,拉斐爾輕輕歎了口氣,緩緩踱步至門前。才剛抬手正要叩門,卻被重物砸在門板上的巨響頓住了動作。
想了想,他還是伸手推開了房門。
還沒看清房內的情形,拉斐爾側身躲過迎麵飛來的各種杯子盆子鞋子盒子,才剛剛站穩,卻又被夾帶著凶狠鬥氣的拳頭砸得趔趄幾步。
“唔!”
那一聲悶哼似乎也讓襲擊者有些猶豫,但仿佛想到了什麽,對方又氣勢洶洶的揮去一拳。
一把抓住猛烈的鐵拳,拉斐爾順勢把人鉗製在懷中,似乎對對方的無理取鬧感到一絲無奈。
“你鬧夠沒有?”
“你他媽的放我出去!”
努力掙動了幾下,發現無法掙脫對方的桎梏,海伍德惡狠狠的瞪著拉斐爾。
“然後呢?你打算怎麽辦?”拉斐爾冷冷的回道:“送你回法蘭城,你是去傭兵大廳發布尋人委托;還是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逢人就問‘你見過我二哥嗎’——”
“這與你無關!”手肘使勁一頂,兩人撞開了一些距離。看著窗外重重把守的衛兵,海伍德怒極反笑,“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又是誰?!”
拉斐爾平靜的凝視著海伍德狂怒的表情一言不發。
“啊,有一個傻子被你耍得團團轉很好玩是吧?少將閣下?”冷哼一聲,海伍德自嘲的彎彎嘴角,“噢不,或許我該稱呼您為盧安聯邦五星上將史密斯的愛子——拉斐爾·史密斯?”
想起自己竟被騙了那麽久,海伍德就氣不打一處來。
“……”默默承受著海伍德的暴怒,拉斐爾半垂眼眸掩蓋住眼底的情緒,他緩緩轉身走至廂房門口,“這裏已被重兵把守,不要做蠢事,我會幫你找到蘭登——”
“不必勞煩您了,閣下!”卻被對方冷冷回絕。
抿緊了嘴唇,不再理會海伍德的怒罵,拉斐爾頭也不回的帶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