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進城
第三天清晨,四人來到飛行點等待空乘服務。
由於時間緊迫,擔心路上會遇到什麽突發事情,杜予涵決定放棄傳統的馬車工具,乘坐最快捷的空乘到達比得鎮。
雖然那邊形勢變得緊張,但由於城主還沒有完全放棄那座小鎮,因此由法蘭城連接比得鎮的飛行線路依舊正常運作。因為乘客稀少,所以他們沒有等待太久,在繳納了費用後,乘上了雙足飛龍往比得鎮進發。
這是杜予涵第一次乘坐這種空中坐騎。
在以前不是沒坐過飛機,可那是坐在一個密閉的環境裏頭,唯一能與外界聯係的就隻有那片巴掌大小的窗戶。而現在卻是七百二十度球形視野無死角全方位大視野,與坐騎相連的隻有胯·下那一點點接觸麵積,更驚悚的是這種交通工具連個安全帶都沒有……
不得不說這真是一種非常刺激的體驗,以至於在著陸之後,他很丟臉的蹲在路邊大吐特吐。待杜予涵腳步虛浮一臉菜色的站起身來時,他已經沒力氣去搭理海伍德那促狹的眼神了。
靠!誰曉得這雙足飛龍飛起來居然顛得那麽厲害?他差點連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你也太挫了吧?坐個飛乘都會吐?”海伍德不屑的上下打量著虛弱的杜予涵。
“涵,你沒事吧?”從空間戒指裏翻出一瓶解毒·藥劑,凱文攙扶著顫顫巍巍的杜予涵坐了下來。
接過藥劑喝了一口,杜予涵感覺舒服多了,“我沒事。”
又休息了好一陣,眾人才開始動身前進。
走了沒多久,他們便來到一片頹垣敗瓦前。遠看上去像是城鎮的大門,可經過連日來的激戰,昔日高大的城門現在隻剩下零零落落的幾塊巨石。
由於情況突變,城鎮的危險度劇增,相比起鎮內的混亂,外圍異變的魔獸反而好對付多了。城鎮門口的大片空地被清理出來,做了臨時的營地,原本定在鎮內的飛行點被暫時安置到鎮外的臨時屋棚裏。
現在比得鎮已不再適合居住,大批的難民被緊急轉移到鎮外,安排住進王城提供的帳篷。凱文急忙上前去打聽,可這些難民眼中隻剩下無盡的惶恐與絕望,壓根沒能得知任何有用的信息。
在接連詢問了十幾位鎮民之後,凱文垂頭喪氣的回到小隊伍裏,輕輕搖了搖頭。
杜予涵拍拍凱文的肩膀以示振作,心裏頭默默暗忖。凱文的叔叔沒有跟在難民隊伍裏,那就隻剩下兩種情況。排除開最悲觀的那種,那他極有可能還被困在城鎮裏。看來現在剩下的選擇,隻能硬著頭皮進城調查了。
就在他仔細衡量進城的危險係數時,凱文猶豫的拉拉他的衫角。
“涵,要不……就算了吧。”
親身看到此情此景,情況比他想象中還要嚴重,這種環境下諾伊斯叔叔可以存活的幾率,他已經不太抱希望了,隻能祈求對方早已逃離此地。倘若強行進城搜尋,這代價實在太高了,他不想冒險。
杜予涵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反正已經來到這裏了,也不差進門去看看情況。鎮內不還有衛兵駐守嗎?隻要小心一點,應該不會有大問題的。”
“可是——”
“我也讚同杜予涵的說法,城內好歹還有守衛,隻要不深入,應該沒問題的。”拉斐爾一反沉默,對杜予涵的提議表示了讚同。
凱文深深的睨了對方一眼,沒有說話。
對此,杜予涵則挑高了半邊眉毛不作表示。
話說常人見到這種混亂的場景都會有所排斥,可這個拉斐爾不但沒有表現任何不適,反而極力讚同進城的提議。要說他隻是普通的旅者,他是持極度懷疑的態度。
看來這家夥身份不簡單呐……
“我說你們還在墨跡什麽?到底是走不走啊?”完全沒感覺到這其中的刀光劍影,海伍德皺著眉看著這三人杵在原地大眼瞪小眼,也不曉得這是在幹嘛。
輕飄飄的瞥了熊孩紙一眼,杜予涵勾勾嘴角,“走,當然走。”
臨時營地的四周,隻有稀稀落落幾個禁衛軍在把守,對於他們這幾人的身份也不盤問,隨意掃了兩眼便放過去了。
