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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平靜且難忘

  喜歡詩詞的人有很多,但顯然陳瑤並不知道這句詩的下一句是什麽。


  兩個人輕輕地倚在天台邊緣,靜靜地看著下方山林,其實有時候就這麽安靜的站著也是一件讓人很舒服的事情,享受著晚風拂麵,傾聽著山林回響,這些以往看來十分不起眼的小事,在如今這個變化多端的世界裏似乎也成為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在,陳瑤沒有在繼續追問,就像是梁小涼也從來沒有詢問過陳瑤的另一個能力是什麽一樣。


  時間悄然而過,稀薄的雲霧遮不住月光,身後的門響了起來,陳落端著一個蛋糕走了過來,上麵插著幾根蠟燭。


  那蛋糕長得很醜,蠟燭也差的歪歪扭扭看起來很是別扭。


  隻是三人都沒有在意,將蛋糕放到了桌麵上,夜風還在吹拂,隻是很輕微,隻能吹動陳瑤鬢間的發絲,吹不動蠟燭上的火焰。


  “我聽人說蛋糕上插蠟燭是有講究的。”


  陳瑤看著上麵歪歪扭扭的蠟燭開口說道。


  陳落詫異道:“還有這種說法?我還以為隻要隨便插上幾根就可以了。”


  陳瑤輕聲道:“我也隻是聽說。”


  她從小自己一人生活,雖說每次過生日的時候自己也曾偷偷慶祝過,但一個人的得過且過又怎麽會在意這些小事。


  陳落看向了梁小涼,梁小涼的嘴角扯了扯,他以前窮的過生日隻是象征性吃個雞蛋就滿足了,而且後來連生日都不過了,更不可能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這東西,隨意就行了吧?”


  他挑了挑眉,輕聲說道。


  陳落點了點頭:“說得對,不用在意那麽多說法,開心就行。”


  三人低頭看著上麵的六根蠟燭,吹滅蠟燭用來許願,和該插幾根比較起來這才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許願究竟是要默念還是要小聲說出來眾說紛紜,也沒有一個統一的說法,各人有各人的見解和習慣,陳落就是站在默念那一頭的人。


  他閉上眼睛默念著願望,隻是兩個呼吸的時間就重新睜開了眼睛吹滅了蠟燭。


  “你許了什麽願?”梁小涼看著他,好奇問道。


  陳落搖了搖頭道:“不能說,說出來就不靈了。”


  三人並沒有將蛋糕摔在彼此的臉上,隻是將其切開分食了個幹淨,不得不說凡事都是熟能生巧,陳落這一次做的蛋糕要比他們第一次做的好吃很多。


  吃完蛋糕後陳落下樓將開天辟地給扛了上來,同時還拿出了一瓶好酒,並不烈,酒助談興,微醺卻是最好。


  顯然三人在這一點上顯然是達成了共識,喝酒不一定非要和一個酩酊大醉,喝的不省人事才叫盡興。


  “這遊戲的規則還真難,話說剛才發生什麽了你就拿走我三個元寶?”


  梁小涼看著陳瑤拿走了自己為數不多的三個元寶,有些不太樂意。


  陳瑤說道:“剛才我們打開了命運輪盤,跨過了三分之一的創界山,而你想要偷偷刺殺我被我用暗之卡牌格擋了,按照規則你已經沒有可掉落裝備,就得給我三個元寶。”


  梁小涼偏頭看向了陳落問道:“規則是這麽說的嗎?”


  陳落耷拉著腦袋,有些委屈:“你別問我,我要是知道規則也不會第一個被淘汰。”


  “這倒也是。”


  三人算是微醺,但月兔抱著酒杯則是喝得酩酊大醉,要不是梁小涼攔著,這小家夥兒都要去魔族找魔帝報仇去了,即便現在被攔住了還是大言不慚的嚷嚷著要去喝光泳池水。


  開天辟地的遊戲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在梁小涼暈頭暈腦的也被淘汰之後他和陳落都意識到了這個遊戲不適合他們兩個。


  下樓拿上來一盤花生米放到桌麵上,三人一邊喝著香檳一邊閑聊。


  陳落此刻的狀態顯然已經超過了微醺的界線,有些多了起來,他舉著酒杯對著二人問道:“你們說,這個世界真的變了嗎?”


