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嘖嘖。”
雷一鳴挑眉,低頭看著顧久修,眼睛裏滿是笑意。
顧久修隻是稍稍抬頭望了雷一鳴一眼,麵對雷一鳴“含情脈脈”的表情,顧久修眼神閃躲,尷尬地“咳”了兩聲,連忙垂眸避開。
就怕小爵爺回去又要質問他“明知雷一鳴含情脈脈地看著你,你還和他眉目傳情?”,思及此,顧久修連忙“兩眼汪汪”地回望旁邊的洛予天,以此表明自己堅定的立場。
可惜洛予天沒有看到顧久修“楚楚可憐”的淚眼,他抬起頭望著雷一鳴,語言簡短,倒也還算客氣:“有事?”
雷一鳴笑笑,對洛予天豎起食指搖了搖,隨即手指一曲,轉個方向指向顧久修。
洛予天眉頭微皺:“嗯?”
雷一鳴也不避嫌,對洛小爵爺笑道:“找你無事,找他有事。”
雷一鳴的手指明確指向顧久修。
顧久修:“……”
洛予天對雷一鳴的直白說辭不怒反笑,單手撐著下巴,托著下巴道:“我很想請問雷小爵爺,若是我要指使你的家臣替我辦事,是不是也不用問過你的意思?”
雷一鳴聳肩,側眸瞥了一眼緊隨在他自己身後的家臣,轉頭對著洛予天邪氣地勾唇一笑,道:“當然,你若是指使得動他的話,自然任憑你使喚。”
雷一鳴身後的青年頷首低眉,臉上自始至終都是麵無表情。
反倒是洛予天沉默了。
雷一鳴能夠撂下這句看似“大言不慚”的話,必定是有恃無恐的結果。
顧久修盯著那名青年多看兩眼,剛才匆匆和青年對視一眼的時候,顧久修還沒有看個仔細,此時越看就越覺得後背發涼——
這名青年給人的感覺,就和小爵爺身邊的“假顧九”林言玉一樣,死氣沉沉,舉止詭異。
顧久修後知後覺:方才他的目光移到門口,以為雷一鳴打著嗬欠沒有抬頭看到他,然而事實上,雷一鳴已經透過他身後的“活人傀儡”和他對視了一眼?
思及此,顧久修頭皮發麻,不敢再打量雷一鳴身後的青年侍從,趕忙轉頭去看小爵爺。
但是洛予天沒有看向顧久修,他正盯著雷一鳴身後的青年。
雖然小爵爺表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難以平靜。
能夠操縱“活死人傀儡”的劍修,絕非一般修為能夠達到的境界,或許雷一鳴的修為……不再止步於消息所傳的劍尊低階。
洛予天沉默沒有應話,倒是雷一鳴再度開口:“哈,畢竟是自家侍從,我若是對他連這點信心都沒有,就不會隨身帶著他了,省得每天還得擔心被人背後捅刀,你說對不對,洛予天?”
洛予天點頭,應了一聲:“當然。”
得到洛予天的回答,雷一鳴咧嘴一笑:“既然如此,想必你對你家的小侍從,肯定也有這般自信吧?”
顧久修:“……”
這兩人,一言不合就拉他下水!
聞言,洛予天頓了一下,轉頭看向顧久修。
顧久修迎來小爵爺“審視”的目光,頓時肅然起敬,努力擺出最忠實最狗腿的態度。
洛予天轉頭看向雷一鳴,微笑道:“實話實說,我對他沒信心。”
聞言,顧久修的笑容僵硬在嘴角:“……”
雷一鳴對洛予天的回答也很意外,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你這回答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你跟他每天睡在同一張床上,還會怕他反水不成?”
雷一鳴這句話也問出顧久修內心的憤憤不平。
洛予天回眸看到顧久修蹙眉撇嘴,一臉“我不開心”的表情,頓時忍俊不禁,他伸手扯起顧久修下垂的嘴角,強製給顧久修撐出一個笑臉,道:“開個玩笑罷了,我當然有信心他不會反水。”
聞此,顧久修連連點頭。
雖說他並不是心甘情願效忠洛予天,但是“非洛予天不可”卻是事實,並且絕對“誓死效忠”洛予天(洛予天好感度低於-30就死了),畢竟他也無從選擇。
“有信心是好事。”
雷一鳴的手指撫摸嘴唇,一臉興趣正濃地問道:“洛予天,我且問你,若是有一天顧九選擇和我走,你會無條件放人的吧?”
雷一鳴的聲音落地,洛予天還未開口,顧久修就忍不住反駁道:“我為什麽要跟你走?”
