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望山跑死馬
趙子正盤坐在石壁下,迎著朝霞呼吸吐納。
口鼻間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周身氣機在體內運轉了三十六個大周天後。
猶如滾滾咆哮的大河,逐漸沉寂為一江春水,再緩緩化為涓涓細流,歸納進全身筋脈裏。
氣機與經脈融合後,趙子正體內竟發出金石之音。
盤坐在地上的趙子正宛如化身一杆鋒利的長槍,隱隱有欲刺破蒼穹之感。
整個人顯然又有了一次不小的蛻變,實力有了很強的提升。
“真是變態,這才多長世間,就完全鞏固了四品根基,被這家夥給比下去了。”
薑貝雲喃喃道,顯然吃驚不小。
那一日也石柱山莊陳樹對戰後,趙子正強行運轉遠超自己身體承受能力的氣機,隻為在一瞬間重創敵人。
縱然趙子正天賦異稟,但畢竟剛跨入四品境界的門檻。
對上陳樹這等在四品境界沉澱多年的老牌強者,以弱勝強,能依仗的不過是一個“險”字,唯有兵行險招。
越是高手越惜命,這是由人性決定的,趙子正則是不得不拚命。
所以趙子正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但效果也是極其明顯的,就那麽轉瞬即逝的一瞬間,終究還是讓趙子正發現了漏洞。
並且時機把握得恰到好處,再加上一分運氣,才一擊得手,重創了陳樹。
假如那天的戰局中,趙子正某一個步驟出了一點錯誤,哪怕是晚了一口氣。
那麽,身死道消的一定會是趙子正。
休養了一個多月,不得不說,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
承受了非人的痛苦,趙子正得到的收獲也是相當驚人的。
雖然傷勢才好了七八分,但體內流竄的氣機在破壞趙子正身體與經脈的同時,也在不斷的錘煉趙子正的身體。
趙子正能感覺到,自己體內氣機運轉的程度,甚至不輸於那些在這個境界沉浸幾十年的老家夥。
聖人有言:“不破不立,破而後立。”
也可以用來形容趙子正現在這種情況,經脈被拓寬了許多,堅韌程度也大大提升。
這還是傷勢還沒痊愈的緣故,若是等自己傷勢完全養好。
再遇上那陳樹,必然可以做到一擊殺之,何況,自己還有不少的後手。
東邊的天際,碧暮霞捎一縷紅。
趙子正緩緩睜開了眼睛,凝視了一陣自己的身體。
然後點點頭,他太滿意了。
站起身時,一股強烈的戰意以趙子正為圓心,朝周圍擴散開去。
驚起飛鳥群群!
三品以下,趙子正再無懼任何人,甚至於哪怕是三品小宗師。
趙子正覺得,如果在特殊情況下,全盛時期的自己,也不是不敢去捋捋虎須。
兩人已經收拾好一切痕跡,等趙子正狀態恢複,就準備動身。
見趙子正一副顧盼自雄,睥睨天下的站著石壁下,薑貝雲走近前去問道:“突破了?”
趙子正點點頭,意氣風發的說道:“再遇到陳樹那老東西,我能一槍將他釘死!”
“真變態,平時也沒見你怎麽用功,怎麽就比我先一步鞏固了門檻。
我還比你先踏入四品,真是
氣到我了。”
趙子正矜持一笑:“本公子是天才。”
薑貝雲道:“本公子也是啊”
“你最多算個普通天才,本公子是絕世天才,百年難得一見那種。”
“江湖上一樣在傳本公子的天賦百年難得一見,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多了去了,有什麽好炫耀的!”
薑貝雲有些酸酸的道。
確實,薑貝雲絕對算得上天賦異稟,大夏疆域遼闊,普通人若是想從大夏最東邊東走到最西處,少說也要十數年之功。
更不要說,大夏人口眾多,遠超周邊蠻族加起來的總和。
大夏周邊最強大的北方草原民族,丁口不過一千九百萬戶,可見大夏疆域之廣,人口之多。
而江湖上叫得出名字的門派道統,沒有一萬,也有八千,更遑論人數猶如過江之卿的江湖散修更是數不過來。
這麽龐大的人口基數上,每一代江湖新鮮血液能在二十來歲突破四品口子的也就是那寥寥十數人而已。
說薑貝雲是天才,那都是貶低了他的身份,可惜,他遇上了一個更變態的存在。
所以,隻能成為一片綠葉,將趙子正這朵鮮花襯托得更加鮮豔。
江湖武夫係統的劃分,大概可以分為九品十境三個大門檻。
九品對應的是廟堂官品,具體說法來源已經不可考究,可能跟那位初代儒聖有關。
十境即是後天九品加上先天神仙流,分為十個大境界。
三個大門檻,也是有說法的。
七品入六品為一個大門檻,四品入三品為第二個大門檻,以此類推,接下來便是第三個大門檻,一品入先天。
一入先天則為神仙之屬,所以一品入先天,是最難的一道坎,也被稱為躍龍門,稍不注意便會身死道消。
一旦逆不了龍門,那時莫說身入神仙,便是三魂七魄,也隻能落得個煙消雲散的結果。
正如廟堂品階有從正,江湖武夫入品也有登堂入室之說。
初入四品門檻的,便隻能說是登堂。
比如現在的薑貝雲。
而唯有依靠時間的沉澱,將一身修為融會貫通,牽引氣機緩緩的拓寬經脈,使之自身的身體能夠承載一身高絕的實力。
一內一外,相輔相成,缺一不可,如此,才能算得上是入室,正式有了可以衝擊宗師境的資格。。
現在趙子正因緣際會之下,省卻了至少數年的積澱之功,雖說是強行破開那個境界的。
但不論這一身修為怎麽來的,踏入了就是踏入了,怎能不叫趙子正誌得意滿呢?