在這種危機四伏的環境,選擇冒生命危險的進城的,除開為尋親鋌而走險的家屬以外,就隻有那些為了暴利的亡命之徒了。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亡靈的惡臭,越是往前走,味道越濃烈。在相距大門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兩排臨時堆紮的柵欄零零落落,十幾個衛兵打扮的人死守在柵欄內,蹲坐在幾個大沙包臨時堆砌的防禦工事裏頭,隨時監視著城內戰事的變化。
來到關卡門前,破舊的木門大門緊閉著,修修補補釘著很多木條。與木門隻有兩米距離處挖著一條壕溝,看得出來當時挖得很倉促,隨意搭上幾塊破木板就當是橋了,走在上麵嘎吱作響,好似隨時都有斷掉的可能。
杜予涵低頭往壕溝一看,橫七豎八堆放著破碎的殘肢,看上去像是被燒焦的黑炭,保持著死前痛苦的掙紮姿勢,梗直僵立在原地。
而跟在後頭的拉斐爾則擰著眉頭,看著這堆屍骸很久,才慢慢跟了上去。
和城門守衛交涉了很久,對方才願意放行。
在守衛難以理解的目光下,四人緩緩通過了城門。在剛出事故的那會兒,確實是有很多傭兵想著趁火打劫,可後來情況急劇惡化,鎮裏的人想逃都來不及,誰還會要進城來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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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廣的街道一片死寂,四處都冒著點點火光,滾滾濃煙遮天蔽日,能見度僅有十多米。昏暗的油燈在濃煙中若隱若現,空氣中隱隱彌漫著血腥的味道。
道路上一片狼藉,傾倒的馬車,滿地的瓦礫,還有零零碎碎的活死人。偶爾有些倉促間堆砌起來的防禦工事,上麵染布的黑褐色血跡,無一不在在訴說著戰事的慘烈。
“這太慘了……”
眼前這一切讓杜予涵不禁唏噓,從周圍的廢墟中不難發現,以往條街道肯定車水馬龍極盡繁華,如今卻變成這人間煉獄。路邊的建築多數已在混亂中焚毀,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焦塵味,除了偶爾有些殘木斷裂的聲響以外,四周冷冷清清。
杜予涵走到一處結構尚且完好的小平房前,小心翼翼的探頭進去搜尋一番,可惜裏麵除了被熏得焦黑的雜物以外,什麽也沒有。
如是走了近一刻鍾,別說活人,他們連半個活死人都沒看到。
“奇怪,為什麽守城的衛兵都不見了?”杜予涵蹙緊了劍眉,眼前的情況不容樂觀。
根據剛剛打聽到的消息,現在城鎮內應該有不下五支禁衛軍小分隊在四處巡查著才對,現在他們走了這麽長的時間,卻一個人都沒有遇到過。
這是怎麽回事?
最為詭異的是,越是往城鎮內部走去,空氣中的能量濃度越是濃鬱。方才凱文隻是一揚手,基本沒費什麽勁,一顆碩大的神聖法術便被輕易凝結起來,原本祥和的神聖元素異常活躍,隱隱有掙脫施法控製的意思。
這樣一來雖然法術的強度更高,可相對的,敵方的攻擊也變得越強大,這樣一消一漲,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了。
一行人正警惕的慢慢往前進,走在最後方的拉斐爾則蹲在一處堆還冒著濃煙的屍骸麵前。
在進城前就有難民提到過,這些活死人行動緩慢結群行動,雖然沒有智商進行戰略攻擊,可力氣奇大,會有再次複活的可能,所以必須得用油火焚燒掉。
他捏起半截像是手指的殘肢,湊上前去仔細觀察。忽然,原本僵直的肢體傳來一股異動,焦黑的關節像是被什麽東西扯動微微抽搐了幾下,像是在努力掙脫著枷鎖,傳來細微的骨頭摩擦嘎吱聲。
拉斐爾眼神一變,一道藍色的電流如小蛇一般纏上手指,指尖那塊還在蠕動的殘肢立刻被擊成黑色的粉末,輕輕飄灑落地。
“你在看什麽?”一道痞痞的男聲驀地從身後響起。
“沒有,我在想這些人身上的財物都去哪裏了。”拍拍手上的齏粉,拉斐爾站起身來。
“你管它去哪裏,即便還在身上我也不會去翻。”嫌惡的看著地上那堆屍體,海伍德捏住鼻子皺起了眉頭,“你趕緊跟上別掉隊,這裏很危險,待會兒老子可沒空救你。走了走了,臭死了!”
