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情人
一輪白月,在浮雲掩映下忽隱忽現,恰是約架的大好天氣。
照例,兩人狠狠打了一架,那名熊孩子,哦不,海伍德全身乏力的癱在地上,喘著粗氣。杜予涵也靠坐在牆邊,累得站不起來。
雙方實力相當,這幾次互有輸贏。連日來的對練兩人都有了很大進步,杜予涵已經從一階提升到了二階——才四個月的時間有這樣的成績已經非常少見,而海伍德則已是二階末期,隱隱有突破三階的跡象。
喘息片刻,按照慣例擱下狠話,海伍德轉身準備離開,杜予涵連忙叫住他。
“喂!小子!”
狠狠剮了他一眼,海伍德氣勢洶洶的吼道:“幹嘛!?”
“誒,年輕人別那麽衝動嘛。”杜予涵笑嘻嘻的站起來,看著對方又迅速擺出打架的姿勢,他有點鬱悶。“我這不是有話跟你聊下嘛。”
海伍德沒有回話,隻是警惕的緊盯著杜予涵的動作。
“你這天天送上門來挨揍,這麽下去也不是一個事啊。”杜予涵撓撓頭,“我知道之前跟你是有點情感糾葛,但感情這事不能勉強,強扭的瓜不甜——”
“你少跟我廢話!要打就打!”粗魯的打斷了未竟的話語,似乎回想起什麽往事,他惱羞成怒,不由分說又衝過來,兩人再次扭打成一團。
沒過幾招,他又被杜予涵壓製在身下。
“服不服?”杜予涵呼吸有點急促,但依然帶著一股狂傲。
用力掙動幾下,依然無法脫身,海伍德氣喘籲籲的別過頭。“哼!”
其實海伍德也很鬱悶,也不知道這家夥練的是什麽體術,明明看起來動作軟趴趴,可每次對他進行攻擊,凶猛的鬥氣總會被對方卸掉一大半,有時候對方還會利用他的鬥氣反過來攻擊自己。武器對陣還好,一旦空手肉搏,他明顯處於下風。
難道現在戰士的攻擊方式都改了?
“你這孩子。”看對方如此倔強,杜予涵也不禁有些頭疼。“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我不知道你什麽花什麽草!你特麽放開我!”
真是秀才遇到兵,杜予涵輕歎口氣,繼續語重心長開解道:“以你的身份,何愁沒有好的對象?非要死磕在那人身上——”
“雪萊他是不同的!”海伍德大聲反駁道,“他跟其他人不一樣!”
原來那女的叫“雪萊”,杜予涵暗暗點了點頭,“能有什麽不一樣?你現在隻是被她的外表迷住了,當你遇到比她更漂亮的,很快又會把她忘記……”
“不會!”他表情痛苦的有些顫抖,“我不是喜歡他外表,我愛他……他是特別的……”
“那你說說她有什麽特別?”杜予涵有點不屑,“特別漂亮?特別溫柔?還是特別三心二意?”
海伍德咬緊下唇,不再說話。
杜予涵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愛情觀念是如何的,但在杜予涵看來,愛隻能是唯一的,絕對沒辦法共享。如果說一個人同時愛上了好幾個,那不叫博愛,那叫濫情。要說她是一朵清純的白蓮花,他首先得打個問號。
作為城主的後宮之一,還跟別人藕斷絲連,無論海伍德如何開脫,這都是不爭的事實。或許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鍾情的對象是個什麽樣的人,但已經在對方的情網中淪陷,無法自拔。要是感情像水龍頭般說停就停,那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麽多癡男怨女,不會有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雖然海伍德就是個標準的中二病熊孩紙,為人囂張欠扁,但哪個人年輕時沒有狂傲過?何況他也有驕傲的資本,對付這種人直接打一頓,包藥到病除。
看著他這幅表情,杜予涵也不忍再多說些什麽。他起身鬆開了壓製,站了起來,見對方依然一臉沮喪,他皺皺眉道:“是男人就站起來,別像個娘們一樣唧唧歪歪的!”
海伍德嗖的爬了起來,惡狠狠的指著杜予涵的鼻子,“你等著!下次我一定打敗你!”
說完,撿起摔落在角落的武器,大搖大擺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摸摸鼻子,杜予涵有種深深的無奈,卻又有點想發笑。
“哎呀,青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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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那晚的開解起了點作用,這陣子海伍德沒有過來約架,少了個練手對象杜予涵還失落了一陣。不過他覺得對方也是條漢子,應該不會那麽容易消沉下去。
今天是中期考核放榜的日子。憑借著“金手指外掛”的杜予涵毫無懸念名列前茅,雖然他刻意表現低調,可那一直微翹的嘴角卻讓周遭考得不盡如意的同學恨得牙癢癢。
明明這小子平常都沒怎麽複習,憑什麽他考得那麽好!?
心情愉悅的杜予涵第一時間去找凱文,想把這好消息與他共享,卻在半路上遇上了個意想不到的人。
“杜予涵……”男子膚色白皙,身段纖細婀娜,五官長得很精致,帶著幾分柔弱的氣質,很能激起別人的保護欲。水靈靈的雙眸婉轉多情,正泫然欲泣的看著杜予涵。
看著對方一直對他眉目傳情,杜予涵一個頭兩個大。
這不會是他傳說中的“戀人”雪萊吧?
