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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無辜的魚

  次日烈日高照,空氣中仿佛彌漫著一股厚重的怨氣,渾濁而沉悶,教人心情好不煩躁。土地被炙烤得堅實,地麵隨著風吹掀起一層層黃沙,山林也蒸出一陣陣襲人的樹脂香味。


  尉矢領有魚下山到縣府,把有魚的劉海和小黃毛梳成一束扣在發冠裏,露出了額角後麵目微顯得青澀。有魚披上了官服悶出一身的汗水,才過十分鍾就已經侵濕了裏衣。有魚剛忍不住想脫去外衫,然一個小小的抬手動作被尉矢看在眼裏,手裏的小竹鞭抽了下去。


  有魚想報複身後的男人很久了,不知自己何時得罪了他,也不知自己於他有什麽好處,總之對他的命令不得不唯命是從,不然就刀子上架。看尉矢似乎很不喜歡自己又幹不掉自己的模樣,有魚也很無奈。若不是尉矢說打仗縣長不會死,不然他寧死不來。


  有魚咬了咬牙,握拳的雙手隱忍的地縮回衣袖裏,牽強的露出乖巧模樣,“你不熱?”


  “站直,”尉矢繞著有魚打量,提起小竹鞭抽了有魚的肚子,“收腹抬頭,你是縣長不是街上調戲良家婦女的小痞夫,知道該說什麽了嗎。”


  顯然有魚並不知道說什麽,隻記得尉矢叫自己鼓舞三軍、振奮士氣。有魚積極地擺出ok的手勢,省得再吃鞭子,“能搞定,妥妥的。”


  在尉矢的指示下,義軍們已做好作戰準備,隻待有魚一聲令下,披肝瀝膽的將士即刻奔赴戰場。有魚整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在尉矢的監視下一步一步走上號台,看台下千人之數的士兵手持木棍、滿懷信念的注目著自己。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居然還有這般鬥誌,有魚打心底佩服。


  “咳咳,”有魚咳嗽了一下,作為廣播社裏的一員,本以為這種場麵自己能駕馭得遊刃有餘,然而實際上兩腿已發軟,“承……承蒙厚愛,茲任魚為乳/腺縣長,額……為汝縣縣長,定以,以……一切為了百姓,為了一切百姓,為了百姓的一切。”


  “……”尉矢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有一種強烈的被戲弄的感覺,最怕他出什麽岔子,無形的手已經在有魚的肩膀上架起一把鋒利的鋼刀。


  有魚感到身後襲來一陣陰氣,弱弱的回頭果然看見尉矢憤怒的眼神像是要碾碎自己。有魚嚇得連忙回頭,脫口而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待兄弟們破強刑取天下,人民翻身當家做主,共建社會主義和諧家園,因何而生因何而戰!”


  一小兵:“縣長,什麽叫社會主義?”


  “額……”有魚茫然了。


  尉矢無語的垂下來頭,再讓有魚這般氣焉焉的作下去恐怕軍隊會不攻自潰,他當即走上前大聲宣布:“就是人人有飯吃,家家有土地,沒有苛捐雜稅,沒有嚴刑峻法,唯有公道。為了父母妻兒,我們就算戰死沙場也在所不惜!縣長已有十足的把握,我軍定能打敗敵人!”


  “好!好!好……”


  台下的將士聽完尉矢振奮的說辭,已是眾誌成城,仿佛勝利就在眼前。尉矢忙給有魚使了眼色,有魚立馬會意,上前一氣嗬成:“按計劃行事,出兵!”


  將士們收到命令,有秩序的向縣外走去。沒錯,是走,為了掩飾作戰的計劃。


  將士們走後,手表發來滴滴的聲響。“揭竿起義”任務完成,下一個任務“上陣殺敵”,聲望值50。目前擁有聲望值50。


  上陣殺敵,豈不是要殺人?有魚吸口涼氣,這個他目前還做不到。有魚偷偷挪了挪步子,碎碎細語:“可以回去了吧。”


  “不可以,”尉矢吹響口哨,一匹上好的白馬奔馳而來,尉矢毫無感情的命令道,“上馬。”


  不是約好的宣誓完畢就能走人的麽,有魚忽然意識到自己陷入了沒完沒了的騙局。“我,我不會騎馬。”


  尉矢翻了白眼,“連馬都不會騎你還算不算男人。”


  有魚不爽的撅起嘴,“你若非得用這個標準來定義一個男人,那好我不是,小女子我要繡花鳥去了。”


