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老鷹抓小魚
晏營裏,攻城取勝,蒼鸞犒賞三軍過後在帳裏與各將軍暢飲。
晏軍的謀士王陽滴酒未興,借身子不適的理由出營散步,本以一顆愛民之心投奔晏營,不想蒼鸞進城大開殺戒,他成了惡人。看三軍不知愧疚的大酒大肉,令他好不心寒。
蒼鸞儼然察覺到王陽的怨氣,從軍帳裏追出來。“王先生漫步,先生有心事不防直說。”
王陽頓住了腳步,等蒼鸞趕上後兩人並肩而行。王陽垂頭歎氣:“汝軍攻城後補恤百姓盡得民心。晏王何故要大肆屠城,處死降虜,日後肯是會招來罵名,此行此舉何異於暴刑啊。”
蒼鸞神情透露著冷毅果決,他心裏有自己的想法,縱是犧牲也不後悔。“汝軍撫恤百姓是為守城,我屠城殺虜是為了讓刑兵聞風喪膽,以備攻取下一座城池。待我打得天下再安撫人心不遲。”
王陽性格耿直,明口反對道:“晏王你……你好糊塗,現已落人口實,等你打下江山,恐怕有小人要以這個借口討伐你,晏王你不就等同於給別人做了嫁衣!”
蒼鸞欣賞王陽的直言不諱,冷傲的揚起嘴角,張開雙臂示威,“王先生憑心而論,當今天下人誰能敵我?”
從起義至今,蒼鸞已打了三十多場大大小小的勝仗,引得不少勇謀之士相隨,個個歎服不已,俯首稱臣。
王陽:“晏王你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將才,也正因為你是將才,所以鬥不過那些奸險小人。再者,以我見,當今世上還有一人能與晏王你匹敵。”
蒼鸞臉上的笑意頓時,認真的請教道:“先生所指何人?”
“封淡淼。”
“噢?”蒼鸞聽後若有所思,默默的走到山坡邊緣,遙望千裏山河。其實不必王陽提示,他也能預感到封淡淼是一個教人敬畏的敵手,無論刑朝廷如何傳他遊手好閑,但黔都一戰足見其智謀。“我與他比相,先生認為我有何不如之處?”
王陽打量著蒼鸞的身影,語重心長道:“晏王與封淡淼相比,各有優缺,晏王你少一份豁達的胸襟,他太過於重情重義。”
蒼鸞眼裏閃過一道血光,冷冷道:“先生若說我謀略不如他,我尚不敢反駁,可說我比他少份氣度,我便不服,莫說他甘心屈居汝公那平庸之輩就是氣度?”
王陽:“非也,封淡淼在刑朝廷埋沒自己多年,忍盡別人冷眼,可見其氣度,他屈居汝公手下或是隱藏鋒芒。倒是晏王你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受萬人敬仰,沒有嚐過挫敗的滋味。俗話說失敗乃兵家常事,晏王沒吃過苦頭算不得是好事。我有一言,請晏王慎思。”
聽王陽一說,似有些道理,蒼鸞點了點頭:“但說無妨。”
王陽拱手作揖道:“封淡淼此人用則重用,不用即殺之。莫要學刑帝縱虎歸山。”
蒼鸞輕吐了一口氣:“奈何,至今我已書信他三次勸他投奔我大晏,統統遭到回絕。我們攻打鹿州(帝都)少不得他。我有心用他,他卻願窩在黔都,這輩子不會有什麽大出息,不防他也罷。”
王陽聽罷,無奈的搖了搖頭:“哎,可惜了一位將帥之才。”
這時一個小士兵跑來:“報告晏王,汝公暈倒在城外,現被送回營裏,目前還在昏迷中。”
王陽皺起了眉頭:“奇怪,汝公不是在黔都嗎,又沒聽聞風聲,好端端的怎麽會到徽城來?”
蒼鸞眼前一亮,說道:“封淡淼心甘情願的追隨他,我不如去說服他,令他勸封淡淼歸順於我。”
王陽:“當時會上我可看到,他並不願封淡淼離開汝營。”
蒼鸞冷目一凝:“沒有談不攏的買賣,汝公也不是威脅不了的人。”
蒼鸞走進營中,有魚剛剛醒來,旁邊的大夫正給他推拿擦藥。蒼鸞打量四周,沒看到他的侍從。
“汝公是隻身一人前來?”
有魚趴著的身子,聞聲轉過去頭,看見是……“晏王!”有魚想坐起身子作揖。
蒼鸞搖了搖手,“汝公有傷在身不必行禮了。”
有魚猶豫了一會,弱弱的躺下身子,腦海裏一團糟,剛逃出一個牢房現又掉進另一個監獄。他們是盟友,蒼鸞也一定不會讓自己走的。有魚額頭皺出三道紋,仿佛自己就是一口熱鍋裏掙紮著的三成熟的水煮魚,眼前這個看似英姿颯爽的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殺人狂魔,他屠城啊!
