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告白
箭矢不斷的飛來,三人閃躲的非常狼狽,就算有了兩層緩衝,可依然有漏網之魚。沒過多久,杜予涵身上掛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其中一側手臂上被箭矢破了一個大洞,鮮血汩汩往外流。
大量的失血讓杜予涵的神智開始模糊不清,可他依然本能的想要保護身後的凱文。要是他倒下了,那凱文就成了*箭靶,自己身體結實還能承受,但是凱文……
“涵,你沒事吧?”凱文心疼的從空間戒指裏掏出治療藥水,可對方根本不給杜予涵恢複的機會,飛箭越發頻繁。
見對方已逐漸無力抵擋,弓箭手自負一笑,準備結束這場戲弄。既然你那麽重視身後的牧師,那我就讓他先你一步吧!他斂息凝神緩緩開弓,朝凱文發出致命一擊。
嗖!
一聲戾鳴,箭發如飛電,向著目標直弛而去。
杜予涵有心想要抵擋,可惜箭速實在太快,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利箭迎麵飛來。就在他以為死定的時候,羽箭越過了他,直直飛向身後的目標。
噗嗤——
杜予涵聽到一種利器沒入身體的聲音,接著,後背被一股溫熱的液體濺濕,而那一直緊抓著自己的手猛然一緊,抓的他手臂有點發疼。
發生了……什麽事?
他渾身僵硬的扭過頭,被眼前的情景驚得說不出話。
一支羽箭,漆黑的羽箭,直直穿過凱文單薄的前胸,亞麻色的長袍染滿絳紅的鮮血,視網膜一片血紅,刺得他眼角發痛。
為什麽?
為什麽凱文的臉色如此蒼白?
他應該表情淡淡的,偶爾會露出一抹淺淺的微笑,溫暖柔軟,動人心魄的微笑。
可為什麽……凱文笑得如此哀切?
杜予涵看著眼前的軀體一軟緩緩倒地,他下意識的把之抱住,卻又顫抖著不敢去碰觸。
刺骨的疼痛讓凱文說不出話來,深深的看了杜予涵驚恐的臉,他難過的勾勾嘴角。
又讓涵為我擔心了。
他笑了笑,想開口安慰杜予涵,可鮮血卻從嘴裏不斷的冒出來,無論他怎麽努力下咽都止不住。最後實在沒辦法了,他輕咳了幾聲,幹脆不再掩飾,任憑鮮血直流。他吃力的伸手輕撫上對方陽剛帥氣的臉。
冰涼的手指輕輕滑過杜予涵劍眉,眼角,鼻尖,臉頰,最後來到唇瓣。他摸得很仔細,仿佛要把對方的模樣雕刻在靈魂深處,來生不再忘記。
這是杜予涵,他的涵。
知曉他可怕的過去,可依然願意靠近他,接受他,包容他,嚐試著去……喜歡他。
凱文笑了,如第一次見麵那般溫柔,那般耀眼。
“涵,我愛你。”
杜予涵瞪大了眼,哆嗦著嘴唇說不出一個字。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這雙銀藍色的瞳眸裏,那個唯一的身影,就是他自己。
可麵對凱文的愛意,他卑鄙的逃掉了,卻又自私的享受著對方無微不至的照顧。
如果,隻是如果,他當時就接受了對方,那凱文是否就不會愛的如此絕望?
可是,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喂!娘炮你怎麽了!靠!你別躺地上裝死啊你!”被凱文的傷勢鎮住了,海伍德心急如焚。
“嗬,就死掉了?這也太弱了。”看到凱文胸口血如泉湧,羅伯特訕笑了幾聲,“我勸你們別掙紮了,念在你們那麽聽話的份上,我還會給你個痛快。”
“你個天殺的人渣!”海伍德氣的眼睛發紅,快速的朝對方連射幾箭,可都被大盾全擋了下來。
那聲刺耳的譏諷把杜予涵從呆滯中驚醒過來,看看懷裏雙目緊閉,呼吸逐漸微弱的凱文,他內心湧起滔天的恨意。
為什麽要逼他?!
他性格平和,根本沒有爭權奪利的野心。明明已經表現得非常低調隱忍,遠離家族陰謀和利益紛爭,他隻求能安安穩穩的生活,這就足夠了。可這些人為什麽對著他窮追猛打步步緊逼?一直要把他置於死地?!
為什麽!?
仇恨啃噬著杜予涵的心,眼中閃著一股無法遏製的怒火,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震怒之下,杜予涵體內的鬥氣高速流轉,左腕上的手鐲仿佛引起了共鳴,就像呼吸一般,漸明漸暗。
看著杜予涵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羅伯特眼中閃過一絲狠辣。“既然你對他那麽不舍,那就下去陪他吧!”