  陳瑤懶得理他。


  梁小涼微笑著和他碰了一下酒杯,輕聲道:“我們從未見過三百年前的世界,所以對於覺醒者未曾出現以前究竟是什麽模樣也並不清楚,但想來這個世界是沒有變的。”


  陳落喝了一口酒,問道:“可大家都說這世界變了。”


  梁小涼想了想,說道:“改變的是多樣化,不變的是規則,無論在什麽時候好人與壞人都是同時存在的,我想即便是在天地異變之前同樣也是有著許多壞人存在的,區別隻在於以前的壞人隻是普通人,而現在的壞人則多了一些本事。”


  “但好壞總是相對的,現在的好人同樣也對了一些本事去應對那些壞人,世界運轉的規則就是如此,有光的地方就會有黑暗,總也無法避免。”


  “我們生活在現在,對於我們來說這個世界就是如此,從來都不曾發生改變。”


  如果基於書籍當中的記載這個世界的確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但世界怎麽可能永遠的一成不變?

  人有生老病死,月有陰晴圓缺,在這世界上很少有什麽東西是一成不變的,我們所需要做的就是去盡可能的適應它,適應它所變成的任何模樣。


  陳落沉默了會兒,說道:“可我看書上說以前的世界普通人也能夠生活的很好。”


  梁小涼沒有說話,因為他並不了解從前沒有覺醒者的世界是怎麽樣的。


  陳落靠在椅背上,他的麵色有些紅潤,看得出來的確有些喝醉了:“而現在這個世界將人們分成了兩個階層,覺醒者和普通人,普通人一樣可以生活的很好,但那都是建立在覺醒者可控的狀態下。”


  “劉淼,裴木蘭,路凝霜,想要在現在這個世界生存下去一定要有不弱於其他人的天賦才能夠保護自己和身邊的人,否則就隻能淪為魚肉,弱肉強食自古有之,隻是在如今體現的更加鮮血淋淋。”


  他盯著桌上的香檳喃喃著,聲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梁小涼傾訴。


  他有些迷惘,即便是家族生意很好,即便是在這山林當中擁有如此規模的城堡別墅又能如何,在那些強者麵前依舊沒有什麽保護,失去了覺醒者身份這一保護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就像是泡沫一般脆弱。


  “小涼,這就是個刀殂和魚肉的世界。”


  他看著梁小涼,張了張嘴還想要說些什麽卻又忽然閉上了嘴巴,不再發出聲音。


  他靠著椅背,目光凝視著月色下的山林像是有些癡迷。


  陳瑤始終沒有說話,她知曉陳落想要說什麽,E級天賦就像是一個緊箍咒一般時刻勒在陳落的頭頂,天賦限製,他走不了多遠。


  陳落是一個很大大咧咧的人,但是再如何大心髒的人麵對這種事情都會陷入迷茫,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


  或許沒有認識梁小涼和陳瑤二人的話,陳落對這樣的事情並不在意,他過著自己的生活就已經很滿足了,過些年接手家族生意,富貴的過完一生也是許多人求都求不來的。


  隻是他已經認識了梁小涼和陳瑤並且已經成為了好朋友,三人行的道路如果因為自己的無能而中途退出,這才是他接受不了的原因,這也是他今晚喝醉的原因。


  他想幫忙,無論是在藥王廟還是在鬼市又或者是剛剛那隻水鬼,他都想幫忙,但修行數個月他就連一級修士的境界都無法踏足,始終差著一線。


  這種無力和不甘在酒精的影響下迅速放大,他覺得不甘心。


  或許很多人都是如他一般。


  這個世界中的修行體係有很多,拋卻妖魔鬼怪不談,覺醒者一旦覺醒之後隻能通過不斷地練習來提升自己的修行境界,根據天賦優劣不同進展的快慢也是不同的。


  和其他的覺醒者不同,梁小涼自己本身要特殊一些,因為他有著大百科全書的存在,想要提升境界可以不停的收集能量值然後解鎖新天賦,新天賦未必比以前覺醒的要更優秀,但每當覺醒一個新天賦之後自身的境界都會有所提升。


  梁小涼拿起香檳給他倒了一杯,笑著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不是嗎?每個人的天賦未必都是一成不變的,山外人不是也有販賣天賦的方法嗎?”


