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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蓮花魚

  出了中原已有一月,再過十天就能抵達北僚。夜色已深,十五的明月和漫天星辰把無雲的夜空染得湛藍,幾屢清風吹過,教人心曠神怡。


  大夥停下趕路,穆朗就地搭起小篷。有魚躍上馬車,愜意地仰躺在車蓋上,欣賞著月色,思緒紛飛。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有魚頓起思想之情,長長的籲了口氣,自言自語道,“誰說今人不見古月。”


  在明月當空的大草原上,意境如此,有魚開口便想唱我在仰望月亮之上有多少夢想在自由的飛翔…


  “喂,給你烤了隻鳥。”封淡淼走近馬車,舉手遞給有魚他剛剛烤好的大雁。攜帶的糧食已盡,大夥已經一天沒有進食,好在天恩浩蕩,飛來幾隻大雁,封淡淼拔弓射箭,一箭雙雕。


  有魚思緒被拉了回來,腦海裏湧現出一個熟悉的畫麵,微微側頭嗅了嗅那誘人的滋味,咽了口水,“很香嘛。”


  “你喜歡?”封淡淼有點受寵若驚,這是兩月以來有魚第一次不抵觸他,“你嚐嚐,火候剛剛好,你若是喜歡的話明天還給你烤。”


  “謝了封尚書。”有魚微微一笑,溫婉地謝過封淡淼,然後坐起身子向隨從大吼道:“來人!”


  隨從聞聲走來:“果坦浮怎麽了?”


  有魚裝模作樣的厲聲命令道:“把封尚書抓起來杖打三十,理由是私下賄賂本宮。”


  封淡淼不知所措,畫風怎麽如此熟悉,似乎自己曾經使過。封淡淼細想了一會兒,忽然想起那年軍營裏他偷偷摸摸來給自己獻殷勤招自己打臉,現在想來有點幸福,可是時下…自己早該想到他會有以牙還牙的一天了,他是個機靈鬼。


  隨從傻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以,“果坦浮,封兄弟好心給你做了頓晚餐,你未免不盡人情。”


  有魚無動於衷地重新躺下仰望星空,盡管餓了,也倔強的忍著。曾幾何時,他已經不再是一條吃貨魚,而是一條有尊嚴的魚。“你想多了,北僚不允許有任何歪風邪氣。”


  封淡淼有點忍無可忍~

  隨從眼睛圓碌碌的盯著封淡淼手裏肥美烤雁,咽了口水,“果坦浮,你不吃的話那我拿去分了。”


  有魚輾過身去,煩擾道:“先打他三十杖。”


  隨從:“……”


  ——


  走了十多天,北僚河終於出現眼前。穆朗鬆了口氣,得意的吹起口哨,不用再擔心沒有糧食了。


  有魚昂首挺胸目視前方風景,到了家仿佛有了力量,一身傲氣襲人,一本正經的威脅道:“你現在逃回中原還來得及,這可是我的地盤,我有一百種方式讓你待不下去。”


  封淡淼無語地瞄了一眼有魚,發覺他越來越厚顏無恥,就那兩下功夫也敢口出狂言,自己又不是嚇大的。


  “似乎你在北僚當了個很厲害的官?”


  有魚本來嚴禁穆朗他們說出自己的身份,但既然封淡淼來到了北僚,是瞞不住的,說出來也無妨。“本宮乃北僚駙馬。”


  “駙馬?”如晴天霹靂,封淡淼像被潑了桶冷水,一時是怒是怨,又無可奈何,本能的抬起手狠狠拽住有魚手腕,認真道,“你再說一遍。”


  有魚甩都甩不開他的手,生氣道:“放開我。”


  封淡淼眼圈發紅,失控地把有魚拽下馬,像拖一隻包袱,輕而易舉把有魚撂倒在地,然後拽住有魚的衣領怒喝:“你怎麽可以娶別的女人,你忘了夫人了嗎,她還在中原等你!”