有魚臉幹幹的,不知如何回答他的問題,心裏想:不如你先告訴我回答什麽話能活?
然有魚機靈一動,換出一副欣喜的表情:“晏王,我是來投奔你的。”
“噢,是麽?”蒼鸞心裏是哭笑不得,那次商討會上聽他一番言論就領會到他迥異的畫風,好不稚氣,想來與這類人相處不必嚴謹相待,隻需要恩威並施。蒼鸞便遣罷了大夫,自己坐到床沿上,親自握起藥兜給有魚推拿。
“汝公為什麽不帶人一同來投奔?”
有魚見大魔頭給自己擦藥,心頭震撼,下意識的側了側身。
“他們目光短淺,我看得透徹,跟晏王混一定豔福不淺。”有魚現在說起謊來特別順溜,眼睛都不眨一下。
“豔福?”蒼鸞見有魚扭扭捏捏,不爽的一把按住他的腰,手勁十足,但表情卻意外“祥和”。
“呃~”有魚疼得緊閉了雙眼,上齒狠狠咬住下嘴唇,痛苦得埋頭進枕頭裏,抽筋的雙手握緊了床單,隱忍著快要把它撕破,終究禁不住那酸爽,抵抗的怒吼道:“爽(gun)!”
早就聽說蒼鸞霸道無匹,力大無窮,倒拔垂榕樹,如今一嚐果然不同凡響,永生難忘。
“看你十天半月也下不了床了。”蒼鸞看著有魚的腰上腫了一塊,再用一成力往下壓,嘴裏吐著寒氣道,“說實話。”
有魚額角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全身打著冷顫,嘴唇染上蒼白,鼻子悶悶哼哼的發出難受的聲音,“我……我逃出來,我不想當汝公,我不想當。”
蒼鸞手一放,有魚整個人都鬆脫了,無力的癱著。蒼鸞扯來一張幹淨的紗布,把手上的藥汁擦幹手嫌棄的丟棄一旁,戲謔一般的語氣,“既然你不當汝公,可把封淡淼讓給我?”
有魚有氣無力道:“隻要晏王喜歡,都可拿走,包括我夫人。”
蒼鸞走到一旁的矮桌上取來紙墨放在床沿,“那就有勞汝公替本王寫一封信與封將軍。”
有魚吞吞吐吐道:“我——我不會寫字。”
大字不識卻能當一軍之主,知道他無能竟不知道他如此無能,蒼鸞驚愣。
見蒼鸞不語,有魚連忙識趣道:“這樣吧,我畫一幅圖他一定知道是我的親筆,然後你把想說的寫在後麵。”
有魚連忙執起筆,在紙上草草畫了一副“老鷹捉小魚”。
蒼鸞微微思量一番後,牽強的寄出一絲友善的笑容,“當汝公,你是不是被逼的?”
有魚豎起大拇指,哀求道:“知我者晏王也,放我走吧晏王。”
蒼鸞問道:“被誰逼的?”
有魚頓了頓,隱有察覺不好的氣息,自己雖然不是一個正人君子,但也絕非是個小人。不知蒼鸞的目的是什麽,但在這爾虞我詐的軍營裏,說實話恐怕會害了他們,雖然他們不見得是什麽善類,好在他們飼養了自己一段時間。
有魚疑神疑鬼道:“一個叫李莫愁的人逼的。”
蒼鸞質問道:“他是什麽身份?”
有魚眨了眨無辜的雙眼,顯得誠懇認真,不假思索道:“她沒有身份,是一個女魔頭,功夫了得,在幕後操縱我,我好不容易跑了出來,晏王你可千萬別把我送回去。”
蒼鸞凝著有魚的雙目,那楚楚可憐的眼神倒是令他有了某種莫名的壓力,如果他是個弱小女子,自己恐怕是下不去手,不幸的是他不是。
蒼鸞陰冷一笑,慢悠悠的挽起衣袖坐回到床沿上,悠然地拿起藥兜顛在手裏。有魚驚悚的瞪大雙眼,心惶惶然,那藥握在大魔頭手裏就不再是救人的良藥,而變成取人性命的惡趣味皮鞭。
有魚慘白的笑了笑:“晏王不勞煩你了,我自己來。”
蒼鸞掌著藥兜毫不客氣的按壓下去,另一手狠狠扣著有魚的頸項,“你小子不老實。”
“啊!晏王……晏王!”有魚嘶喊得上氣不接下氣,反手本能的抓住蒼鸞結實的手腕阻止他用力,然並卵,“我說的句句屬實,如有假話天打——天打雷劈!”
有魚痛得哭爹喊娘,始覺汝營才是溫柔鄉,不禁流下悔恨的魚淚。
王陽聽到慘叫聲衝進帳子,見狀連忙阻止道:“晏王他是汝公使不得,使不得!”
蒼鸞不改自己的動作,“老實說我也很想把他當大男人說話!”
有魚張手伸向王陽,腥紅了雙眼:英雄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