  陳落看了他一眼,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中的意思很清楚,他就是一直這樣碌碌無為下去,也不會去購買山外人殺人剝奪而來的天賦為己用。


  梁小涼看懂了他的意思,知道他誤會了,於是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既然山外人有將天賦嫁接給其他人的方法,那這個世界上也許還有其他方法存在也說不定,凡事沒有絕對。”


  “那得等多久?”


  “急什麽?實在不行等我以後成為了聯邦執法官後給你開個後門怎麽樣?”


  聽到這話,陳落的酒醒了不少,他伸手從盤子裏拿出了幾粒花生米遞了過去,說道:“別光喝酒啊,但凡多吃兩粒花生米,你也不能醉成這個樣子,都開始說胡話了。”


  梁小涼哭笑不得的看著他,沒好氣的將那幾粒花生米打落在地,然後偏頭看向了陳瑤,陳瑤終究是女孩子,喝酒的狀態始終保持著微醺,一旦有越過界線的感覺出現她就會用天賦清除醉意使自己保持清醒。


  但饒是如此那張俏麗的臉上還是有著緋紅浮現。


  尤其是在這月色和夜風之下顯得更加漂亮。


  梁小涼出聲問道:“瑤妹兒對未來有沒有什麽打算?”


  陳瑤抬手捋了捋頭發,想了想說道:“還不知道,反正距離畢業還有兩年的時間,這個世界總是無時無刻不在發生著意外,誰也不知道這兩年裏會發生什麽。”


  “或許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們如何想並不重要,說到底還是事物在影響我們,而不是我們在影響事物。”


  她的聲音很輕,也很清冷,帶著平淡。


  陳瑤是一個很特殊的女孩子,她很少會因為外界發生的事情而產生過於巨大的情緒變化,她的心就像是一汪清潭,從來不會泛起任何漣漪。


  也從來不會讓人看清楚潭水下方的模樣。


  任憑潭水上方的狂風再大,潭底依舊是一如既往地平靜。


  梁小涼微笑道:“或許的確是事物在影響我們,但所有事物隻能起到開頭,最後的結局要往哪裏走依舊是我們自己決定的。”


  陳瑤看著他道:“你這番話聽起來還真的像是一名合格的聯邦執法官。”


  梁小涼搖了搖頭,學著陳落的樣子靠在椅背上,抬頭看著明亮的月光和不算密集的星辰。


  其實成為聯邦執法官這種事情說到底他也隻是自己隨口說說,他並不認為自己有這個能力,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走多遠。


  梁小涼出生在泥濘中,雖然心懷著希望也曾無數次夢想過自己會成為世人矚目且敬仰的大英雄,但當他成為覺醒者之後才真正意識到世界這汪泥潭有多深,有多難走。


  他並不認為自己的大百科全書有多麽了不起,這世界太大了,他覺醒的天賦很奇怪,或許有人覺醒的天賦比他還要奇怪。


  “等以後有時間咱們去長白山走一走如何?”


  陳落趁著醉意說出了一句大膽的話。


  陳瑤偏頭看向了他。


  梁小涼猶豫了一瞬後也拿起了幾粒花生米遞了過去,說道:“別光喝啊,吃兩粒花生米。”


  陳落伸手接過,冷哼一聲道:“我看你們兩個就是膽子小,不敢去。”


  三百年前天地大變並不是立刻所有地方全都發生變化,而是數個地方最先開始然後緩緩地輻射到整個人間。


  長白山就是最先出現異變的地方之一,那裏算是人類的禁區,不知存活著什麽樣的可怕存在。


  三百年來無數冒險者前仆後繼的進入其中,在付出了不知多少性命為代價的前提下將整座長白山山脈分成了三個部分。


  可踏足之地,神秘之地,死亡禁區。


  可踏足之地內的異生物都被消滅或者驅逐的差不多了,所以沒有什麽危險,許多的人類都會選擇去那裏一觀風貌。


  但陳落口中的去長白山所指的自然不是可踏足之地,而是神秘之地所在的區域,在那裏可能存在著異生物,可能存在著妖魔鬼怪,也可能存在許多未知的東西。


  是很多人冒險和謀利的區域。


  看到他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梁小涼冷笑一聲道:“那就這麽說定了,誰後悔誰孫子。”


  陳落放下酒杯大喊道:“誰後悔誰孫子。”
……

  今夜注定是個平凡但卻難忘的一夜,三人靠在椅背上,微醺著談天說地。


  這個生日的確很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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