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評審
抄襲！
齊亞腦海中首先閃過的想法，但理智告訴他，在現有的比賽機製下，要作作弊根本不可能。可這家夥之前能順利通過海選和第一場比賽，搞不好就是用了些什麽手段，估計這家夥就是使用了下三濫的招數，才能看穿那層法術，抄襲了他的作品。
“你作弊！”他用力指著杜予涵的鼻尖怒不可歇。
“特麽有病就去吃藥，別在這亂咬人。”同樣震驚的杜予涵擰緊了眉頭。
這蛇精病自我感覺太良好了吧？明明這隻是作品雷同而已，就他做的這破爛玩意兒自己還不屑於去抄襲呢！
“你的水平根本不可能達到要求，定是用了邪門歪道才——”
“證據呢？”鬱怒的神色浮上了杜予涵的臉，他拚命的壓抑著內心的怒氣。
說他什麽都可以，但絕不能說他作弊。一直以來，建模技術是他立足的根本，無論是現代還是異世。作為設計師，他總是以半個藝術家自居，也有作為藝術家的驕傲。每份作品傾注了他的心血，本身對作弊這事就深惡痛絕，現在對方不但詆毀他的技術，居然還汙蔑他的名譽。
杜予涵的心像是在烈火上麵的水鍋子裏沸騰著，竟隱隱冒出了幹掉對方的念頭。
“誰知道你用的什麽手段？”齊亞咬牙切齒的瞪著對方。
“你——”
“靜。”
那道平緩的男聲又再次回響，像是在裏麵加上了咒法效果，杜予涵隻覺得心頭一沉，竟有一刹那發不出聲音。
過了半晌，那聲音才緩緩說道：“眾審評員一致決定，比賽全過程雙方並無作弊行為，此問題無需再議。”
聞言，杜予涵稍稍鬆了一口氣，他瞥了眼敢怒不敢言的齊亞，冷哼一聲。
無視場下兩人的刀光劍影，主持繼續宣布：“評審開始。”
聲音頓了頓，“三百五十號選手，齊亞加西亞。”
“是。”
言罷，氣泡內竟出現了一雙半透明的雙手，托起內裏鮮紅色的書本，仔細端詳起來。那雙手光滑無紋，看起來年紀並不大。在它拿起書本的那一刻，整個模型竟唰的浮現出一層潔白的網格。它首先把書本翻來覆去檢查一遍，確定麵數並沒有超出要求，再開始深入研究上麵的布線。
食指沿著書本邊緣輕撫著，在行至一個邊角處稍稍頓了一下。
齊亞的心也隨之提了上來，不過很快，對方便從那處移開了，他才稍微放鬆下來。
杜予涵覺得很疑惑，抬眼望往評審方才停頓的地方眯眼看去，發現封麵的邊角處，竟有一個往內彎曲的造型。
通常來說，一本書籍由於長期的翻閱，對封麵或多或少的產生不同程度的磨損，而邊緣處恰是磨損得最厲害的地方。封麵越是單薄，彎曲的方向就越是往外；而豐滿越是厚重，彎曲的方向則越是往內。
沒想到對方竟會有如此細致入微的觀察，即便是互為競爭關係又互看不順眼，杜予涵也不由得承認齊亞的細心。
哼，馬馬虎虎吧。
手指隨著出邊切線滑行，金屬包邊摸上去十分光滑，書脊的邊緣還特意造出了一條小小的書槽，讓人不自覺的用手指摳了摳。
封麵用大塊的壓紋紙製作而成，此種材質的表麵有種不太明顯的凹陷花紋，用於製作單色封麵最為合適。雖然看上去比較精致，但壓紋紙質地較脆，裝訂時書脊部分容易斷裂，而紙張的抗彎強度較大，進紙較為困難，所以一般用於製作封麵，甚少在裏麵的書頁中使用。
而齊亞則在紙質原有的基礎場，又在添加了一層油光的刷漆，讓整本書看上去嶄新奪目。摩挲著封麵上的金絲裝裱，指腹上傳來細微的凹凸感，書冠用淡黃的凝膠狀液體印上“聖書”二字。封麵正中心鑲嵌著一顆拇指大的金黃色菱形寶石，在光線的照耀下閃閃發亮。
翻開扉頁內部，則是用牛皮紙組成的書頁，淡黃色的紙張散發出陳舊的書香味，黑色墨汁書寫的文字躍然紙上，摸上去還有淡淡的刻痕。
評審粗略看了一下目錄，《聖書》按照一般經文的排版手法，前麵是歌頌光明神一生光輝的事跡，中部則講述了他成神後對眾生的救贖與指引，後半部分則是對光明神讚美的詩歌。總體來說，這是一本歌頌神明的優秀作品。
“嗯，不錯。”隨著聲音的響起，那雙半透明的手漸漸消失了。
聽到對方的評價，齊亞欣喜若狂。按耐住心中的激動，他朝聲源行了個禮，“非常感謝您的賜教。”
他挑釁的瞟了瞟杜予涵的方向，看到那本黑嗚嗎漆的書，臉上掛滿譏諷的笑意。
即便你用了小伎倆那又如何？在實力麵前你什麽都不是！等下比賽結束後，定要你為自己的行為給我當眾下跪！