“嗤——”
雷一鳴嗤笑道:“我隻是舉個例子而已,也沒說真的要帶你走。”
聽到這回答,顧久修再度卡殼——他又被雷一鳴的話給套了進去,顯得剛才那話十分自作多情。
洛予天開口道:“如果是出於顧九自己的意願,他想走,我強留也沒有任何意義。”
“嗯哼。”
雷一鳴揚唇微笑,目光移到顧久修臉上,對他說:“你聽到洛予天的保證沒有,若是你以後有了離開的理由,隨時可以找我。”
說到最後一句,雷一鳴挑高眉頭,不正經道:“我也會給你留個床位的。”
“…………”
雖說雷一鳴這話隻是調侃,落進其他人耳朵裏,可就帶了幾分中傷的意味:顧久修既能留在洛予天身邊“以色侍主”,動機本就不單純,自然也是“人盡可夫”。
顧久修一聽這話就惱怒,偏偏又無法衝上去揍雷一鳴一頓,隻能忍氣吞聲地噎下肚。
洛予天抬手按住顧久修的肩頭拍了拍,抬頭對雷一鳴冷聲道:“你適可而止。”
洛予天坐在座位上,雷一鳴卻是站在書桌前,兩人一仰一俯,後者更占上風。
雷一鳴聳聳肩膀,不為所動:“我不過是開個玩笑,嘴上過過癮罷了,哪敢真和你搶人啊,洛小爵爺你可別生氣。”
麵對洛予天的冷臉,雷一鳴依舊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著實沒給洛予天半點麵子。
顧久修也明白,在這片異世大陸“唯劍獨尊”,品級階級都是表麵功夫,武力製服才是真正的威脅。
雷一鳴從顧久修身上找完樂子,恰逢鍾雲傾在這時來到祠堂,而他的座位就在洛予天的隔壁桌子。
鍾雲傾落座之前對洛予天微微一笑,兩人互相點頭示意。
雷一鳴挑了挑眉,衝顧久修遞了個眼色。
顧久修:“……”
雷一鳴昨天跟顧久修說的“洛予天和鍾雲傾之間的關係頗為曖昧”這句話,他還印象深刻。
雖說顧久修不信雷一鳴的胡言亂語,何況,即使鍾雲傾和洛予天之間的關係真的不清不楚,那也跟他沒關係……不過,說是這樣說g顧久修還是心存芥蒂地瞥了鍾雲傾一眼——好一個溫文爾雅的如玉少年,舉手投足自帶貴氣,修長的蔥白手指撫平白紙的卷角,拿起鎮尺平壓其上。
許是察覺到顧久修注視的目光,鍾雲傾微微側過臉來,一雙溫潤的眼眸望向顧久修。
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撞個正著。
顧久修慌亂地移開視線,鍾雲傾卻是對他微微一笑。
鍾雲傾的笑容,如同冬日暖陽、夏日清風。
但是顧久修卻覺得,鍾雲傾的笑容暖得太刺眼。
他尷尬地撓了撓脖子,終是避開鍾雲傾的目光。
鍾雲傾剛到沒多久,楊岩峰也領著一眾鑄劍山莊的青衣劍修前來,雷一鳴這才回去自己的座位。
雷一鳴一走,洛予天把手裏的墨錠交給顧久修,語氣生硬:“你磨墨,我練字。”
顧久修:“……”
看來小爵爺憋了一肚子悶氣,也急需“修身養性”了。
***
下了堂學,顧久修倚在書桌邊等著洛予天一起回去,鍾雲傾起身走過來,對洛予天微笑道:“不一起過去晚修嗎?”
洛予天將壓住紙張的鎮尺拿開,抬頭看著鍾雲傾,停頓了一會兒,道:“你先去吧,我晚點再過來。”
鍾雲傾點點頭:“嗯,那我先過去。”
語罷,他的目光投向桌子旁的顧久修,對顧久修微微一笑。
顧久修思緒飄忽,麵對鍾雲傾的示好沒有及時反應過來,勉強咧開嘴,表情也是異常僵硬。
和顧久修的失態對比,鍾雲傾的一舉一動堪稱貴族風範。
即便如此……顧久修還是在心裏自我安慰道:起碼洛予天拒絕鍾雲傾的邀約,選擇和他先回別院——嗯,對,沒錯!小爵爺還是比較看重他的。
***
回別院的路上,顧久修還在對“鍾雲傾”這人耿耿於懷,他思來想去,拐彎抹角,總算是對洛予天問出口:“小爵爺,你和那個鍾雲傾很熟嗎?”
“嗯?”洛予天道:“不熟。”
“誒,這樣啊,我看他還約你一起去晚修,以為你倆挺熟的。”顧久修打著哈哈。
“鍾府和姬府是世交,我母親和鍾雲傾的母親算是閨中密友,”洛予天輕歎口氣:“大概是鍾雲傾的母親吩咐他,讓他在鑄劍山莊要多加‘照顧’我吧。”
顧久修見自己又害洛予天提及他已逝的母親,心裏也有些過意不去,趕緊轉移話題道:“幸好有鍾雲傾的照顧,大藥師昨兒也跟我說了,昨天若不是鍾小爵爺幫忙解圍,不知道我還得被雷一鳴怎麽戲弄,有鍾雲傾幫襯,我們在這裏也不用受雷一鳴的氣了,哈哈。”
聞言,洛予天更加沉默。
顧久修最後一聲“哈哈”也顯得格外尷尬。