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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一種莫知名的力量蓄於手腕,竹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刮過惡霸的喉嚨,速度之快,惡霸第一時間竟毫無知覺,直到看見血液噴出,才意識到喉嚨破了個大口。


  惡霸連忙捂住喉嚨,大量失血使得他兩眼發花,他模模糊糊的看著有魚,身下的人仿佛不再是一隻小鹿,而是一條要掙脫牢籠的凶神惡煞的鳳凰!


  “是鳳!鳳凰…”惡霸嚇得往後退,慌亂地嚷嚷大叫。


  有魚趁機抬腳一踢,惡霸的身子往後傾倒,仰頭的姿勢扯開了喉嚨的傷口,暗紅色的血漿發猛地噴出來,不一會便血盡人亡。


  “殺人啦,殺人啦!”囚犯們寒毛卓豎,驚慌失措地四下躥開。


  有魚體力透支,眼珠子一翻,疲憊地昏死過去。虞米糯帶著總牢頭陳浦趕到時,有魚已經不省了人事。見到這血淋淋的一幕,無論是虞米糯還是陳浦都膽裂魂飛。


  “闖禍了,闖禍了!”陳浦急急跺腳,這會子看來是要株連九族了。


  虞米糯趕忙扯下陳浦幹淨的衣裳包裹住有魚,朝獄卒吼道:“備馬車,去找大夫,不然你們就等著陪葬!”


  “是是!”陳浦跑了出去,親自去牽馬車。


  三更半夜,大營的門急急敞開,一輛馬車飛奔了出去。


  車轎裏虞米糯牢牢擁抱住有魚,布滿皺紋的手掌心疼地撫著有魚的額頭,哽咽著:“苦孩子,一定要挺過去。”


  馬車趕到一家小醫館,陳浦下馬一腳重踢醫館的大門:“開門,快救人!”


  醫館裏的大夫火速起床開門,把有魚抬到了病床上,七八歲的小藥童也跟來幫忙,燒熱水、點酒、揀藥材、煮湯藥…館裏的人得知這活死人是誰後,頓時炸開了鍋,七手八腳不敢怠慢。


  有魚的唇色已經發白,樣子是快不行了。千鈞一發、危在旦夕,虞米糯親自操刀,朝醫童喊道:“快把針灸拿過來!”


  醫館裏忙活了三天兩夜,大夫往有魚嘴裏灌藥,但有魚的喉嚨緊緊封塞,如同死了一般,湯藥在口腔裏打著轉,隨後全吐了出來。能用的法子都用上了,虞米糯焦頭爛額,大夫們無力回天,陳浦在門外點上香火,跪求老天開恩。


  已經第三天了,有魚還不醒來,恐怕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大夫無能為力,一聲哀歎:“鬱…宸王他飽經牢獄辛苦,食不果腹,肌能不足,恐怕,恐怕…”


  大夫不敢說下去,轉去悄悄地告訴獄卒:“該逃的逃,該準備後事的準備去吧。”


  虞米糯看著有魚憔悴的模樣,像極了自己的外孫,孫兒死去的那一幕與此刻竟莫名的相似,令他悲不自勝。他原以為有魚經過種種能變得堅強,卻忽略了他已不堪一擊的身體。


  虞米糯走到門外跪在香燭前虔誠地祈禱,求有魚平平安安。


  有魚一直昏迷,忽而腦海裏慢慢閃現出一道亮光,開始做了一段很長很悠遠的夢。夢見自己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跟兄弟們賽馬、鬥毆、暢快地吃肉喝酒,口無遮攔地聊著美姬,可以高傲地對封淡淼愛答不理,聽他拐彎抹角、遮遮掩掩地編曾經的故事…如果老天可憐他,給他一次夢回過去的機會,他最想回到那時。突然,美好的夢境漸漸支離破碎,取而代之是烽火連天的疆場,一切幸福的、美滿的東西在熊熊的烈焰中消逝,自己也掉進了無邊無際的煉獄中。四周的毒火飛襲過來,要把他吞噬,他無助地望向被惡人占盡的天堂,眼裏滿是憤怒、失望。如果非得為非作歹才能至高無上,如果自己還能死裏逃生,那麽他一定要將那些置自己於死地的人——一丁一點的折磨至死!


  他躲不過暗湧的邪念,躲不過無情的火舌,他與火混為了一體,一時間劇痛難耐、生不如死…正在絕望之時,那些把皮膚燃燒成焦炭的火焰突然幻化成身上的羽毛,煉獄如火山噴發,從地縫崩出來的岩漿猛地將自己衝回了人間……


  小藥童守候著有魚,見有魚眼角滑落了淚珠,忙去喚虞米糯:“老先生,他流淚了。”


  “流淚?”陳浦轉悲為喜,拖住虞米糯的衣袖,“他一定在做夢,老頭,他能活過來是不是?”


  虞米糯望向蒼穹,見東方飄來一片紫色的雲彩,隱約是鳳凰騰空的姿態。虞米糯破涕為笑,又難以自信,情不自禁掐住陳浦的喉嚨,催陳浦看天:“看天空,那朵雲像什麽?”


  眾人一概向東邊忘去,紛紛感歎不已:“像鳳凰,像鳳凰…”


  “鳳凰涅槃,置之死地而後生!紫氣東來!紫氣——東來!”虞米糯喜出望外,向蒼天重重磕了響頭謝恩。


  “鳳凰?紫氣東來?”陳浦自言自語,懵懵懂懂。


  小獄卒想到了什麽,一時興奮起來,對陳浦道:“大人,那犯事的家夥死之前說看到了鳳凰!”