看到海伍德那誇張的表情,拉斐爾微微一笑,他回頭又看了眼那堆散發著惡臭的屍體,快步跟上了前方的人。
就在幾人往城鎮中心走去的時候,忽然傳來一陣卡茲聲,聽著像是在咀嚼著什麽東西。
為首的杜予涵一頓,又側耳仔細辨認了方向,示意幾人留在原地,輕輕朝聲源的地方走去。他在一個小巷口處停了下來,慢慢探頭進去。
隻見一個圓滾滾的身軀匍匐在地上,皮膚呈現出病態的慘白,有些地方早已腐爛不堪,一道道藍紫色的筋脈盤踞在皮膚底下若隱若現,合著醬紫色的屍斑,組成詭異的紋理。隻見它蠕動著肥大的軀體,大口撕咬著口中的獵物,定睛一看,那分明是些人體部位。
那可怕讓人汗毛豎起的骨頭咀嚼聲,一聲又一聲的從巷口傳過來,聽得人頭皮一陣發麻。
臥槽!這畫麵感比電影裏頭的刺激多了!
杜予涵嘴角抽搐了幾下,無意打擾這位胖子先生的用餐,便又悄悄的退了出去。他朝幾人做了個噤聲手勢,又指了指前方,讓眾人趕緊離開這裏。
就在他們躡手躡腳的準備繞過去時,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物體快速朝幾人疾奔而來,杜予涵反應很快,抽出大劍往前用力劈斬,那東西吱的尖叫一聲,被劍氣劈成兩半死得不能再死。
他緊張的又側耳傾聽了一會兒,發現那詭異的咀嚼聲還在繼續,悄悄鬆了一口氣,這才蹲下身來端詳著那襲擊他們的生物。
這是一隻喪屍老鼠,個頭不但比一般的要來得大,而且表麵腐爛得很嚴重,身上有許多白色的蠅蛆蠕動著,看著讓人倒盡胃口。
沒想到這裏不但出現了活死人,就連其他生物也逃不過這異變的命運。這種活死人並沒有自我意識,看上去像是死靈法師操控的屍體傀儡,可要控製如此龐大的數量,除了死靈法神以外,根本沒有人能做到。但倘若要摧毀這裏,隻要動動手指頭,估計這個小鎮就灰飛煙滅了,又何必搞那麽麻煩呢?
由此可見,這失控的能量得有多強大。
杜予涵臉色凝重下來,看來他有點低估了這趟旅程的危險性。
就在幾人欲想繼續前行的時候,前方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抬眼一看,隻見不遠處的木箱附近有一片什麽東西在擁動,朝著他們方向快速前進。
幾人立刻擺出戰鬥姿態,仔細一看,居然是成堆的喪屍老鼠,粗略看去有將近三四十隻之多。饑渴的眼瞳迸發出幽幽的綠光,像是一個個小小的燈泡十分詭異。看來剛剛那隻老鼠臨死前的哀嚎引來了它的同伴,這帶著幫手跑著過來要報仇了。
杜予涵很是頭疼,雖然這些喪屍老鼠等階不高,可數量擺在那兒呢,擔心拖延下去會節外生枝,他激起鬥氣率先衝了上去,一個順劈斬下來解決了幾隻。
身後的幾人也迅速回過神來,抽出武器準備迎敵,沒過一會兒,一陣雪白金黃的光芒閃過,那堆過街喪鼠便被幾人消滅殆盡。
杜予涵直起身體輕舒一口氣,用力抹去臉上被濺上的惡臭液體。太久沒如此激烈的打鬥了,身體都有點遲鈍下來,看來以後除了練習建模技巧,體能訓練還是不能落下。
“你們……有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凱文遲疑的看了看眾人。
聞言,其他人皆是一愣。
濃煙滾滾,空氣中充斥著惡心的屍臭味,除了幹燥木頭燃燒的劈啪聲,四周一片安靜。
一片安靜?
像是想起了什麽,眾人的臉色倏地一變,毫不猶豫的邁開腳步往前狂奔。
就在他們抬腳的下一刻,身後傳來一陣高亢的吼叫。
“吼!——”
麻蛋!他怎麽就把這位仁兄給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