話說為什麽是個男的啊?!雖然他不排斥同性戀,但他一直覺得以原身堅韌隱忍的性格,好歹也會找個能力相當的強者可以互相扶持,共同進退,以完成未竟的複仇大業(?)。
可眼前這怯懦的少年是腫麽一回事?!漂亮倒是很漂亮,但好歹你是個男人啊!凱文也長得很漂亮,可人家遭遇各種不幸依然從容麵對,骨子裏還是透著男人味的好嗎?!哪像你這樣一點小事就哭哭啼啼的!這小子除了上麵少了些什麽下麵多了些什麽,這活脫脫就是個女娃子啊!幹脆找個女的不就好了,還可以傳宗接代……
話說這小子成年了沒啊?難道原身是個戀童癖?
雪萊聽不見杜予涵對原身的無限吐槽,他很疑惑為什麽對方一直看著他的臉不說話,隻能從杜予涵有限的麵部表情猜測對方的心思。
“你,你最近為什麽對我那麽冷淡……”雪萊抽抽鼻子,眼中啜滿淚水,卻又倔強忍耐著不流下,更激起別人的憐惜之情。
瑪雅,這小子倒打一耙的功夫倒是爐火純青。他可不信雪萊的消息有那麽閉塞,自己被找回來都好幾個月了他還一無所知。之前不聞不問,現在倒怪到他頭上來了。
“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你之前去哪了……”
我倒沒看出你有多擔心,誰知道原身失蹤是不是你搞的鬼。
看杜予涵依然冷著臉一言不發,雪萊有點慌神了。之前杜予涵雖然表情淡漠,但相處時依然會附和上幾句。
可現在這算什麽?
“……我知道你在怨我,怨我在你回來後一直沒找你……可我有我的苦衷!”雪萊緊咬下唇,粉嫩的唇瓣被咬的發白,“前陣子我們私下約會被城主大人知道了,我被捉回來後遭到囚禁,直到前幾天才找到機會逃出來……”
守衛森嚴的城主府還能讓個大活人逃出來也就算了,這光天化日之下,你這麽大大咧咧就跑到學校來,還就那麽恰好能找到我?你還真當我是天然呆是吧?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不找你……”說到動情處,雪萊掩麵而泣。
嘖嘖,這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把戲玩得很溜嘛。
時值正午,路上有很多訓練完結伴去食堂的學生,兩個長相標致的大活人站在路中間,引起了眾人的關注。就這麽一看,旁人還真以為這是上演“癡情美少年含淚挽留冷麵情郎”的戲碼,不明真相的群眾紛紛對杜予涵投去了責備的目光。
可惜杜予涵對他人的目光不痛不癢,加上他五官英朗,嚴肅的表情能讓人心生畏怯。他隻輕飄飄的環視四周,眾人便不敢再多事。
發現杜予涵對他的解釋依然無動於衷,無法從對方身上獲取任何信息,雪萊忐忑不安。
難道,難道他已經發現了?
雪萊出身貧寒,因外貌清秀被人販子賣到一個四處巡演的歌舞團,日子過得很艱苦。後來一次賣藝被城主看中,進了城主府。在這裏奴隸隻是一種商品,主人可隨意進行買賣,雖然算是衣食無憂,可淪為城主貴客的玩物使他心有不甘,總想著有一天能脫離苦海。
所以當齊亞找上他的時候,雪萊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他費盡心思想勾引杜予涵,對方果然上當了,沉迷於自己的美貌不可自拔,對他是千依百順。直到有一天,齊亞讓他去跟杜予涵約會,然後安排侍從偽裝成城主的人來“捉奸”,但最後杜予涵被帶到哪裏,遭遇了什麽他是一無所知。
事後,齊亞也恪守約定,向城主提議解除他的奴隸契約。現在他雖然還在城主府,可他跟城主隻是雇傭關係,他已經恢複了自由身。
直到幾天前,齊亞再次安排他跟杜予涵接觸。
他以為這次見麵對方會因為自己的不辭而別勃然大怒,那時他再使用眼淚攻勢哀求幾句,顧念舊情,總會引起對方的心軟——至少這一招在以往的情人上無往不利。
可是,杜予涵沒有任何情緒。
閱人無數的雪萊自然能看得出,杜予涵的眼底平靜無瀾,甚至還帶上探究與疑惑,完全沒有任何惱怒與憤慨,仿佛他隻是個陌生人。
雪萊這次是真的害怕了。雖然他跟齊亞達成了交易,可他非常清楚自己隻是別人手下的一顆棋,倘若雙方真的撕破臉,齊亞絕對會毫不猶豫的把責任全推給自己。
他害怕齊亞的出賣,更害怕杜予涵的報複,他隻能賭自己在對方心裏的份量——這是他唯一的籌碼。
但在杜予涵眼裏,他沒有看到任何的愛戀之情,隻有淡淡的冷漠和若有若無的譏諷。
不!他不相信!之前明明還死心塌地的說愛他,為什麽才半年就像換了個人一樣?!
雪萊越想越恐懼,他想伸手去拉杜予涵的,卻被對方毫不猶豫的躲開了。
“我……”雪萊還想伸手去拉,可眼前的人卻被一隻雪白的手臂往後一扯,拉開了距離。
“涵,你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