  “喂喂喂,”有魚轉身要走,尉矢伸手架起有魚的腰不費九牛二虎直接把他甩上馬背。


  尉矢騎上另一匹馬,饒有威脅語氣的問道:“你的做人原則是什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節操。”有魚知道他的意思,無奈隻好老老實實的坐好姿勢,緊握住馬韁繩。時下自己羽翼未豐,他隻有等,等機會一來,他必逃之夭夭。


  尉矢滿意的揚起嘴角,“是個警世良言。”說罷,提鞭子駕馬離去。


  有魚看尉矢遠去,還以為機會來得如此之快,然而下一秒就幻想破滅。這匹白色的駿馬十分善解人意的追了上去……


  “停停停,”有魚不善騎馬,在顛簸的馬背上瘮得慌,若不慎摔下馬背,豈不是要斷胳膊瘸腿,有魚緊張得欲哭無淚,“老尉,尉老,放我下來,我跑還不行麽!”


  尉矢回頭瞅一眼有魚那重心不穩的身子,當真無語,不得不擔心,“你真沒騎過馬,你騎過什麽!”


  “啊~~碰碰車!”


  尉矢不得不陪有魚共乘一匹馬。抱尉矢的腰會顯得太過娘氣,有魚隻得緊緊拽住尉矢身後的褲帶,忽然覺得好有安全感。眼前的男人雖然對自己有“圖謀不軌”之意,但他敢擔當的氣概有魚是自愧不如,加上他自帶過硬的顏值條件,能想象得到他喜愛的女子定是超幸福的人,有魚腦海裏驀地冒出一個畫麵:好想與你策馬奔騰共享人世繁華……


  “你幹什麽!”尉矢被有魚的小動作激惱,“是你能隨便亂扯的嗎!”


  “那我抓哪?”


  “抓馬鞍!”


  有魚隻好扶住馬鞍,就沒見過他對舒晉那麽凶,心想換作是舒晉,亮他連屁都不敢放。有魚小聲刻薄的說道:“如果我是舒晉……”


  然沒等他說完,尉矢即道:“你就可以坐我懷裏。”


  →_→


  冥冥之中,有魚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你說過打起來我不會死,你怎麽保證。”


  “因為頭目的利用價值大,落誰手裏都是人質。”死不死這種事尉矢也說不定,但他會盡力保護有魚這把幌子。


  當然,鬱某人是不會相信尉矢的說辭的,畢竟電視劇沒少看。“哦,那我就放心了。”


  尉矢:“到時候你找個地躲起來就好。”


  有魚語氣肯定,仿佛對尉矢堅信不疑:“好。”


  尉矢眼睛餘光瞥了一下有魚,若有體會,但默不作聲。尋思身後的小滑頭突然變得這麽乖順,不是蓄意逃走就是製造意外。


  一段路程後,倆人來到一個山頭。一部分民兵已潛伏在了山坡處,披著綠葉匍匐在巨石之後,若不是尉矢指示,有魚還真發現不了。有魚下了馬與士兵們一塊隱藏著,曾經在電視上看到這樣的劇情不以為意,如今置身其中,有魚方覺心驚肉跳。細看那些士兵,皮膚曬成了黑銅的顏色,黑中泛著灼傷的紅,有的士兵已渴得咬食遮身的樹葉,自己嵌在士兵當中,活像白雪公主。有魚看得心酸。


  一小隊長跑來稟報尉矢,“探子來報,刑軍毫無準備,我們現在衝下去,可殺他們個措手不及。”


  “不可,按兵不動。”


  “等什麽?兄弟們已經伏在這裏兩個時辰了。”小隊長脾氣耿躁。


  豆大的汗珠從下巴滴到胸膛,尉矢抹一把汗水,“等刑軍上山,等一場大雨。”


  到了晌午,陽光更是熾熱,發燙的地麵就像鐵板燒,雖是盛夏,遍地枯草。


  刑軍營裏,十多個士兵已中暑暈倒,將士們難奈不住,躲在帳裏休憩,渙散的軍心已埋下危機。軍師觀望天色,暗歎不好,前去說與封淡淼,“將軍,這天恐怕是暴雨來臨的征兆。”


  “噢?”封淡淼搖著蒲扇,呼出的氣都像噴出了火,顯然被毒辣的天氣折騰得非常不爽,“下雨不更好,都盼著洗洗澡睡個好覺。”


  軍師:“將軍,這雨非小,我軍駐紮在低處,為避免不測,我建議速速上山。”


  封淡淼往甸村望去,那是一座座山丘,北方的土坡少長樹木,但比起光禿禿的平地,山上稀疏的樹叢倒不失為一個乘涼的好去處。但是上山的路口是一個狹口,看起來是一塊易守難攻的好地勢,封淡淼心裏起了個結,“有沒有刁民潛伏在那?”


