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獻祭
“給我醒過來！”
周明一聲長嘯，意識陷入了無邊的混沌。
破滅，消亡。無數畫麵在周明腦海中閃爍浮現，一黑衣青年從畫麵中走出，他渾身浴血，一雙黑色眼眸不帶一絲溫度，平靜地踏過一幅幅畫麵，來到周明的識海之中。
“陳子文，又是你在作祟？”
周明的意識體同樣出現在識海內，他跑到陳子文麵前，盯著這個邪異的惡魔。
陳子文微微一笑，搖頭歎道：“這次的根源在於你自己。”
“我自己？”
周明不解，難道他又走火入魔了不成，可他此時並未修煉。
“你借用的力量本不屬於周天規則，可依然能化虛為實，甚至於降臨現世。此為大逆反之力，常人極易迷失其中。你現在不僅神智迷失，而且還被心結所困，體內善惡之念被勾動，我自是迫不得已現身。”
陳子文伸出一隻手，在周明眼前拂過，一縷純黑氣息竄入周明身後的潔白光輝，化成一條鯉魚，在那潔白之中肆意遊蕩。
融入這縷純黑氣息後，周明感覺到了身後那潔白光輝的不同尋常，這些潔白光輝屬於他的意識靈魂，這一片毫無雜質的光輝，是他的本真之顯。
與之相反，陳子文身後則為一片厚重漆黑，像是無盡幽獄，森然迫人。
一黑一白，各自占據識海的半壁江山。
“如何？可要我助你？”
陳子文背負雙手，黑衣襟帶，無風自起。
周明閉眼不語，抬手向身後抓去，那條純黑鯉魚霎時化成一縷，從白色光輝中剝離出來，被他禁錮在掌心之上。
“不需要，我的心結，我自己渡。”
周明信不過陳子文，魔道一途他並不想接觸，除非萬不得已，不然他真的不希望自己走上這條不歸路。
“這因果可不是說破就破的東西。”
陳子文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化成一縷黑煙消失在周明的識海中。
周明在識海中盤腿而坐，運轉心道神鍛心法，開始鎮壓心中的困念與心結。無數精神力從神府中激射而出，將其身前的無盡純黑統統擊散，神府之上的三枚心念金印金光大綻，使得周明的意念節節攀升。
外界，雪玲將楊茜蔥緩緩放下，她撿起一塊狐狸麵具碎片，握在手心，顫抖地抱在懷裏。淚水，從少女臉頰上滑落，她知道，那人，已經永遠離她而去了。
周圍的血腥之景依舊掩蓋不了少女心中的傷悲，這荒唐的命運，使她最後都沒能與自己的父親相認。
“雪玲，對不起。”
周明清醒過來，不顧口鼻中涓涓流下的鮮血，十分懊惱地一拳砸在地麵上。
雪玲搖了搖頭，雙手放在胸口處，小聲道：“沒事的，我早就知道會變成這樣。要說對不起的，是我才對。”
手中的碎片掉落下來，雪玲走到周明麵前，伸出雙手捧起了他的臉。
周明看著雪玲那雙濕潤的靈眸，心裏忽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周明，我騙了你，我對你隱瞞了一些事情。”
少女靠近周明，在他嘴唇上輕輕一點，“這是我所有的記憶，抱歉，我恐怕不能陪你了。”
周明感受著嘴唇上那殘留的柔軟觸感，忽覺腦海中有熱流湧入，他愣了一瞬，雪玲和沈月的記憶完全補充進來。
巨大的信息量讓周明一時緩不過神，他瞪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望著雪玲。
“懂了吧。”
雪玲對周明笑了笑，然而就在這時，一隻巨大的源炁掌印從她背後轟了過來。
“快閃開！”
周明大驚，一手抱起楊茜蔥，就要拉著雪玲往一旁閃去，可不料雪玲卻在這時對他拍了一掌。
雪玲這一掌力道極大，周明被震得向後滑去，雪玲借著推力，整個人撞向了身後的掌印。
“不可！”
周明心神大顫，他已經預料到雪玲接下來要做什麽。
“噗！”
一記風刃，從雪玲胸口穿過，帶起一道血色匹練。
“不要獻祭！”
眼看雪玲就要被掌印轟殺，周明狂怒嘶吼，腳下地麵都是被他踩得塌陷下去，他整個人如同白色雷霆，想要趕在掌印落下之前把雪玲救下。
“以吾殘軀，匯於他身。”
雪玲蒼白雙唇蠕動，幾個音節落下，數道金光流轉，飛向周明。
少女一頭長發散落，蒼白容顏為之增添些許嬌柔，她此時如同一朵聖潔之花，綻放著最後的美麗。
周明，終究還是慢了，他還未伸手觸碰雪玲，掌印狂風就已經把眼前少女淹沒，一抹血色飛濺，無情的攻擊降臨，鮮活生命消逝而去。
金光沒入體內，周明身前浮現一朵巨大金蓮，瞬間便將掌風餘威抵消，幾道風刃劃現，都是被金蓮上的光影所化解。
“噗——”
周明心神崩潰，噴出一大口鮮紅。雪玲的死亡，令他萬念俱灰。他抬眼望向那還在天上看戲的房銃和袁遠中，心中的恨意頓時爆發。
一名老者奔到了周明麵前，他身帶疾風，一手劃過，帶起一片風刃，朝著周明怒斬而來。
風刃被阻在周明身前一寸之處，點點金光泛起，這氣勢洶洶的風刃一時如遇水的泥瓦，紛紛潰散無蹤。
周明一手抱著楊茜蔥，麵色冷峻如鐵，手中長劍一揮，一抹銀色一閃即逝。
老者連反應之機都沒有，一道快如奔雷的劍氣虛影便是從他頭顱後透出。
這老者是莫潛離，對於自己的這名老師，周明此時沒有任何的手下留情，在那完整的記憶中，他已經了解到暗影門控製人類所使用的東西乃是控魂丹。
服下控魂丹的人，靈魂中會烙印上下藥之人的神魂印記，他們從此以後隻能終生聽命於那下藥人。這控魂丹無法可解，下藥之人身死，那植根在靈魂中的印記也會隨之引爆。可以說，這是一種十分可怕的邪藥。
周明抱著楊茜蔥，一步走過，出現在一名少女身前，他抬手一劍斬落，一名渾身閃著雷光的老者被一道無形劍氣分成了兩半，這人，是赤重山。
周明將楊茜蔥放了下來，“幫我看好她。”
“好。”
少女也是周明所熟知之人，龍福梅。
龍福梅抱起楊茜蔥，神色複雜地看著周明。
周明沒有在意龍福梅的目光，他一步跨出，又是來到一名正在瘋狂殺戮的老者麵前，一劍刺出。
劍光帶起一條筆直的軌跡，一蓬血花飛濺，蘇牧，倒地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