一聲令下,那名弓箭手開弓引箭,瞄頭直指杜予涵。
“不!——”海伍德慌張的想攔下對方的利箭,可還是慢了一步。
手指輕輕拂過凱文蒼白的臉頰,這人溫柔的人,再也不會對他露出微笑了,再也——
內心仿佛有什麽東西碎裂了,杜予涵仰天一聲悲鳴。
左腕的手鐲爆發出一陣刺目的光芒,一瞬間直通天際,照亮了整片大地。
****************
白,一片雪白。
時間在這一次凝滯了,飛馳在空中的箭矢,羅伯特跋扈的叫囂,海伍德驚慌的大喊,眾侍衛麻木的表情……
杜予涵茫然的看著四周,眼前的一切都變成了雪白的模型,除了他自己。就跟那天在洞穴的情景一樣,但又有些不一樣。
那天在洞穴裏的白模上麵,沒有這些跳動在胸前的能量,像火焰般跳躍的能量。
他發現,大部分跳躍的能量都是深紅色的,也有一小部分是橘黃色的,杜予涵再低頭看看懷裏的凱文,是淡藍色的。
他不知道這是什麽能量,可從能量的位置推測,那應該是心髒的部位。
心髒……生命?
難道……難道這是生命的能量?
他看了看左腕,果然,手鐲上閃耀著白燦燦的光芒。
沒想到這個手鐲居然有把生物變成白模的能力。那是不是意味著,這些能量也可以提取?是不是意味著,這些能量可以賦予給別的白模?是不是意味著,凱文有救了?
杜予涵愣住了,過了一會,臉上露出了狂喜。
不知道這種狀態可以持續多久,他立馬把庫拿了出來,跑到對麵陣型裏去。
可讓他失望的是,當他把庫靠近那團能量後,根本毫無反應。反複試驗了好幾次,他隻能無奈承認,這個庫根本沒法提取生命能量。
回頭看看凱文那越漸黯淡的生命,杜予涵心急如焚。
怎麽辦呢?該怎麽辦呢?
要怎麽樣才能提取這生命能量呢?
雖然他在現代是模型師,可他對這裏的模型原理根本一竅不通。即使在學院旁聽過幾次課,但教授的都是非常基礎的知識,關於提取生命這種高階知識根本不會提及。直到現在,他都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可以不激發體內的能量,利用什麽“規則”,就進行模型製作……
等等,激發能量?
杜予涵看了看左腕。
在現代建模裏,抽取材質的方法有兩種。第一種,利用工具進行提取,然後把之賦予到白模上;第二種,則是直接手動抓取,再賦予到白模上。
可這裏不是他以前的世界,即便是以前的世界也不可能有生命能量的存在,他不知道以前的那套理論,擱到現在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可現在這種狀況,隻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杜予涵不再猶豫,斂息凝神,把全身的感官調動起來,使體內的鬥氣激發到最大化。在感覺能量達到頂峰時,他五指成爪,朝著其中一人胸前的能量狠狠抓去。
被抓住的生命能量輕微的搖晃幾下,仿佛在他手中不甘的掙紮,但依然被杜予涵牢牢控製在掌心。可那白模身上好像有股吸力,把能量一直吸附在其上。他咬牙再次提升鬥氣,用力往外一扯,那能量在兩股力量的拉扯下,被牽出了好幾根絲線。可最終,還是被杜予涵拉離了體外。
看著手中的生命能量如火焰般微微跳動著,杜予涵喜難自禁,立刻跑到凱文身邊,照著葫蘆畫瓢,把能量放到那團已經黯淡得幾近透明的生命能量旁邊輕輕觸碰了一下。
宛如快渴死的沙漠旅人,遇上珍貴的綠洲時,瘋狂汲取著滋潤的甘霖,那淡藍色的能量幾乎是毫無阻礙的把另一團生命能量給吸收殆盡。
吸收了生命能量之後,凱文那團火焰明顯活躍了很多,已經變成淡綠色了。見狀,杜予涵終於放下心來。
害怕等下會出狀況,他小心翼翼的把插在凱文體內的箭羽抽出,再次跑去敵方那裏又抽取了一團能量,為因抽出武器而暗淡不少的能量又補充一些。如此反複幾回,待凱文身上的能量火焰已經變成了飽和度極高的暗紅色,他才徹底鬆了一口氣。
可問題依然還未解決,雖然救了凱文的性命,但敵方人多勢眾,萬一這種白模狀態變回原狀,那他們依然是危險重重。到時候也不知道能否有那麽好運,再次進入這種白模狀態了。
踱步到羅伯特跟前,對方依然定在神情囂張的那一刻。杜予涵冷笑一聲,眼底閃過狠辣的神色。
既然你對地獄那麽向往,那我就給你一張單程飛機票!
作為現代人,杜予涵並不愛殺生。可他絕對不是聖父,別人明擺著踩到頭上了,如果他在一味忍讓,那簡直是對自己生命的極端不負責。
麻利的把對麵陣型的生命能量全部抽離,集中放置在一個玻璃罐子裏麵。杜予涵明顯感覺到,每抽取一次能量,身體就會更疲勞一些,連帶那手鐲的光芒也越發黯淡。本來就失血過多,現在還要強行激活鬥氣,他知道這種狀態必定維持不了多久,必須盡快行動。
咬牙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不斷的提取能量,在還剩下最後兩人時,杜予涵隻覺得頭痛欲裂,仿佛大腦快要炸裂一般,眼前的景物一片模糊。
還沒有絕對安全,他一定要堅持住,一定要保護凱文……
他牙齦緊扣,哆嗦著用手扣住了那團紅色的生命能量,剛想提氣一扯,腦中仿佛被什麽東西狠狠的錘了一下,伴隨嗡的一聲耳鳴,杜予涵兩眼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而那還閃著微光的手鐲,在失去主人的控製後,掙紮著閃爍幾下,也漸漸熄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