  軍師:“探子報前方根本沒發現叛軍的影子,叛軍都守在城門。”


  封淡淼不可置信的挑了挑右眉,看著軍師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呼,“你確定?”


  “叛軍的確守在城中。”


  “那好吧,吩咐下去,上山。”


  封淡淼扶站在戰車上,滿心疑惑。來到上山的路口,明顯能看到地上有一道三裏長的剛翻過的新土,看土的顏色應該是三天之前完成的。封淡淼令馬車碾過新土,被暴曬的土質非常堅硬。“怎麽會有人在這裏翻土?”


  軍師看了看土地,“許是村民像翻土種糧。”


  封淡淼感到自己的智商軍師狠狠的鄙夷了,冷冷一笑,“明知我軍壓境,村民還有心思種田?”說罷不理會軍師,取過一隻長矛往土裏刺去,驚訝的發現鬆土竟然有一丈之深。


  義軍小隊長接到信息後迅速報告尉矢:“探子來報,刑兵在山口徘徊,丈量長溝。”


  封淡淼居然在測量長溝?


  尉矢眼珠子不僅顫動,手心捏一把冷汗,那麽明顯的長溝不可避免的引起敵人的注意,但他僥幸的希望封淡淼不會聯想到什麽。“再等等,再等等……”尉矢深知如果刑兵不上山,此仗必將功虧一簣,此時此刻,他也沒了對策。


  封淡淼手指撓著鼻翼,垂頭思索,問軍師:“叛軍裏可有什麽厲害人物?”


  “無他,不過是一群揭竿起義的愚蠢百姓。將軍快上山吧,這雨恐怕就要下了。”


  說著,一旁有士兵中暑倒下。封淡淼看著暈倒的將士,思來想去,最終歎了一口氣,“上山。”


  刑軍上了山嶺,天氣當即陰沉下來,濃重的烏雲忽然滾滾襲來,不一會兒功夫就已遮天蔽日。幾陣狂風刮過,卷起一層層黃沙,山林的樹葉唰唰作響,聲音如同鼓瑟的叫囂,宣布一場無情的廝殺即將到來。見雨勢洶洶,邢軍迅速安營紮寨。


  幾滴豆大的雨滴打在臉上,尉矢心底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快下雨,快下猛烈的大雨……


  果然天如人願,隨後下起了瓢潑大雨,雨水把熾熱的土地侵濕,蒸出了白蒙蒙的蒸汽,教人看不起前方的道路。


  小隊長急迫的前來請示:“雨已經夠大了,可以進攻了吧!”


  尉矢:“不可,再等。”


  小隊長:“等等等,難道還得等雨停了不成,現在正是好時機,借著雨大刑軍看不清我們,而我們熟知山路。”


  尉矢握一把身下的濕土,清涼的雨水打濕衣裳,也冷靜了他的頭腦,漸漸的勝券在握。“這雨一時半刻停不了,等雨把長溝的泥澆透,我們就能把他們活埋。”


  滂沱的大雨下了一個時辰,混著泥土的渾濁溪流一股股淌下山去,衝刷著山路出現一道道溝壑。有魚匍匐在地上,半個身子陷入泥水裏,溫度雖然涼快了許多,但空氣中沉悶的濕熱仿佛在宣示這雨下得意猶未盡。隻見遠處的山坡轟隆隆一聲,出現了塌方。


  尉矢情緒變得激動,握緊的拳頭青筋凸起,急喘氣息的胸膛一起一伏,舉起右手作出一個進攻的姿勢,民兵們收到指令,借著大雨迷蒙的屏障悄無聲息地向刑兵逼近。


  刑帳營裏,封淡淼的鞋已經被泥水侵濕,莫名的越來越不安。封淡淼走出軍帳,看不清十米開外的景物,也聽不見除雨聲之外的聲音,腳下的泥路好不濕滑。他徘徊在帳外,忽然意識到……封淡淼猛甩了自己一巴掌,那山下的翻土,不會已經變成一個沼澤一樣的埋人深坑了吧!