  陳浦恍然大悟,難怪老頭一直說有魚才是真主,一直說服自己造反,自己還戰戰兢兢,這會眼見為實,有魚當真是他的貴人!他喜出望外地站直跪得發麻的雙腿,急急忙忙吩咐下人:“快去殺雞宰羊,供奉天神!”


  虞米糯吩咐陳浦:“你們先撤回大營,等我寫信給你,按我的計劃行事。”


  “好好好,從今往後我就聽你的了虞先生。”陳浦向虞米糯作揖,改懷疑為信任。


  虞米糯吩咐完急衝衝跑回屋裏,趴在有魚的床邊,疼惜地用袖帕擦幹他眼角的淚水:“子魚,你的大好時代到了。”


  大夫再次端來了湯藥,這回有魚喉嚨終於通暢過來,把藥喝了個幹淨。大夫欣慰不已:“吉人天相,宸王是熬過鬼門關了。”


  虞米糯抹一把辛酸的老淚:“好去熬一些滋補的清粥,子魚一定餓了。”


  “我不吃粥,我要吃烤鴨、醬豬蹄、燜鍋肉、醬雞爪、辣子雞…”


  有魚突然開口說話,嚇得虞米糯一跳。在大夫灌藥的時候他便醒了,隻是累得不想睜眼,直到聽見有人要給自己弄吃的,才氣若遊絲地使喚別人。


  虞米糯受驚過後便目瞪口呆,想不到剛醒過來的人居然有意識嫌棄清粥,他又惱又溺道:“死到臨頭還敢挑食,罷了,縱你一回。”


  誰言老頭一諾千金?有魚這都靜養了三天,還沒吃到肉…


  “我都醒來四天了,肉呢!”有魚坐在床上捶打床麵,他不知哪來的自信,就是十分確定老頭能滿足這些要求。估計暈倒的這些天,牢頭也瘮得慌,老頭說這裏是營外的醫館,但可想而知外麵有眾多侍衛把守。


  “都說了你身子還沒穩,不宜大魚大肉。”虞米糯端來白菜骨頭湯和米飯,哄道,“我保證明天就讓你開葷。”


  有魚朝虞米糯勾了勾手指頭,喚他過來,悄悄說道:“其實我已經康複了,我賴著不起床是裝的,騙些好酒好肉吃,你也別盡給我倒騰這些清湯淡飯,大魚大肉我能消化。”


  “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虞米糯瞄了一眼有魚褲襠,“也不怕吃錯了東西那裏發炎流膿?”


  “你!”有魚又氣又無話可說,安安靜靜地吃了飯,吃完後躺著發呆。


  虞米糯不知從哪弄來了一把梳子給有魚梳頭發,看著黑白相間的發絲,老頭一聲哀歎。


  “你…”有魚心有所思,“你知道我是宸王,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虞米糯一邊梳一邊說:“告訴你有用嗎?不一樣吃牢飯。”


  有魚語氣帶著埋怨:“你早告訴我我不至於那麽孤獨!”


  “如果你相信封將軍,你是不是宸王能如何,如果你不相信封將軍,你是不是宸王又如何。”


  一件事是否有意義全看個人而不是因為別人。


  虞米糯的話又俗又在理,有魚冷靜了一會,看了看四周不見有人,小聲道:“我想好了,過兩日我逃出去,你跟我一塊來。”


  虞米糯好似置氣的坐到一旁:“我不跟你走。”


  有魚一手把虞米糯拖到身旁:“你那天還求我幫你打地洞的。”


  “可現在性質變了!”虞米糯一副委屈的模樣,背對著有魚蹲在一旁。


  “你怎麽了?”有魚覺得他莫名其妙,“有什麽不一樣,不都是為了逃出去。現在不在大營,此時不逃更待何時?”


  虞米糯沉住了氣,轉過頭跟有魚細細說明:“那我問你,你逃出去後,打算做什麽?”


  “我…”


  隻一個如此簡單的問題便把有魚問住了,他心裏雖有答案,但他不願跟虞米糯提。


  虞米糯語重心長:“如果你的見地僅是如此或是沒有見地,哪怕你逃出了大營,你所到之處都是你的囚牢。”


  “你什麽意思?”有魚臉色變得陰沉。


  虞米糯走向窗台,窗台上掛有一隻鳥籠,困著一隻再普通不過的麻雀。虞米糯打開了籠子,麻雀卻沒有飛走。


  虞米糯借物喻理,一本正經:“這隻鳥在籠子裏關久了,某天人們打開了牢籠它卻不願離開,心有枷鎖畢生是囚。倘若那天你答應跟我打洞走,我還欣慰幾分,而你卻在得知自己是宸王後才想逃,這讓我好不心寒,你捫心自問,你想出去是為了自己有尊嚴的活下去還是為見封將軍?如果你是為了封將軍,我不陪你,等你…”


  虞米糯一語未畢,幾個獄卒突然衝了進來,捆住了虞米糯:“鬱有魚已經醒了,老頭你該會大營去了。”


  有魚坐起來阻止:“喂,你們放開他!”


  獄卒對有魚不屑一顧:“你也是快要回去的,先顧好自己吧。”


  說罷,幾人把虞米糯強行拖了出去。


  虞米糯未說完的話急急從外麵傳來:“子魚,你想明白了再來找老夫…”


  “老頭!”有魚想追出去,奈何傷口作疼。


  他隻好靜下心來細細琢磨虞米糯話中的道理,這時傳來小藥童傷心的哭聲,一臉委屈的模樣,像失了初戀。


  “嗚嗚嗚…”


  有魚:“哥們你哭什麽?”


  “嗚嗚嗚,誰放了我的麻雀!”


  “額……是那老頭,他醜人多作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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