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此乃本分，更是責任（下）
這件事情，已經觸犯到了東宮佚名的底線，甚至可以說，這已經觸犯到了東宮一脈的底線。
人口販賣，這件事情其實在過去的蓬萊也算是屢見不鮮，像是給自己孩子身上插著稻草的父母或者惡親過去真的不少。
但隨著大周王朝的覆滅，大奉王朝的興起這種事情便是漸漸消失。
更何況，如今大奉國力強盛，百姓們人人都能自足，再加上東宮佚名父親繼位之時，第一件事情便是頒發了禁止販賣人口的律令之後，這種悲慘的事情便是在這在近來五十年中徹底絕跡。
可如今，眼前的少女已經徹底的動搖了大奉的威信，尤其是與軒轅無忌一戰之後，知曉大周餘孽依舊不肯死心的情況之後。
這件事情很有可能被對方大做文章，從而動搖大奉安康之基本！
但如果不談這方麵的話，那就還得牽扯到不是東宮佚名，而是上輩子的小名他的私人感情。
前世的小名是一名災區孤兒，經常被輾轉與寄養家庭之中，受到過許多漠不關心乃至包含惡意的冷眼。
他盡管與被拐賣的情況有著差別，但他卻也較為熟悉這種相似的感覺，並且極其厭惡……
而這也是他東宮佚名這一世為何如此執著奉獻與東宮一脈的原因，東宮這個姓氏帶給他的不僅僅是責任，更是他上輩子從來沒有接觸到的真正的親情。
故此，於公於私，這等情況，他必須製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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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得特別好……
盡管身下的床鋪感覺就想是石頭一樣很硬，可好在自己有著一個很溫暖柔軟的枕頭……
不，也不能說是柔軟，那種感覺就像是自己躺在一塊被凍的半硬一樣的肉類上麵的感覺，雖然談不上特別舒服但也比自己的那個全都是用稻草做成的枕頭要好很多。
更重要的是，這裏很溫暖……
“是太陽公公升起來了麽？”
含糊不清地聲音，她睜開眼睛看著前方的太陽，但淡淡的煙霧遮擋住了她的視線，稍微將視線往下拉一點便是看到了那一蔟還在燃燒著的篝火。
自己是什麽時候生了一堆火了？
這樣的想法剛剛出現她便是立刻想起來，自己根本沒有生火的這一事實。
她立刻想要站起來，但是在起來的過程之中很自然地撞到了一個東西，同時也有一個聲音出現。
“古德莫寧，蕾蒂……”
一如既往是被阿菲吐槽的很慘的時而標準，時而土味提努拉斯語言，小名稍微拿來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書籍注視著下方的這位少女的臉龐，表情自然甚至還有一點淡然的笑意。
“嗚哇！！！”
在見到對方的麵孔之後，這個小家夥立刻連滾帶爬的想要起來並且本能的想要遠離小名，而她的動作卻是讓她不可控地滾向那一堆還在燃燒的火堆之上。
小名見狀立刻抓住了對方的手將其直接按在自己身邊的地麵讓其坐下。並且說道：“Relax，嘉斯Relax。我和其他人稍微有些不一樣，放鬆一點就是。”
可對方那還聽得清東宮佚名的話語，她隻是在發現作為下人的自己不但沒有讓自己的主人滿意，反而是讓其幫助了自己這一情況之後，過去的黑暗回憶立刻攀附上了她的身體，打罵，虐待的全部記憶幾乎都在摧殘著她的理智。
可她卻又不敢掙紮，亦或者說不敢反抗，因為她也明白掙紮隻會換來更可怕的痛苦，就像是自己的耳朵那樣……
“對，這樣就行了。”
雖然看出了這個少女此刻完全是被嚇得不敢動彈的樣子，但東宮佚名也沒有繼續安慰，倒不如說她這樣更加讓小名覺得省事，於是他說道：“接下我要問的話，不需思考，直接回答聽明白沒有？”
少女幾乎是條件反射地點頭。
小名也是笑了笑，隨即問道：“那麽，昨晚關於我的試稿你看到了多少？”
“那個……痛！”突然感覺自己肩膀那裏傳來了一點刺痛，她想要回頭看去，但卻被東宮佚名一隻手握住下巴給搬了回來注視著眼睛。
“回答……”
“不敢看，因為那些都是老爺們或者小姐們的秘密，作為下人的我不該看，也不敢看所以我一直在老爺您身後麵壁站著，隻有每隔一炷香的功夫會回頭看看老爺您是不是需要添茶而已。”
“嗯！”
相當完美的回答，而且是瞬間就回答出來的，語句之中沒有任何斷續完全是沒有經過思考的本能回答，至於沒有任何的斷續這一點更是說明對方是將這個規矩一直牢記在心的。
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很滿意的回答。
“那，昨晚你聽到了我說了什麽沒有？”