  他本想帶領士兵假戰好逃,沒想到汝縣的叛軍這麽認真。


  “全軍聽……”封淡淼剛想下令撤兵,身後即傳來示警的號角,隱約聽見了廝殺的聲音,地麵微微顫動。


  軍師連忙趕來:“將軍,大事不好了,不好了,叛軍突襲!他們早做好了準備,把砍下的樹幹捆綁成一個個巨大的圓柱子,從山上推下來,一路碾死了我們不少將士。”


  說罷,眼前朦朦朧朧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封淡淼連忙躲開,第一個巨柱滾下來直接碾破了封淡淼身後的軍帳。隨著更多巨柱滾過,義軍隨即殺來,像攆鴨子一樣把刑軍往山下趕。


  叛軍果然有備無患,占據了居高臨下的地勢。封淡淼被這陣勢驚到,忙下指令:“快往四周的高處跑!”


  有雨籠罩著,刑兵不知道義軍有多少人,聽得巨柱滾下轟轟烈烈的巨響,以為有上萬人數,心裏立馬落了個慌,沒了底氣,紛紛四處逃竄。刑軍跑往高處,潛伏的民兵就投下巨石,把刑兵抵擋了回去。


  義軍撿起死去刑兵的武器,與活下的刑兵進行廝殺,鮮豔的血流混進溪流,泥黃色變成了橙色。封淡淼怔怔的看著凶悍如虎的義軍猛烈殺來,他們眼裏發著嫉惡如仇的紅光,一人持著長矛竟能捅過三個穿甲士兵的胸膛,如此的士氣洶洶,讓封淡淼頭皮發麻。


  打不贏這場仗叛軍隻有死路一條,進亦死退亦死,他們被逼到了死角不得不反抗,而抵死一搏的人就像瘋子,毫無畏懼。


  “快逃!”封淡淼嘶吼著,無備抵有備,這仗贏不了,再者他沒想過贏,隻是叛軍的抵抗出乎了他的意料。


  轉瞬間,一直長矛飛來,封淡淼來不及完全閃躲,頭盔就被打落到地上,長矛的二分之一深深嵌進泥土。那力度擺明要取他性命,但偏差的角度似乎是刻意放他一把,不然他恐怕已是矛下的一條亡魂。


  封淡淼轉身看去,隻見一個身姿魁岸、盛氣淩人的叛賊騎在一匹紅鬃馬上,而馬蹄正恣意的踐踏著倒下的刑國戰旗,他眉似劍目如狼,邪氣的微微揚著嘴角。


  “封狗,”尉矢一身傲氣的跳下馬背,不急不慢的撿起身旁刑兵屍首手裏的劍,然後指向了封淡淼,“拔劍吧。”


  封淡淼細細瞅了眼前的男人,他目色如他手裏利劍的寒光,眼裏透著的神氣仿佛不單是殺氣,而更是一種報私仇的快意。封淡淼腦海裏尋思著此人,不知曾幾何時,自己得罪過他?封淡淼拔出佩劍,“既然想殺我,剛才又何必放我一把。”


  “因為射死你,便宜。”說罷,尉矢一個飛躍起身,朝封淡淼刺去。


  尉矢劍劍致命,封淡淼被迫見招拆招,不一會兒被踢倒載地。尉矢持劍比著他,冷冷道:“站起來。”


  封淡淼臉上挨了尉矢一拳,吐了一口含血的唾液,撐著劍緩緩站起身子,顯得毫不急迫,反而近乎優雅的拍打身上的泥土。“我納悶著誰會跟我這麽大的仇,原來你是酈國人。”


  尉矢詫異的揚了揚眉,“怎見得。”


  “酈國人劍法特殊。”


  “哼,你知道也無妨,此後今日就是你的祭日。”尉矢說罷開始進攻。


  然而這時,刑軍師挾持有魚走來,一把沾滿了腥血的刀就架在眼神無辜的有魚肩上。軍師威脅道:“命令退兵,不然我殺了你們的主。”


  有魚如同敷了麵膜的泥臉上露出兩道白牙,眼睛越發炯炯有神。不知是過度害怕還是緊張之至,有魚竟彪出了台灣腔,顫抖著唇使勁搖頭:“我不是(四)他們的主,我不是(四)。”


  尉矢無語了,有魚那廝趴在泥裏跟泥巴一個樣,居然還能被揪出來?如不是聽出有魚的聲音,尉矢都認不出眼前這尊泥人。尉矢淡淡的拋出一句:“你殺你的,我殺我的。”


  隨後尉矢直接無視了有魚,揮劍向封淡淼刺去。


  臥擦……有魚的心是冰涼的,說好的頭目是人質,不會受傷的呢?有魚躁動得像個潑猴,一怒之下竟不自覺的一把搶過軍師手中的刀向尉矢砍去,“尉矢你個混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瞬間,氣氛尷尬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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