齊亞已經可以預見等下對方哭著下跪的爽快感，心裏頭不由得想比賽盡早結束。
而評審區內，其他評委則早已對勞森道起喜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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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西亞先生，恭喜啊恭喜啊。這次比賽，您家公子的表現可真是精彩。”
“是啊，無論是細節的處理還是材質的運用，都非常出色呢，看得出來平常非常用功。”
“這都是加西亞先生教育有方啊。”
“真是虎父無犬子。”
“哪裏，大家過譽了。”勞森滿麵春風，謙卑的態度掩飾不了驕傲的神色。
“此戰之後定會，定會收到泰勒閣下的賞識。”
“不過真是可惜，沒想到泰勒閣下的愛徒居然會做出那樣的模型。”
“是啊，真是有些失望呢。”
“現在還沒評審他的作品，此番言論言之過早了。”勞森擺擺手，謙恭的說道。
“看這外形就不討喜，我還真不太看好。”
“這倒也不一定，說不定他有些什麽殺手鐧呢。”平和的笑了笑，勞森眼底閃過一絲陰狠。“結果定會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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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七十四號選手，杜予涵。”
“是。”他站直了身體。
下一刻，一雙半透明的手伸進了包裹他作品的氣泡。在抹上書頁的那一刻，那雙手頓了一頓，竟在還沒檢查網格的情況下，開始研究起材質。
與普通的並不一樣，這本書墨黑的封麵摸上去光滑無痕，上麵還有隱隱約約的倒影，具有金屬的光澤，摸上去頗為冰冷，可沒過一陣質地又變得柔軟溫潤。
評審從沒見過如此奇特的材質，不禁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麽材質？”
“回先生的話，這是磁鐵礦。”杜予涵微微欠身行了個禮。
“磁鐵礦？”對方有些不解。在他的印象中，磁鐵礦都是些黯淡無光表麵粗糙的冷硬金屬，為什麽跟這本書上的材質有如此大的差別呢？
仿佛看穿了對方的疑惑，杜予涵大方的公開謎底，“因為我把它賦予到了白模後，把白模的密度降低了。”
聞言，評審立刻了然。
材質的密度屬性無法調整，為了達到相同的效果，他便換個角度，轉而把白模的密度降低。固體的密度最大，隻要適當的稍作調整，便會使模型處在一種軟硬兼備的狀態。
見把對方唬住了，杜予涵鬆了口氣。
鐵庫能調節材質這秘密，他還不想被別人知道，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沒辦法保護好自己的東西，萬一被別人看去了……懷璧其罪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
雖然被杜予涵的磁鐵書理論唬得一愣一愣，但很快齊亞又穩下心來。沒關係，這些隻是小把戲而已，看他的書麵設計黑乎乎一片，就知道完全沒有造型感，沒什麽大不了的。
那雙手在封麵上又擺弄了好一陣子，當指尖觸碰到封冠的三個大字時，稍稍停了一下，端詳了好久也沒看出那幾個黯淡大字是個什麽意思。
“這是何字？”
“這是我在一本古書上看到的資料。在上古時期，曾經有一個偉大的皇朝鼎足於世界之巔，它有著源遠流長的文明曆史，和燦爛輝煌的風俗文化。而這種字體，便是這個皇朝流傳下來的文字。”說起過往，杜予涵內心充滿自豪。
“哦？”雖然對他口中的皇朝充滿興趣，但眼下並不是追問的最好時機。評審又觀察了好久，才想起還沒檢查麵數是否符合要求，於是便激活鬥氣，使之蔓延至模型上。
見狀，杜予涵彎起嘴角。
在鬥氣延伸的下一個瞬間，正本書散發著幽幽黑光，一道道連續回旋的回形紋由封底一直舒展至封頂，紋內隱隱透著一層淡淡的暗黃色光芒。隨著鬥氣的逐漸蔓延，頂上那三個暗沉的大字亦似被激活一般，爆發出潔白的耀目光彩。整本書手感愈漸溫潤，滿目華光。最後，一層白色的網格慢慢鋪滿了整個封麵。
