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對手
杜予涵的場次安排在下午，吃過午飯，見離開賽還有一段時間，兩人沿著貫通法蘭城的人工湖慢慢散步。
正午的陽光白熾刺目，穿透樹葉撒下一地細碎的光斑。眺望著河道邊努力叫賣的人家，杜予涵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凱文閑聊著。雖然想集中精神，可不知為何他還是有些提不起勁。
“涵，今晚想吃什麽？”
“都可以。”
“喜歡吃燒烤還是夾餅，還是燉肉比較好？”
“嗯……好像都不錯。”
“還是夾餅吧，最近肉吃太多了。你喜歡的布提羊肉缺貨了，最近的黑山裂蹄牛倒挺不錯。你習慣裂蹄牛的膻味嗎？”
“也還行，不太反感。”
“喜歡蘸什麽醬料？麻椒還是甜辣椒？”
“隨便，麻椒吧。”
“配菜呢？有什麽指定嗎？”
“我都喜歡……”
慢悠悠的晃到目的地，遠遠聽到一陣陣歡呼從圓頂建築裏麵傳來。越是接近賽場，杜予涵的心情就越是忐忑，當站在場地的入口時，他覺得四肢有些發冷，身體也越發僵硬起來。
最後一場比賽了。
會遇到什麽對手呢？
賽題是什麽？會很難嗎？
隻要再贏一場，就可以以分賽區代表的身份參加林多特國的半決賽，然後就是決賽，接著就是……冠軍。隻要再贏一場……
“涵。”
“啊？”
感覺手被輕輕握住了，杜予涵心不在焉的扭頭看向凱文，卻在一眼對上那雙銀藍色的眼眸時定住了。被對方用寵溺包容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摸摸鼻尖，“怎麽了？”
凱文沒說話，雙手輕輕包裹住他的。微涼的指尖撫上溫熱的手背，摸索著掌心的老繭，癢癢的，杜予涵覺得內心那種不安的躁動漸漸平複下來。
見愛人慢慢放鬆，凱文莞爾一笑，身體前傾在他嘴角印上一記輕吻。
“相信自己，一定沒問題的。”
“……嗯。”
用力回握白皙的手掌，杜予涵露出爽朗的笑容。
對，一定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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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這也是在法蘭城分賽區的最後一輪比賽，主辦方沒再跟上兩次那樣以結界把場地區分，而是把正大片空地變成了賽場。觀眾的人數與前兩次相較起來也更多了，連臨時增加的席位都擠得滿滿當當，有些人甚至願意一個位置兩個人擠，為的就是觀看這場三年一度的盛事。
填寫完必要的手續，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杜予涵來到特殊的包廂裏。與之前的等候室不一樣，包廂內隻有他一個人，牆壁懸掛著一米來寬的光幕，上麵正對場地裏的賽事進行實時轉播，旁邊還提供了各種茶水小吃和放鬆的雜誌。
也沒有翻閱的心思，杜予涵悶頭坐在舒適的軟皮沙發上，閉眼整理著思緒。
建模，定型，加線，走向，調點……
在腦海中重複著建模的思路，反複回憶每個步驟需要注意的地方，他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著懷中的狗蛋，直到它差點舒服得睡著了，工作人員才輕輕走了進來。
“杜予涵先生，有請。”
“有勞。”緩緩睜開鷹隼般的雙眸，杜予涵微微一笑，朝大門健步走去。
甫進賽區，杜予涵立刻被那股聲浪鎮住了。觀眾似乎還沒從方才的激烈比賽中回過神來，見到參賽選手各自入場，顯得更加興奮。
悶熱的溫度，渾濁的空氣，刺耳的歡呼，讓他本已平複的心情也開始變得亢奮。臉上現出踴躍的神采，清湛的黑眸裏透露出堅決的意誌，脈管中的血液似乎在激烈的奔流。
他下意識的想尋找凱文的方向，卻發現這在密密麻麻的人海中是件高難度的事情。杜予沒再多作停留，邁步走進場地中巨大的結界。一瞬間，所有的聲音都被排除在外，仿佛剛剛的喧鬧隻是一種錯覺。
發熱的頭腦迅速冷靜下來，杜予涵倨傲的勾勾嘴角。
來吧，成為我的墊腳石吧！
沒過多久，對麵的空間激起一圈圈波紋般的異動，一位俊美的青年漫不經心的走了進來。
然後，杜予涵愣住了。
“怎麽是你？！”杜予涵目瞪口呆，方才昂揚的鬥誌迅速蔫了下去。
“你認識我？”瑞利皺了皺眉。
“……不認識。”才怪！
這次大賽殺出了兩匹黑馬，還是兩匹帥氣的駿馬。
若要論這段時間法蘭城大部分少女的夢中情人是誰，眼前這個青年絕對排行第一。倘若不是第一，那就肯定是他哥哥——雷利占去了。開賽以來，法蘭城的賽區簡直就是這兩兄弟的舞台，其他所有選手都成了陪襯的綠葉。