  封淡淼明知道林稚靈已不介意有魚三妻四妾,但除了她,他不知還能拿誰當借口。


  “那也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有魚出手反擊,卻被封淡淼遏住。


  突如其來的衝突令穆朗措手不及,穆朗連忙跑過來掰開有魚兩人,“怎麽了,有話好好說,不要大打出手!”


  有魚抵不過他,憤懣地站起身撲打身上的泥,始發覺自己的身手於封淡淼而言實在是小菜一碟,毫無反擊之力。“他就是個瘋子。”


  封淡淼忽的像一隻怒虎,怒氣喘喘,近乎控斥的指著有魚,仿佛有魚背棄了約定,而事實上有魚並沒有許下任何承諾。“你給我說實話,你為什麽要娶別的女人!”


  有魚被封淡淼盯著起怔,心裏卻莫名的痛快,一字一頓道:“喜歡公主就娶了,還有比這個更真實的實話麽,再說我娶公主跟你有什麽幹係,我又不認識你。”


  “鬱有魚!”


  封淡淼被穆朗死死攔著,才沒有衝過去揍有魚一頓,他想罵他,卻找不到任何理由。天知道他多想跟他重新開始,豈料他有了新歡。他恨自己沒守住他,讓別的女人有機可乘。


  “果坦浮沒蒙你,他真的是駙馬。”穆朗極力安穩封淡淼的情緒,“你是不是誤會了果坦浮?”


  “他沒誤會,”有魚騎上馬回城,揚長了聲音諷刺道,“他是見不得我好,他從來希望我是個貪生怕死的懦夫,是個低聲下氣求他照拂的無能者。可惜我現在已經不受任何威脅,培養不了他的自豪感,他當然很失落憤怒。”


  聽有魚的冷言冷語,封淡淼頭一時作痛起來,疼得眉頭緊皺。穆朗見他箍著頭發顫,唇皮發白,連忙改束縛為攙扶,“封兄弟你怎麽了,喂喂!”


  封淡淼身子一個打挺,竟然暈了過去。


  有魚聞聲回頭,見狀連忙下了馬,跑過去掐住封淡淼人中,不見他醒來。


  他氣息很薄,真真憔悴了很多,有魚焦慮起來:“怎麽回事,他剛才還凶著的。”


  穆郎想起來:“封兄弟有頭痛症。”


  有魚不敢相信:“可一路上他都好好的。”


  “受刺激了,好端端的你刺激封兄弟作甚。”穆郎指責道:“封兄弟是病人,你得多擔待他。”


  有魚啞口無言,錯愕地指著自己:“我怎麽刺激他了,我是駙馬是實話實說。”


  “你明知道封兄弟介意你再婚,你為什麽不解釋自己娶念莎的原因,反而說出那些刺耳的話。”


  “我…!”有魚無言以對,發覺自己就像個貪婪自私的小人,卑鄙的圖個痛快,明明知道封淡淼心裏是有點在乎自己的,卻一味騙自己他是個毫不在乎、冷漠無情的人。


  有魚心裏忽然起了疙瘩,有什麽好內疚,他封淡淼才不是什麽良人。娶念莎本來就跟他沒什麽關係,自己都沒質問他為什麽跟宸王好,他有什麽理由介意自己二婚。


  當初他一口一聲規規矩矩、生生分分地換自己“鬱大人”時,可曾顧及自己的感受;當初他令宮女傳話叫自己別再打擾他時,可曾顧及自己的感受;當初自己被驅逐出境時,他估計是在跟莫倚樓琴瑟合鳴吧,又或是在繁華的街頭偶遇他摯愛的宸王。


  想到這,有魚一片心酸。


  “這個他沒必要知道,”有魚雙目蒙上一層瑩光,隱忍地哽咽了一口氣,“先把他抬回去看大夫。”


  穆郎眯著小眼不爽地凝著白蓮花魚:“你還覺得自己挺委屈。”


  “我…”有魚握緊拳頭,咬著壓根,“我他麽一點不委屈,我是惡霸,我蠻不講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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