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五章 龍城遠雁門寒
話回漢胡聯軍。
時楊阜、薑敘領軍出受降城,一路向北逐胡,凡所經路途皆作繪刻,所遇部落多作屠戮,牛羊馬匹做糧,金銀財寶納袋,且不說漢騎兵甲,就連休屠騎的馬匹上都墜滿金貴重物。
十月初,漢胡聯軍曆時半年有餘終於抵達了昔年匈奴人祭天的狼居胥山。
山麓地帶見聯軍,臨行之際的三萬七千眾擴展至近七萬大軍,行馬皆負重,速度緩慢。
“趙四!”老屯長臨山林高喊。
“來了!”一瘦弱身影在林間穿梭,片刻後從枯葉堆中滑到老屯長身旁。
“尋到路了?”
“有路,在背山。”昔日饒活的家夥成為了聯軍的路導,專職為聯軍尋水開道。
“嗯!且休息片刻,等二位將軍一至,我們登山。”老屯長將水袋拋給趙四,目色略顯激動。
“阿伯,一座破石禿山何須如此隆重?”趙四飲水作問。
老屯長搖頭一笑:“到了就是一座破石山,未到前那可是巍峨象征,漢家從軍者皆知一語:漢驃騎封狼居胥山,禪於姑衍,登臨瀚海而還。
冠軍侯給世人立了一座標杆,告訴如雲武將何為彪炳千古!”
半刻左右,楊阜、薑敘至山麓,帶領北中郎將營近萬卒從背陰登山,其餘胡族在山下看個熱鬧,討論此間盛況。
一個時辰後,楊、薑登頂,見山巔有一圓石台,石台多做破裂,中心處可見匈奴祭天所留的舊物,至於霍驃騎的痕跡早已被抹去。
“樹旗!鑿石立碑!”
楊阜令達,北中郎將營卒圍圓台插旗,片刻後山上傳來了鑿石聲。
三日後,見祭天圓台立兩座新石碑,兩碑隸書皆出張安手筆。
首碑為:“漢孝武聖德浩蕩-劉協敬立”。
次碑為:“冠軍侯彪炳千古-張安觀瞻”。
碑即立,北中郎將營甲士圍圓台而行,楊阜、薑敘並列其中,全軍載舞高歌:
“大風起兮雲飛揚,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翌日,漢胡聯軍轉走姑衍山,依水北進至安侯河,又沿河而下,至荒廢龍城。
楊、薑二將在龍城大營敲定了返程事宜,漢胡聯軍征程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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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回雁門郡。
十月初一,張安大軍分三路出強陰,入北部草原:張合、董承二營連協在東,徐晃、馬超二營並駕在西,中軍主力自是新入帳的高柳營。
十月初五,扶羅韓收到消息,聞風逃至彈汗山,請求與騫曼聯結成軍,共抗雍漢。
騫曼也知張安此次逐滅鮮卑的決心,當即決定與扶羅韓結盟,同時召集幽州鮮卑,共赴國難。
十月十四,張安大軍至歠仇水畔,安營築寨與鮮卑王庭隔水相望,營中走馬聲遙傳王庭塞城。
翌日,張安大軍列陣城前,張合率先出列叫陣,不及半刻,王庭城門大開,如雲鮮卑卒湧現。
“來將何人?速速通名。”張合抬槍作問。
“鮮卑單於騫曼,請將軍通稟陳都督,本單於有話要說。”騫曼年幼時在幽州流亡過一段時間,漢話講的十分熟練。
張安聞言即出,與張合並列:“單於有何話要告知本將?”
“陳都督,鮮卑與漢家是多年友鄰,我家先祖也多次向漢先帝納貢,陳都督何故要將我等趕盡殺絕?”騫曼拱手說道。
“單於說笑了,本將隻是覺得北疆天寒,想請諸位去並州小住幾日,待天候轉暖單於再回草原也不遲。”
張安對這種場麵話應對的十分熟練,騫曼既說是和睦友鄰,那張安也可請君歸漢,反正休屠人現在過得也很好呀,每年隻需為朝廷出些薄力罷了。
“陳都督的好意本單於心領了,我等世居草原,過慣了清貧日子,不願勞煩漢家大皇帝。”
“不麻煩,大漢有的是地方,就看單於想住朔方,還是住馮翊。”選朔方就是降徒,選馮翊隻剩孤寡。
“陳都督真當不給一條活路?”騫曼雙目一狠道。
“別,單於說這話就見外了,鮮卑寇漢境的時候也沒給漢民一條活路啊,本將今日略施小懲,單於便這般怨天尤人,那你族侵我漢疆百載如一日,我等也沒跪下求你來犯啊,反正就這兩條路,要麽本將屠了你,要麽你跪在本將麵前。”張安連連擺手,輕鬆語態說著狠絕話語。
“陳都督你可想好了,王庭有十數萬大軍,雙方一戰,屍橫遍野。”騫曼以滅國之危召集鮮卑各部落,時至今日王庭中卻有近十萬鮮卑人。
“哈哈哈!本將千裏迢迢而來,單於卻問本將想清楚了?這未免太可笑了,莫說是十萬,百萬又如何?且拉開陣仗,看單於能不能活著走出彈汗山!”
張安右手微微一抬,身後甲士齊聲高喝:不破鮮卑誓不還。
騫曼眾將聽著這撼山河的響動,一時間難做二話。
張安右手落,不及半刻全軍靜若寒蟬:“單於若無他話,本將先回營了,待來日本將為單於收屍。”
單薄身影折馬回轉,徐晃、馬超眾將皆出,雙方戰事隨即拉開……
是夜,漢營鳴金收兵,雙方即退營休整,歠仇水岸留下了近萬具屍首,血匯成溪,壓草成溝,聚水染作通紅。
次日,徐晃領潼關營充當主攻,扶羅韓部作守,雙方又在城樓血戰一日,徐晃軍七千人留在了城下,扶羅韓部幾乎崩潰,十數個部落湊不出一千青壯,戰事之慘烈猶如磨盤絞肉。
第三日,王庭城西伏屍遍地,已無落腳之處,高柳營轉攻城南,騫曼各部落作守,高柳營攻勢強勁,以錐破城門,五千餘甲士湧入城內,但最終還是被鮮卑各部打退。
第四日,馬超、田豫又攻城南,鮮卑人在城門新壘的石木障被二將輕鬆攻破,二將帶軍一路殺至王庭帳外,此間鮮卑已無青壯,多是老朽族婦。
酉時末,馬超率先殺入王庭帳,刀斃扶羅韓,槍挑騫曼。馬超將二者頭顱拋出庭帳,鮮卑各部見主將雙亡,再無抵抗之心,紛紛跪地乞降。
從桓帝年間興起的鮮卑王朝經曆六十載浮沉,最終走向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