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八章 十有八九不如意
興平四年，二月末，長安城外。
青山翠綠，煦日和風，官道行一商隊，七八輛車馬，十數護衛，為首者乃馮翊商賈徐四。
半個時辰後，車馬會見城門，城卒例行盤查。
“徐四，今歲生意不錯啊！”一屯長挎刀走至徐四馬前。
徐四立即翻身下馬，滿臉堆笑，取金奉送：“全靠眾家兄弟照顧，做些小本買賣罷了。”
“哼。”屯長顛了顛銀錢，示意城卒上前查看。
徐四擺手示意護衛退讓，繼轉身對屯長殷勤問候，時而稱讚屯長英姿勃發，惹的屯長放聲朗笑。
一甲士快步走到第二個車馬前，用刀刃掀開草簾，車中十數位異族婦女靠坐在一起，目光多顯呆滯。
屯長一眼便看到此中情況：“呦，這次挺多呀！”
“走個車馬辛苦，全賴官長富家喜歡。卻也是救了一條人命，廣積善緣嘛。”有需求就有買賣門路，異域風情更受達官顯貴的喜愛，徐四深知此中道理。
“哪來的？這幾年尚書台可是遍訪戶籍，莫抓了良善子。”
徐四頂著糧商的名號，每年交著數倍於販糧的賦稅，這其間的生意勾搭也有官家門路暗許的成分。
“馮翊郡。”徐四小聲答。
“嗯！進城吧。”
屯長微微點頭不做細究，陳道屠胡遺留了不少匈奴孤寡，這些婦孺在馮翊無地無戶，遇了好心人可做收留融為一家，但人員太過龐雜，始終是杯水車薪，故而販奴買賣就興盛了起來。
“多謝官長。”
徐四長舒了一口氣，抬手示意商隊入城。當車馬經過屯長身側時，屯長連連擺手皺眉。
“呸！這什麽味道？徐四，帶回去好好洗洗，不然賣不了好價錢。”
“是！是！”
繼，徐四商隊行街去了城西，將車馬停在院中，徐四命令護衛將匈奴美婦趕下馬車。
“主上，死了一個！”一位護衛急匆匆的跑向徐四。
“怎麽搞的？你們沒給吃食嗎？”徐四快步走到車馬處檢視情況。
“給了，前天剛給過。”
徐四瞪了一眼訕笑的護衛，用蜀錦掩鼻，探頭看向車馬內。
車馬最內側躺著一具女屍，脖頸處多見青白，滿臉血斑，全身腫脹。
“快，抬出來埋了。”
徐四嚇的向後退了數步，命人立即埋屍掩行。
“主上，那這些人該怎麽辦？”護衛指著抱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匈奴婦人問道。
徐四低頭沉思了片刻，表情糾結至極，隨即咬牙說道：“買，快買，買完我們馬上回馮翊，應該不會有事。”
“是，主上。”
這些人辛辛苦苦數月未見一枚銀錢，自是心有不甘，也願意鋌而走險。
遂，三月末，京畿大疫，染病者達三萬餘，且勢頭愈演愈烈，雍帝急召右扶風隱居的華佗入京，采取了廣布藥石，郊外焚屍等一係列措施，試圖遏製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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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回南陽。
時宛城韓暹、楊奉反叛朝廷，攻陷曹操大營，殺其將典韋，誅其子侄曹昂、曹安民，隻曹操孤身逃往博望城。
與此同時，屯駐梁縣的長安大軍也兵發南陽郡，經魯陽縣境，直取雉縣城，繼長安大軍在淯水源頭分兵，司隸營沿淯水南下攻占西鄂，河東營則主攻博望。
河東營組建於去歲四月，轄下有五千涼騎、一萬休屠騎射，以及新募的一千餘河東卒。
博望境西，淯水以東，見河東營寨，主帳內趙雲正在向眾人問策。
“都督有令，命我軍在半月之內奪取博望城，爾等可有破城良策？”趙雲在昨日便接到馬超入駐西鄂的消息，不願落於人後。
“將軍，博望為南陽通達穎川的隘道，是曹軍重資所在，據探馬回報，博望駐有三萬青州甲，其主將為曹操從弟曹仁，我軍想破博望難如登天，引兵出城伏擊方為上策！”
金禕，字德禕，京兆尹人氏，漢名相金日磾之後，上郡太守金旋之子，世之漢臣，忠義無雙。時任督軍從事。
“德禕所言在理，曹仁此將善牽製駐守，且攻城取地我軍騎甲優勢難以發揮。”
毋丘興，字逸起，河東聞喜人氏，漢將毋丘毅之子，有武略，亦善政法，時任軍中校尉。
“嗯，二位所言不差，但如何將曹仁這縮頭烏龜引出來呢？”趙雲再問。
金、毋丘二人不言，皆作沉思，值此刻另一小將出列。
“將軍，末將卻有一計，不知可行與否？”
王淩，字彥雲，太原祁縣人氏，上公王允之侄，精通武略，為人機敏，時任軍中騎都尉。
去歲，豫帝東遷，王上公以身體年邁為由辭官歸隱，即便曹操多次挽留，王允也不為所動，毅然決然返回並州太原。
而其侄王淩，與司馬朗、衛覬、賈逵等人結交好友，今歲初由長安太尉府征辟出仕，劉虞這個舉動大大緩和了雍帝與漢之舊臣的矛盾，給予了大世族後輩在朝廷舉孝廉的機會。
“哦，且說來聽聽。”
趙雲的身份很特殊，既是張安舊將，又是劉虞舊臣，由他來管轄這個特殊人物恰當好處。同樣也從側麵窺知雍帝的心智逐漸成熟，不會因為個人恩怨，而舍棄一族人才。
“曹操在宛城戰敗的消息已經廣傳南陽郡，曹仁既知此事，絕不敢貿然動兵，他會等曹操歸來主持大局，若我等在這個歸途上做些文章，想必曹仁也難以辨別。”王彥雲起身走至圖前，二指敲在伏牛山處。
“嘶，彥雲之意是假造一場戰事？但若曹操已經回了博望，我等不是惹人恥笑？”趙雲也起身走到圖側，害怕竹籃打水一場空。
“末將斷定曹操沒有回博望，以曹操的性格，若是回了博望定會集結重兵再攻宛城，可不會像今日這樣死氣沉沉。”王淩信誓旦旦的說道。
“嗯，彥雲之計上佳，那此事便交由你去辦。”趙雲即下達命令，他不擔心曹仁不出來，即便曹仁知道是假的，他敢不救曹操嗎？
“是，將軍。”
王淩單膝跪地，這可是他拔建功勳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