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和老李匯合後，三人無視地上的屍體。
走到懸崖下，縱身躍了上去，半山腰處有一個山洞。
正是因為老王發現了這個山洞，趙子正才選擇在這裏安營紮寨。
然後守株待兔。
洞口不大，但是裏麵很深，空間非常寬闊，而且有人曾在這生活過的痕跡。
這就是雲英他們藏身的地方。
有夜色的遮掩，再加上身體無恙的老王守在洞口，隻要不是過於棘手的人物來襲，安全是能保證的。
洞裏很幹燥，沒有螞蟻蟲蛇之類的東西，倒是有很多蜘蛛。
不過已經被早早跑回來的劉謀仁點著蠟燭整理幹淨了。
見三人回來，便滿臉諂媚的迎了上來，又被薑貝雲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薑貝雲瞅了趙子正一眼，考慮再三，還是開口道：
“你剛才的樣子，很恐怖。”
趙子正腳步一頓。
薑貝雲繼續說道：
“雖然你殺人的時候臉色很平靜，但是我還是能從你的眼睛裏看到嗜血和殘忍。
有一瞬間我覺得你不像是人，而是像野獸，像惡鬼。”
趙子正道：“你想說什麽？”
聲音平靜得沒有任何感情和色彩。
薑貝雲臉色凝重道：“你似乎，走火入魔了。”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
半響後，趙子正開口道：“我知道！”
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沙啞，充血的眼珠子開始恢複清明。
趙子正臉上一下子疲憊之態淨顯：
“貝貝，我的心裏有一頭野獸，就在剛剛，他跑出來了，以後你要看好我。”
說著說著，臉上滿是猙獰和痛苦之色。
以前在京城的時候，趙子正隻要心裏的暴戾之氣，有出現的苗頭。
敏感的長孫總能在不經意間，輕描淡寫的化解趙子正的情緒。
那是一種像母親般的關懷的感覺，趙子正也很享受這種感覺，對長孫，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孺慕之情。
仿佛隻要靠近長孫，前世那些啃噬著他的記憶就會消失，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就會躲在角落裏，不再出來作亂。
也隻有在長孫身邊，趙子正才會覺得這個世界是真實的，
而不隻是一個通關的遊戲。
現在長孫不在，這個野獸又跑出來了。
趙子正很清楚，這是一種心理疾病，可是這個世界上，卻沒有心理醫生。
趙子正滿臉痛苦之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
隻是不斷的重複一句話：“看好我，別讓它再跑出來。”
薑貝雲一記手刀砍暈了趙子正，將他扶到一塊毯子上躺著。
雲英燒好了熱水，拿起水壺倒出來一點，沾濕了一塊毛巾，給趙子正擦臉。
見他在睡夢中依然眉頭緊皺，不由得伸出手掌，輕輕撫平了趙子正皺起的眉頭。
薑貝雲和老李見趙子正安靜下來之後，便抱著換洗的衣物跳到了懸崖下的小溪裏。
因為下遊堆積的屍體太多，特意走上去一段。
因為擔心眾人會發生意外，幾下洗掉血跡換好衣服之後，便往回趕，前後離開不過半柱香的樣子。
回到山洞裏，薑貝雲便開口問道：
“李叔，王叔，你們走南闖北見多識廣，可有辦法解決這種問題。”
薑貝雲有點拿不準趙子正是什麽情況，因為修行走火入魔損傷的是心脈。
而趙子正並沒有這方麵的表現，對敵的時候生猛得一塌糊塗。
“這是心魔，我們也沒有辦法。”護衛老李搖搖頭道。
“讀書呢？”
正在薑貝雲失望時，雲英的聲音傳來。
我小時候，我父親每次從戰場回來，整個人都變得很可怕。
脾氣很容易暴躁，一言不合就想殺人，我的母親就會在我父親的耳邊讀書，父親就會安靜下來。”
老李道：
“也是一個法子，看看儒門的中正平和之意能否化解他心中的暴戾。”
薑貝雲道：“儒釋道三教的修行體係，獨立於我等傳統武夫之外，或許有用”
儒家講究中庸雅正，養浩然正氣。
道教則內外兼修，研習天地至理，道法自然。
佛門亦有“頓悟”之說。
嚴格意義上來說，趙子正也算得上儒家弟子。
不論是顏師，或是皇宮裏那幾位教授宗室子弟的夫子，皆是成名多年享譽天下的博學鴻儒。
在學問一途，堪稱“大
宗師”也不為過。
他們不是沒有試過，以中正平和的儒家要義打開趙子正的心扉。
可惜，效果不是很好。
但眾人並不清楚其中原委，依然興致勃勃的討論這件事的可能性。
一群人裏雲英讀書最多，從四書典籍到五經要義全都爛熟於心。
所以雲英便主動接過了這個“重任”。
見能幫到大家，雲英也很開心。
睡夢中的趙子正，自然是不知道這一切的。
他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裏有前世父母帶著哭腔的詰問，有小女友燦爛的笑臉，前世的親人，朋友，愛人都在夢裏出現。
他想伸出手抓住他們，卻怎麽也抓不住，每一次抓空都讓他的心裏焦躁不安。
然後，所有的畫麵都消失不見，趙子正仿佛突然間置身屍山血海中。
夢裏傳來若隱若現的哭腔和求救聲，有點兒像小綠珠的聲音。
一縷血腥味鑽入了趙子正的鼻腔。
“趙子正，你再不醒來我們就真的完蛋了。”薑貝雲的吼聲傳來。
“怎麽回事，我不是在做夢嗎？”
趙子正倏地睜開眼睛，剛清醒過來，就看見了令自己目眥欲裂的一幕。
一個漢子揮著一柄長刀，即將要落在雲英的背上，而雲英麵前，躺著生死不明的護衛老李。
趙子正來不及多想，抓住身邊的物品，是自己的長槍。
原來自己躺在馬車裏，而自己的長槍一直放在身邊。
長槍朝著那漢子投擲過去，那漢子見有東西朝自己飛來，連忙收刀，一刀劈在了長槍上。
險之又險的救下了，即將命喪黃泉的雲英。
趙子正穩了穩心神，來不及拿回長槍，見馬車不遠處，躺著兩具屍體，撿起屍體上的長刀，瞬間加入了戰場。
明亮的太陽，刺得趙子正眼睛微微眯著，直接大開殺戒。
而雲英，發現背後的長刀並沒有落在自己身上，咬著牙，緊閉的眼睛睜開，往身後看去。
發現擋在自己背後的是趙子正，不算高大的身影。
掛著兩條淚痕的小臉上，瞬間綻放出明媚的笑容，露出兩個小酒窩。
喃喃道：“真好。”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