“誒，老爺您不是一直都在寫東西麽，難道……哇！十分抱歉，奴婢當時太困睡著了，沒有聽到老爺您的召喚，奴婢罪該萬死……”
還以為是對方在自己睡著的時候召喚了自己做事情，而自己沒有達到的事情想要責罰自己，少女的麵容一下子就變得更加驚恐。
“very奈斯！”
小名一下子就眉飛色舞起來了！重要的事情沒有被看到，要命的自稱沒有被聽到。而且對方話語邏輯完全沒問題，其中更沒有任何的漏洞，至於小名為什麽這麽相信這個少女的話語，原因的話……
那就是他現在都還握著少女的下巴沒有讓她去看自己肩膀那裏被自己偷偷插著的那半針直白劑的情況呢。
這直白劑的質量問題，昨晚小名可是親身感受到的是有多麽的靠譜。
那麽，這些問題問完了，就剩下一些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你的名字。”
“玲兒。”
“我說的是到蓬萊之前的名字。”
“奴隸34號。”
“……你的本名呢？”
“澤菲利亞”
“你是什麽時候來到蓬萊的，到這裏多少年了，有多少人和你一樣是是以奴隸的身份來到蓬萊的，清楚之後他們都去哪裏了麽？亦或者，你記得當時買下他們的人的衣著，或者特別的飾品麽？”
雖然沒有抱太多的可能，但小名還是希望能夠從這孩子口中得到一些情報，哪怕隻有一點都能讓他縮小範圍。
“八年前，是被一艘很大的黑船拉過來的，和我一樣的奴隸一共一百人，但我不知道大家去了哪裏，因為我剛剛下船就被預定的人帶走了。”
“黑色的船隻麽？”
聽到這裏之後，東宮佚名的眉頭開始皺起，雖然直白劑的時間有限，但他不得不浪費一點思考這方麵的問題。
因為在他十八歲出宮遊曆之前，他每年都會去琉璃港口跑上一兩回，當然他也是為了掃貨的原因，對於琉璃港口他還是很熟悉的包括其中的商船型號，不同顏色的商船代表著什麽貨物都清楚，甚至那裏的商人都認識一大半。
可他卻從來沒有見過黑色的船隻……
黑船，黑夜……
說起來，他東宮佚名從來沒有在琉璃港口待到入夜……
“那麽，你清楚你到來的時候是什麽季節麽？”
“冬天……婢女記得那天的雪很大……”
八年前，冬季……
挖出的東西可比小名自己想的更多，時間線的全部確認能夠查證的東西就更多，但還不夠……
“你是怎麽被抓住的？在你家鄉那邊你有沒有遇到過穿著蓬萊貴族服飾的人，就是那種穿著紫袍帶著金冠，衣服上繡有金色有爪子的長蛇圖案的那種人，你見過麽？”
“沒有……我沒有……”
話語到這裏的時候，少女的麵部露出了明顯的痛苦，她閉著眼睛死死咬著牙齒，仿佛是有什麽東西在她的大腦之中不斷翻滾……
而東宮佚名也是愣了一下，但他也明白了自己做了什麽蠢事。
他讓這個孩子陷入了最不想要想起的記憶之中。
“一群很可怕的人找到了我家，爸爸的頭不見了，媽媽被拖走了她在院子裏尖叫，那些很可怕的人在笑……我躲在櫃子裏，可還是被發現了，媽媽她被……啊啊啊！”
爆發地尖叫，聲音刹那就穿透了東宮佚名的耳膜，他幾乎是感覺自己是給人用了一枚音爆彈給糊臉了那樣，少女的聲音竟然是讓他的大腦空白了好幾秒到最後他不得不用功力讓自己穩固了心神。
之後更是立刻將少女攬入懷中，輕輕地抱著她的頭不斷用內力幫她穩住自己的心神同時，不斷說道：“噓dontworry沒事的，沒事的，不要去想，不用去想，不能去想。忘記它，放下它，拋下它。然後睡吧……”
知曉直白劑之後會帶來強烈的精神眩暈的副作用的東宮佚名開始讓這位少女的心神慢慢放鬆，而他也明顯感覺得到，這個少女抓住自己衣服的手在慢慢鬆開……
而他保持著這樣的狀態大概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才漸漸低下頭看著已經徹底睡去的少女臉上竟是出現了一絲不忍。
“做得太過了。”
準確的說是做的太急了，他的確是想要快點抓住這群人販子，並且也清楚這群敢無視大奉禁令甚至可以說是在東宮一脈頭頂跳舞的混球的勢力自然很大。
想要迫切抓住線索的他卻完全忽略了這個少女過去的心理創傷，而且從剛剛這個少女口中得出的真相，她的過去……
過於殘酷。
她的過去既然父母的存在便是代表她並非是一開始就被圈養的半精靈，她是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地位……
家破人亡之後又流離失所到陌生的大陸又受到了這麽多的虐待……
如果提努拉斯真的有命運之神一說，那麽這個孩子一定是被那個神所放棄了。
就像是上輩子的自己那樣，不會有任何人對自己伸出援手，隻能自己不斷的掙紮。
“安心，澤菲利亞，你的神沒有對你伸手。但小王不會……小王東宮佚名以大奉逸王的身份向你保證，大奉是美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