俊美的外表，彪悍的實力，鮮明的個性，讓他們在觀眾裏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無論是情竇初開的少女，還是一擲千金的賭徒，都擁有著超高的人氣。
而杜予涵則悲劇的發現，自己好像也要成為其中一片綠葉了……
奇怪，這瑞利不是中階模型師嗎？為什麽會跟低階的他匹配上了？難道這次又是失誤？
不過杜予涵很快又淡定下來。
雖然對方是中階水平，但比賽的程度還是初階的話，那肯定脫離不了建模這個命題。大不了難度再往上提升，也無非是些元素之類的材質罷了，他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隻是，評審的話很快便打破了他的幻想。
“什麽？！法術對鬥？！”
杜予涵震驚得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沒錯，比賽的方式是雙方進行法術對鬥，以其中一方認輸或者裁定無法繼續參賽為止。”那道公式化的男中音平緩解釋道。
“可法術對鬥這不是中階模型師的比賽內容嗎？”杜予涵皺起眉頭。
“在賽場上，並沒有中階低階之分，隻有勝負。”評審緩緩說道。
杜予涵沉默了。
他所不知道的是，經過連續多天的比賽，能進入第三輪淘汰賽的低階模型師隻有他自己了。雖然等階對應匹配這事是瓦格納告訴他的，但這隻是主辦方內定的規則，實際上還是按照隨機分配對手的大原則。
所以非常不幸的，杜予涵被抽中了與中階的瑞利比試。
在杜予涵風中淩亂的當口，另一邊的瑞利臉色也不大好看。
靠！昨天晚上忽然來了個奇怪的老頭，說什麽要他幹掉今天與他比賽的對手，事後還會給予豐厚的賞金。雖然他對那些錢沒什麽興趣，不過卻對對方口中說的那個人起了好奇心，誰料到居然是個低階的菜鳥。
嫌棄的上下打量著在跟評審理論的高大男子，瑞利嘖了一聲。還以為是什麽厲害角色呢，誰曉得竟是這種貨色，還他昨晚還有一點點期待呢。
切，沒勁！
“如果實在覺得為難，你也可以選擇棄權。”見杜予涵一臉鬱悶，評審好心的給他建議。其實往屆經常出現越級對抗的情況，許多選手覺得勝算渺茫，也會選擇來年再戰，這樣總比逞強受傷來的好。
不過這再正常不過的提議，在杜予涵看來，卻是一種不甘。
經曆千辛萬苦，終於能走到這一步了，怎麽可以輕言放棄？再怎麽說，他也是有中階的實力，隻是評定的是初階而已。雖然對方確實很強，但自己也未必不可一試。
“我——”
“喂，還打不打？不打就算了啊。”大聲打斷了杜予涵的話，瑞利很不耐煩的皺著眉。
半挑眉梢，杜予涵睨了對方一眼，危險的眯了眯眼睛。
哼，管你是黑馬還是白馬，阻礙到他的人都要通通閃開！
“還有什麽疑問嗎？”
“沒有。”
見雙方沒有異議，評審繼續選不規則：“比賽時間不限，賽場上隻能使用模型師的法術技巧，其他類型的攻擊一律禁用。若有發現，即刻取消比賽資格。雙方可有疑問？”
“沒有。”
“沒有。”
“現在宣布——”
拉出線框。
“林多特國第一千三百二十九屆模型師大賽法蘭城分區賽——”
灌注能量。
“複賽第三輪第六場次比賽——”
捏碎元珠。
“現在開始！”
話音剛落，一枚拳頭大的火球嗖的疾射而去，跟另外一顆巴掌大小的冰彈在半空中相撞。轟的一聲，兩人中間炸出數米高的白色雪花，爆裂的火焰與徹骨的冰雪能量鬥纏在一起，發出了滋滋的聲響，冒騰起一股濃鬱的白霧，遮擋了眾人的視線。
“哼，雕蟲小技。”杜予涵冷笑一聲，迅速在麵前拉出一張兩米寬的平麵，在轉化成白模的一刹那，立刻在表麵附著上一層淡藍色的透明液體。
果不其然，還沒等那層白色霧氣完全散去，又一枚拳頭大小的火球在白氣中騰的衝了出來，咣的打到淡藍色的水盾上，立刻破開了個碗口大的洞。
趁著視野不好，杜予涵劃拉出一個籃球大小的白模，下一個瞬間便化作熊熊的烈火，左手一揚，火球朝著對方洶湧而去，沒入白色氣團之中。
“嘭——”的一聲後，對麵徹底沒了動靜。
還沒等杜予涵鬆一口氣，白霧中緊接著又飛來四五枚拇指大小的火球，咣咣咣的把水盾擊穿。隨著水盾上的白色斑點越來越多，一聲脆響，整塊水幕碎散成點點銀藍色的粒子消失在空氣中。
他愣住了，這水盾怎麽說都有五階的法術水平，用來抵擋六階以下的炎爆彈都綽綽有餘，怎麽會被這幾個小小的火球術擊散呢？
但對方也沒給他思考的時間，一道直徑三四寸的冰箭下一秒朝著杜予涵的麵門直直射來，他大吃一驚，連忙翻滾躲了過去。下一刻，那冰箭術在地麵上砸出了一個巴掌大的小坑。他忽然覺得臉上一陣刺痛，左手一摸，竟是見了血。
“沒想到你還有些水平嘛。”一道慵懶的聲音從冰霧中緩緩傳來，眼前的霧氣逐漸散去，瑞利慢悠悠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手上竟同時懸浮著三四個拳頭大小的白模。
杜予涵眼瞳一閃，暗暗有些心驚。
瞬發白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