這便是各人有各人的機緣和運氣了,可以說趙子正除卻自身天賦的原因之外。
也實在是很受到老天的眷顧,運氣好到逆天。
機緣巧合之下誤打誤撞的牽動全身氣機淬煉體魄,反而因禍得福,在體內拓展出來一條,足以容納大河奔騰的“河道”。
氣機運轉的速度,以及氣機渾厚的程度,可以說都跟這條“河道”息息相關。
雖然說現在這條河道仍然有崩潰的危險,但隻要有了,趙子正就有辦法修補它,加固它,甚至將“河道”再次拓寬。
當然,如果換成另一個人來說,恐怕就沒這麽好的結果了,敢如此運轉氣機,導致
全身經脈盡裂,氣機潰亂逆流,進而反噬。
不去說一個不慎就有可能落得一個走火入魔身死道消的結果。
最好的方向也是筋脈鬱結,一身修為化為廢水,再無濺起一絲漣漪的可能,能身體殘廢的活下去,已經是撞大運了。
小小的自得了一下,見天邊的一縷紅色,已經投映出金黃色的邊沿。
趙子正壓下心裏的激動,對兩人開口道:“出發吧。”
穀口的劉謀仁,就等這句話了,身上掛著大大小小的的陶罐,模樣十分滑稽,薑貝雲也同樣如此。
雖然趙子正確定這些罐子不會爆炸,但心裏麵還是有些嘀咕。
下意識的跟兩人保持了近三十丈的距離,心裏麵總算有了幾分安全感。
石柱山莊地處渝水郡石柱縣,與巫山縣相隔千裏,前者在劍州最西處,後者則在最南端。
中間還隔著巴陵,巫峽二郡。
不過對於全力趕路的三人來說,千裏之遙實在算不得什麽。
換算成公裏,不過五百公裏而已。
按理來說,如此近的距離,以三人的速度應該很快就能到才對。
可是,一個上午過去了,三人依然還在巴陵郡內轉悠。
薑貝雲吐出一口熱氣,滿頭大汗的問道:“死胖子,你是不是帶錯路了,不是說隻有一千裏嗎?”
“某人我號稱劍州百事通,怎麽可能帶錯路!”
劉謀仁打包票道。
薑貝雲指著前方一座巨大的城池向劉謀仁問道:“那怎麽我們還在巴陵郡內?”
三人眼力都是極好的,雖然隔著好幾裏路,但依然看清楚了那高大的城門上方掛著的“巴陵城”三個大字匾額。
劉謀仁鄙夷道:“說你傻你還不承認,我說的是直線距離,咱們走的是直線嗎?”
“呃……”
顯然薑貝雲反應過來,在劍州境內,走直線根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三人為了掩人耳目,專門挑著人煙稀少的深山峽穀裏的陡峭山路走。
以趙子正的體力,在一上午趕了將近四百裏山路後,即便是騎馬,也感覺到有些疲憊。
地圖上千裏的距離,真走起來,差不多要繞出來三分之一的遠路。
也難怪薑貝雲心裏不爽。
趙子正倒是沒說什麽,更難走的還在後麵,昭州黔州的林莽和群山會教會薑貝雲懂事的。
還有就是饅頭和元寶兩匹馬的拖累。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兩人跟自己的坐騎也算得上感情深厚了。
何況兩匹馬馱著兩人走了幾千裏路。
所以不論是薑貝雲,還是趙子正,都舍不得將兩匹馬遺棄在荒山野外。
趙子正道:“這樣下去可不行,速度太慢了。”
劉謀仁鄙夷道:“誰讓你們非要帶兩拖油瓶”。
三人裏就他沒有坐騎,所以說起話來也不客氣。
趙子正看著遠處的巴陵郡城,對兩人說道:
“你們在城外等我,我去城裏將兩匹馬安頓好,然後全力趕路,咱們今天晚上必須趕到石柱。”
“快去快回。”
薑貝雲應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