場下的觀眾不禁驚呼。
“好漂亮的書！”
“我從沒見過這麽特殊的封麵。”
“整本書簡潔典雅，沒有多餘的裝飾。”
“真好看啊……”
那評審似乎也被此場景驚了一下，沒料到這書激活鬥氣後竟會麵目一新。他輕笑了一聲，暗道一聲有趣，便又繼續翻看起來。
從布線的方式看來，封麵並沒有分布太多的麵，基本上架構的表現都是靠著材質的轉換去表現。整個封麵被豎排的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占據了一半，沒有其他繁複的裝裱雕花，顯得落落大方。
翻開第一頁，評審又愣住了。
這本書封麵是漆黑的，可沒想到裏麵的書頁竟也是漆黑的。看著那一整片汙黑的書頁上空白一片，他半挑起眉梢，沒有做聲。
“喲，你那徒弟的書好特別啊，通體黑漆漆的，裏麵不是用黑色的墨水寫的字吧？”艾登嗤嗤的笑了起來。
“哼，你急什麽，他這小崽子雖然各種氣人，可鬼點子特多，這模型絕對不會看上去那麽簡單。”瓦格納不屑的哼了一聲，但其實心裏也有些打鼓。用磁石做封麵就算了，哪有連書頁都是黑色的？這用黑色的墨水寫字，讓別人怎麽閱讀？真是胡來！
他一方麵期待著那模型會帶給他驚喜，一方麵又擔心對方把握不好度，隻能靜待結果。
不過場下的杜予涵就顯得無比淡定，他等待著下一刻的變化。
忽然，那黝黑的書頁上倏地冒出點點金黃色的光斑，接著，那光斑越發明亮，按照已定的路徑蔓延著。轉眼間，一個個字符躍然紙上，組成行行書寫工整的詩句。在漆黑的書頁上，一列列熠熠的文字散發著淡淡的金光，就像黑暗中的明燈，照耀著前路。
對這獨特的顯現方式感到新奇，也對這豎向的排版方式感到有趣，評審用手指輕輕撫摸著書頁表麵流光溢彩的字符，竟感到指腹下傳來一陣溫暖。這是……
“神聖能量？”
“是的，先生。”杜予涵咧嘴一笑。
普通的黑色墨水實在是太過普遍，他考慮再三，決定用神聖元素作為填充墨水的材質，看起來效果還出乎意料的好。
“嗯。”評審翻頁繼續往下看，驀然發現剛剛翻過的書頁，竟慢慢融進了另一邊。他詫異的瞪大了眼，又再次翻過一頁，單薄的紙張在接觸到另一邊的書頁後，又迅速的融了進去。猶豫了一下，他往回翻去，發現之前融合的書頁居然還能翻起。
看穿了對方的疑惑，杜予涵行了個禮，“先生，這是組成書頁的材質是鐵磁流體。”
“鐵磁流體？”評審頓了頓，“它跟磁鐵有何不同？”
“區別就大了。”
鐵磁流體是一種對磁場十分敏感的特體，由懸浮於在流體的鐵磁微粒組成，通常為溶液狀。由於高度依賴於磁場作用的特性，這種流體在沒有鬥氣的情況下，無法保持凝聚狀態，於是就會跟其他書頁黏合在一起；可倘若遇到了哪怕一點鬥氣的作用，它便會立刻轉化成預製的形狀，柔韌而有彈性。
“很好，很好。”那道聲音聽起來似乎非常高興，雙手仔細的翻閱了所有的章節，發現竟沒一個字看得懂，“這書上寫的是什麽？”
“這是那個皇朝的傳統啟蒙教材，名曰《三字經》。它取材傳統文化的文學、曆史、哲學以及人倫義理，許多人從小就要學習的讀本之一。”杜予涵清清嗓子，“我認為這種為小孩子創造世界觀的著作，無疑是該皇朝所信奉的教條。”
“嗯，有道理。”又認真翻了幾頁，“一般經文的排版後麵會附著讚歌，那你的讚歌又是如何？”
“噢，讚，讚歌啊……”杜予涵難得有些結呐，俊臉漫上緋紅。
“你內容裏沒有讚歌？”雖然看不見臉，但也能聽得出語調上有一絲不悅。
“當然有。”杜予涵連忙解釋。之前看凱文抄寫了十幾本經卷，他當然曉得每本經卷後麵都會有讚歌。可他哪裏知道怎麽寫讚歌？於是便胡亂塞了一首進去。
“那是一首讚美愛情的歌曲，說的是兩個人間的信任與奉獻，刻骨柔腸。意指讓全世界充滿愛與和平，是一種誠摯的祝福。”他開始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嗯，立意非常深刻。”評審非常讚賞，“歌名是什麽？”
“愛情。”買賣。
最後兩個字杜予涵默默的吞進了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